第二天就是獻祭的日子,星送和媚寂心裏暗暗著急。
好像是因為昨天星送、媚寂把澇鬼惹怒了,這一天,大雨如注,一直不停地下。星送和媚寂早晨起來,就聽到外麵聲音嘈雜,知道今天是要祭龍神,打算先去看看那些小孩子被放在了哪裏。剛一出門,就感覺一個人影向兩人撞過來,正撞在星送身上,差一點讓他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正心中惱火,就聽見那人影“嘿嘿”笑了兩聲,在大雨裏腳不沾地地跑遠了。星送心裏詫異,雖然惱火,但還是忍了忍,準備先去那邊聲音喧嚷處看看。
就這樣,正走著,就感覺後背處一陣刺骨的冰涼感覺。
知道不好,急忙轉過頭,隻見剛才那個撞了自己又風一樣跑走的人影對自己做了個鬼臉,又跑遠了。星送一拉媚寂,跟著那人影往前跑了過去。
雨下得正大,那個人的周圍好像是隔了一層東西,把雨水都給擋在了外麵。星送加快了速度。可也奇怪,那人仿佛背後有眼似的,一旦星送加快腳步,他便也跑快了;等到星送慢下來,他也就變慢。
就這樣,前麵在跑,後麵在追,也不知道跑了多遠,隻見前麵黑壓壓的一片樹林子。這時候已是近冬,樹的枝椏都光禿禿的,被雨水一洗,便特別顯得壓抑。
前麵的那人影一下子躥進了樹林子裏。星送和媚寂猶豫了一下,也隨後跑進了樹林。因為剛才他們這一猶豫,前麵的追的那個人影突然找不見了。
這林子越走越深,樹木也越來越高越密。也不知道這地方怎麽會有這麽一大片看起來年代古遠的樹林。
走了不久,前麵卻開闊了起來。一大片空地上,突然多出來一座荒蕪的建築。不知道是誰很久以前在這裏修築過的一個道觀,多少年沒有人住,變得凋敗破落了。荒草蕪棵的院子裏,不時有幾隻飛禽走獸被驚起。
正對著大門,隻見一塊匾額掛在一座大殿上,寫的是“靈寶廣義殿”。也不及細想,兩個人推開這靈寶廣義殿的大門,往裏走了進去。
腳剛一跨進大殿,隻聽“撲啦啦”一通響,幾隻蝙蝠便被驚動了。看來這地方確實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隨著蝙蝠的飛動,兩人突然覺得不對勁,這才感覺到地麵正在轉動。
星送一拉媚寂,那邊媚寂也已經騰身起來。星送念了個升起咒,兩個人便停在半空裏。
隻聽到“轟”一聲響,殿門關閉了,整個大殿在急速旋轉、下降,像是入地的陀螺。
星送大喊一聲:“哪裏的妖人,還不趕快出來!”
青冥劍這時也放了出來,在那大殿內一通亂揮。正在降落中的大殿突然停下了。沒等到星送、媚寂反應過來,又是“轟”一聲巨響,原來緊閉的殿門突然開了。兩個人向外望過去,外麵黑糊糊的,看不清到底有什麽。
“天怎麽突然黑了?”媚寂抓緊了星送。
星送沒有回答,他握了握媚寂的小手,讓她不要緊張。他想著,或許現在是到地下了,不知道他們剛才一不小心觸到了什麽。剛才那個人影又是誰呢?為什麽要把他們兩個人引到這個地方來?
正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一陣“嘩嘩”的聲音傳來,初聽像是水聲。星送和媚寂這時還懸身在空中。
那聲音卻越來越大了,從打開的殿門裏,一瞬間“嘩嘩”地湧進來一道黑色的潮水,在那潮水所經之處,所有的東西都被它們堅固的牙齒咬開、咀嚼、碾碎,然後吞進肚子。它們不知道已經餓了多久了。
那竟然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蟲子大軍,一群黑色的蟲子!
