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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追酬故高蜀州人日見寄

  開文書帙中,檢所遺忘[一],因得故高常侍適[二]——往居在成都時,高任蜀州刺史——人日相憶見寄詩,淚灑行問[三]!讀終篇末!自在詩,巳十餘年;莫記存歿,又六七年矣[四]!老病懷舊,生意可知。今海內忘形故人[五],獨漢中王璃與昭州敬使君超先在[六]。愛而不見,情見乎辭。大曆五年正月二十一日,卻追酬高公比作,因寄王及敬弟[七]。

  自蒙蜀州人日作,不意清詩久零落。今晨散帙眼忽開,迸淚幽吟事如昨[八]。

  嗚呼壯士多慷慨,合遝高名動寥。廓。歎我慘淒求友篇,感君鬱鬱匡時略[九]。

  錦裏春光空爛熳,瑤墀侍臣已冥寞。瀟湘水國謗黿鼉、鄂杜秋天失雕鶚[一〇]。

  東西南北更誰論?白首扁舟病獨存[一一]!遙拱北辰纏寇盜,欲傾東海洗乾坤。

  邊塞西蕃最充斥,衣冠南渡多崩奔[一二]。鼓瑟至今悲帝子,曳裾何處覓王門[一三]?文章曹植波瀾闊,服食劉安德業尊[一四]。長笛鄰家亂愁思,昭州詞翰與招魂[一五]!

  這也是一首血淚之作。杜甫寫此詩時,高適已死,故曰“追酬”。盧世曰:“生死交情,極真板稚。”高適贈詩時為蜀州刺史,故稱其當時官職。世俗相傳農曆正月初七日為人日。這首詩的詩序也足一篇詩的散文,可與《劍器行》、《同元使君春陵行》二詩詩序參讀。

  [一]杜甫大概要查對什麽,所以便去翻書。帙,書套。

  [二]高適做過左散騎常侍。

  [三]四字概括,有力。行,讀杭,行間,即所謂“字裏行間”,指高適的詩。

  [四]此侍作子大曆五爾(七七〇),上距高適贈詩(七六一)實不滿十年,距高適之死(七六五年正月)亦不滿六年。所雲“十餘年”、“六六年”,蓋約略言之。

  [五]忘形故人,不拘形跡的知友。《醉時歌》所謂“忘形到爾汝”。

  [六]漢中王藕,唐宗室李俶,封漢中王。昭州,今廣西平樂縣。敬超先,可能是昭州人,大曆四年,杜甫有《湖南送敬十使君適廣陵》一詩,開頭便說:“相見各頭白,其如離別何。”大概就是此人。

  [七]敬之年齡小於杜甫,又是“忘形故人”,故直呼為“敬弟”。

  [八]首四句敘明發現贈詩的經過,杜甫把贈詩卷在書卷裏,故爾“久零落”。由於一種意外的感觸,因而眼淚一時迸散,象斷了線的珠子。

  [九]以上四句讚歎高之才望,兼帶敘高對己之友誼。嗚呼,歎美之詞。壯士,指高,所謂“高生跨鞍馬,有似幽並兒”(《送高三十五書記》)。合遝,重遝。高適能詩,也能用兵。寥廓,天空;

  動寥廓,猶動天地。求友篇,指高贈詩。高贈詩,對杜的遭遇表示了深切的同情,故曰“歎我悽悽”。

  匡時略,濟時的策略。鬱鬱:鬱抑而不伸。

  [一〇]以上四句哀悼高的死。錦裏,指成都草堂,追溯當時唱和所在。瑤墀,玉階,指朝廷。

  冥寞,謂死亡。瀟湘句,自傷漂泊湖南,更無知己,但與黿鼉為伍。鄂杜句,傷高適之亡,朝廷失一直臣。鄠杜二地,皆在長安附近,高死於長安,故借以指長安。《唐書:高適傳》,“適負氣敢言,權幸憚之。”故比之“雕鶚”。雕鶚當秋天尤矯健。

  [一一]以下換平聲韻,自成一段。孔丘曾說過:“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杜亦自謂“甫也南北人”(《謁文公上方》)。而高贈詩有“愧爾東西南北人”之句,這對杜甫不隻是一種關切,實含有敬意,所以杜甫特地挑出這句來作答。更誰論,是說現在任憑怎樣漂泊再也沒人管我的死活。[一二]以上四句,即分說東西南北。但不是個人行蹤,而是整個國家局勢,杜甫知道,這些情況,也是他的亡友所關心的。北辰,指朝廷。西蕃,吐蕃。充斥,猶充塞,謂眾多,高適死後的幾年,吐著仍屢人寇。安史亂後,中原衣冠上庶,多投江南,故借用晉元帝南渡事。崩奔,逃竄避亂。

  [一三]二句束上起下。上句言世亂未平,以致至今仍流落湘潭,行吟澤畔,有如鼓瑟悲歌之帝子。下句言亦思曳據王門,而北歸無路,印過渡到漢中王。《楚辭:九歌:湘夫人》:“帝子臨兮北渚。”又《選遊》篇:“使湘靈鼓瑟兮。”帝子和湘靈都是指堯之二女,亦即舜之二妃娥皇和女英。

  相傳舜死於蒼梧之野,二妃悲泣,投湘水死,遂為湘靈(湘水女神),常鼓瑟悲歌。張溍謂“鼓瑟句,言己之悲思玄宗,如二妃思舜”。未免過泥。

  [一四]二句寄漢中王。曹植是魏宗室,封陳王;劉安是漢宗室,封淮南王,故以為比。服食,服食丹藥。劉安好神仙,有自日升天的傳說。

  [一五]二句寄敬超先,晉向秀與嵇康為友,康既被殺,秀經其舊宅,鄰人有吹笛者,發聲寥亮,追想昔日遊宴之好,乃作《思舊賦》(《晉書:向秀傳》。這裏以向秀思嵇康,比己之恩高適。

  但自己聞笛而愁思紛亂,不能如向秀之作《思舊賦》(其實這首詩便是《思舊賦》),故希望敬超先能象宋玉之於屈原一樣,替自己作篇《招魂》以招高適之魂。宋玉袁屈原,嚐作《招魂》。

  附:高適詩

  人日寄杜二拾遺

  人日題詩寄草堂,遙憐故人思故鄉。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堪斷腸。身在南蕃無所預(謂甫不預政事),心懷百憂複千慮。今年人訂空相憶,明年此日知何處?一臥東山三十春(指杜甫),豈知書劍老風塵!龍鍾還忝二千石(高自謙),愧爾東西南北人(至親無文,故直稱杜為“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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