那些蟲子似乎很有靈性,進來之後,看到空中有人,本來正在地上爬行的蟲子,一張翅膀竟飛了起來。是甲克蟲,成群結隊的甲克蟲大軍!能吞噬掉一切的甲克蟲大軍!
星送知道不好,青冥劍劍息一動,一股青蒙蒙的劍氣籠罩在了自己和媚寂的周圍。那些甲克蟲一衝進劍氣的範圍便被劍氣所傷,掉下地去。但是甲克蟲實在是太多了,這麽多的甲克蟲,一旦被它們咬住,後果不堪設想。
他說了一聲:“走!”
他們往大門的方向衝了過去。
“嘩嘩”的振翅聲緊跟在後麵,前麵的蟲子大軍剛死掉一批,新的馬上就上來了。這時,星送和媚寂都把飛劍放了出來,心裏沒有別的念頭,惟一的念頭就是:殺!殺!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麵終於見了光。
那些黑色的甲克蟲似乎對光頗為忌憚,一見有光傳過來,馬上不再追了。兩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一個亂石嶙峋的山洞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個山洞……很奇怪。”
“奇怪?”媚寂好奇地看著四周,“有什麽奇怪的?我覺得這個山洞很正常啊。”
“咱們所在的位置已經是地下很深的地方了,怎麽還會有光呢?”
“咦?”媚寂這才注意到,果然是,洞裏麵亮如白日,竟然像是有陽光照射下來。
“往上走!”星送說著,當先往洞的深處走去,那洞裏的一條小路,正是往上延伸的。
媚寂跟在後麵,好奇地看著洞頂。
走著走著,她突然叫了起來:“呀!你看!”
星送往媚寂指的地方看去,隻見在他們站立的小路的上方是一個很大的窟窿,一些光線從那裏麵瀉出來。上麵看起來比下麵更加的明亮。
“上去看看吧。”媚寂建議。
“好。”星送當先進了那個頂上的大窟窿。
這是一間很大的石室,好像有人在這裏住過。石桌、石椅、石床一應俱全。那些物品全是一種瑩白如玉的石頭刻成。
最奇妙的還是石室的四周,那四周全是用水晶鑲嵌成的,室壁外麵則是一片清澈的水域。從石室裏望出去,能夠見到清澈的水下,五彩斑斕的魚在遊泳,千姿百態的水草在搖曳。
到底是什麽東西在發光呢?
一抬頭才發現上麵也是水晶的,有水從上麵經過。一顆碗口大的夜明珠正鑲嵌在洞頂之上。原來是這顆夜明珠發出的光啊,他心裏恍然大悟。可是心裏又覺得奇怪了,這個石室的主人是誰呢,從哪裏找來這麽大的夜明珠的呢。
媚寂正在驚歎著石室之美,回過神來發現星送正在盯著室頂出神。她用手在星送眼前晃了一下,星送竟然沒有回過神來。
“幹什麽呢,呆子?”媚寂碰碰他。
“別出聲,仔細看。”
媚寂沿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那石室頂上是一個碗口大的夜明珠。那夜明珠熠熠發光,就像一個小月亮,把整個室內照得合室通明。
更奇怪的是,那裏麵還有一些影象在閃動。開始還看不清楚,盯的時間久了,慢慢的,那些閃動的影像越來越清晰了:
就見那個珠子裏是兩個孩子,越來越大,這才看出來是一男一女。一男一女的兩個人,都在長大。男人圍著女人走來走去,女人坐著不動。男人走了好半天,從腰裏掏出一本書來,搖頭晃腦地念著。女子依然是一動不動。男人念了半天,又掏出一支簫來吹。這一次,女人開始有反應了,她也不知道怎麽拿來了一張琴,在那裏應和男人的吹奏。吹了一會兒,女子好像累了,停住了手。男人便走近她的身邊來,輕輕地把手搭在她肩上。兩個人似乎在耳語什麽,女子的眼波流轉,眼神越來越嫵媚朦朧。男子開始輕輕地吻女子的耳唇,手伸到了女子的衣服裏麵撫摩。女子便也極盡嫵媚銷魂之能事,不大工夫,兩個人衣服便全部脫掉了,做那男女之事。
媚寂看到這裏,羞得臉紅了。看看星送,卻似乎若有所思,忙一拉他衣服:“還看什麽,笨蛋!”
星送聽她一說,用手握住了她的手。媚寂的一顆心快跳出來了,卻發現星送依然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個珠子神情若有所思。
——珠子裏的男女兩個人做完那事之後,不久女人的肚子大了起來,生下了兩個小孩子。那一男一女就消失了,那小孩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不知道怎麽又出現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也越來越大。男孩又變成了男人,女孩也變成了女人,男人開始給女人念書、吹簫,女人終於被打動了,和男人共赴巫山……整個場景就這樣一直延續了下去。
“這個珠子……”星送喃喃地說。
“你說什麽?”媚寂問他,“你在說什麽呢?這個珠子不對嗎?”
“它要說的是什麽意思呢?”星送依然在自言自語,像在思索問題。
“不就是一個輪回嗎?”媚寂見星送不理自己,在旁邊噘著嘴巴。
“輪回,輪回……不對,應該是生死之門!”星送突然說。
“是嗎?”媚寂本來就是聰明人,這時也想到了,“你說剛才的場景是預示夜明珠就是生死之門?”
“對,這顆夜明珠應該就是離開這個石室的生死之門。”
星送說著,拔身而起,手指已經扣住了夜明珠,念聲咒語,身體定在半空裏。手指握著夜明珠輕輕旋轉,果然隻聽得“喀”的一聲,那夜明珠從室頂掉了下來,同時室頂也從中間裂開了一道大縫。
上麵的水“呼”地一下流了進來。
星送和媚寂沒有躲開,全被淹沒在了水裏。兩個人一口氣遊上了水麵,爬上岸來,才發現剛才遊出來的那片水域是一個小的湖泊。水正是從高的那一側流出來的。
兩個人的衣服都濕透了,尤其是媚寂,衣服一濕,身體的曲線畢露。
“咱們往水的源頭走。”星送往水流下來的地方一指。
沿著那條水流往上走去,走到水流的盡頭,是一個大洞。不知道那個洞是怎麽來的,水勢不徐不疾地正從那個洞裏往外流出來。
“你看,那裏有一個門!”媚寂眼尖,早就看到在那出水的洞旁另有一個石門。隻見門匾上有幾個大字,因為被水浸蝕,外麵又長了一層厚厚的青苔,看不清到底是什麽。
進門才發現裏麵秩序井然,石桌、石椅自不必說,裏麵還有丹爐香鼎和一些書籍。那些書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裏,好像主人才剛剛離開的樣子。
地上是一個蒲團,蒲團上並沒有人,隻在周圍的牆上有許多壁畫。仔細去看,竟全是一些男男女女光著身子用各種姿勢在做男女之事。
在這些春宮圖中分外顯眼的是一幅字。
星送走近前去,把那幅字揭了開來。那幅字後麵的牆上是一個小洞,裏麵有一本小冊子,封麵幾個大字寫著:“傷情咒”。掀開來竟然是一本講解咒語和法術的書。
星送正在翻看那本書,“喀嚓嚓”一陣響聲,那牆壁隨著書被拿起來竟然開出一道縫,裏麵又是一間房子。
兩個正在雲雨的男女躺在床上,女子粉麵上泛起了紅潮,口微微張開,似乎能聽到微喘嬌呼。男女兩人都是麵朝上,男子在女子身子下麵。
媚寂看到這景象,口中“呸”了一聲,羞得無地自容了。星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啊”了一聲,剛才到底還隻是看到圖畫,這時卻換成了真人。
沒想到他“啊”聲未落,一聲厲吼響起。一隻似蛇似龜的怪物伸出一條長信子向星送和媚寂掃過來。
星送正站在前麵,一不留神,差點被它的長信子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