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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双面郎君

(2010-08-30 13:31:21) 下一个

  第一章
  今日是南梁国“云蔚公主”出阁嫁到北汉的大好日子,喜气洋洋的迎嫁乐曲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能和以骁勇善战闻名的北汉君主联姻,不但更能壮大南梁的国威,也更能杜绝其他野心国家的侵犯,更能让南梁朝中心存谋反的反臣有个忌惮。
  因此从官外一路走来,处处皆有南梁人民扶老携幼的身影,漾满喜悦的神情里有股自得的骄傲,大伙争先恐后地想沾沾这难得的喜气。
  上百人的出嫁队伍直到出了南梁边境之后,嘈杂纷乱的人群欢呼声、炮竹声喧才逐渐停歇,只剩步步矫健的马蹄声、陪嫁队伍的行走声与迎嫁的靡靡乐曲缭绕在栈道之上……
  天哪!这事是怎么发生的?这荒谬乖诞的事是怎么降临到她头上来的?
  她竟然真的披上嫁衣,坐上花轿了?!
  坐在花轿中的蔚儿忐忑不安地频频扭着艳丽的手绢,高悬不下的胸口扑通扑通地急遽跳着,那铿锵有力的撞击声和达达的马蹄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张似水芙蓉的娇颜如今面无血色,又细又弯的柳眉紧紧拢蹙着,莹亮的杏眼染上薄薄的水雾,像隔了层薄翳似的,眼底透露出些许哀凄,桃红胭脂蜜上的嘴唇也显得惨白如雪……
  若不是因为花轿依然缓缓地摇晃、迎嫁队伍的锣鼓声喧;头顶着梁珞凤冠、身穿金丝玉锦缀线的艳红嫁衣,她真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梦魇……
  蔚儿觉得脑儿泛疼得好厉害,还理不清自己是如何冲动地决定替云萱公主代嫁的,她竟然在一夕之间从公主的贴身宫女,变成了南梁王的义女“云蔚公王”?该说她是乌鸦变凤凰吗?
  不但成了南梁国的公主,再不久的将来也将是北汉君王雷霆照的皇后!
  这合该是何等的幸运啊!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喜悦的心情,只感觉胸臆间如同压着千斤重的石头般的难受。
  她犹记得那日在风宫的情景……
  端着五彩鲜艳饺子,蔚儿恬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到眼前的公主,她就忍不住的想笑。因为近日公主得到了慕容大人的爱意而成日眉开眼笑的,那可人的娇俏模样真是讨人喜爱。
  “公主,今几个膳房又做了许多精巧的饺子,饺子一蒸好,蔚儿就赶紧给公主端来了……来!吃吃看。”
  听见蔚儿娇柔纤细的声音,云萱妙眸灵转地朝她一笑,兴奋地说道:“呵、呵!蔚儿来,咱们和皮球一起吃饺子。”
  闻到香气满溢的饺子香,躺在贵妃椅中午寐的金蟒——皮球也乍然转醒。扭扭身躯朝着云萱爬去,自从跟了云萱这个主子之后。
  它也爱上了饺子的美味了!
  “公主,蔚儿只是个宫女,不能同公主平起平坐,而且这饺子是皇上特地吩咐膳房做给公主吃的,蔚儿不能同公主一起吃呀!”蔚儿,为难地说道。
  “哎唷,有什么关系嘛!在我的风宫里可没有公主与奴婢之分,哪来这么多罗哩罗唆的规矩?而且……”云营诡谲地瞟瞄她一眼,接着淘气的笑道:“你就快变成我的姐姐了,当然可以同我一起吃饺子啊!”
  姐姐?!“呃……公主,蔚儿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啊?”蔚儿的一张丽容写满了问号,疑惑地看着云萱。
  “这个啊……父皇决定要封你为‘云蔚公主’,好代替我这个公主嫁给北汉君主雷霆照。唉……我好舍不得你出嫁喔!在所有宫女里,我最喜欢你呢!”云萱抬起灿如星火的双眸,万般不舍地望着她。
  “这……”
  天啊!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啊?蔚儿膛圆了眼,感到一阵晕眩,胸口开始急遽地起伏,眼神满是震惊与惶恐。
  “公主,皇上不是打算回绝北汉联姻的提议了?怎么会突然又要将公主嫁过去,公主的驸马爷不是慕容大人吗?”
  “对啊,就因为我的驸马是劭擎,但父皇却早已同意和北汉联姻结盟。为了不‘出什么尔的’所以……哎唷!好难回答啊,简单来说啊!那个雷霆照也没指名道姓说要娶哪位公主,所以……邵擎就同父皇提议可以立个义女代嫁啦!这样你懂了吗?”
  云萱搔搔头,心里也有一丝的愧疚。
  “天啊!公主,这不成啊!蔚儿没有千岁命,不是个公主啊……万一被北汉君王发现了,可是会招来大祸的啊!”
  “哎唷!不会啦……如果我真嫁到北汉去,才没人相信我是个公主啊!蔚儿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聪慧、端庄的让父皇赞不绝口,简直比我还像公主啊!”她说的全是真心话,这几年若没有蔚儿的“帮忙”,她绝对不可能会是南梁人所云的:知书达礼、端庄娴淑、美貌天仙的云萱公主。
  “可,天哪!不成,不成……”蔚儿颤着声,拼命地摇头,感到眼前一花。
  云萱的心里也是相当过意不去的,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却也不得不自私。
  “蔚儿,我知道这么要求你很无理,但是……我真的好爱邵擎啊!我无法带着对他的满腔爱意另嫁雷霆照啊,求求你成全我的心愿吧!”云萱双掌合十,低声地哀求她。
  蔚儿面露难色地望着云萱清灵无邪却盈满恳求的双眸。
  她是真心希望公主能和慕容大人结为连理的,但……她真的害怕顶着突如其来的公主头衔,嫁入北汉啊!
  “公主。蔚儿我……”她想拒绝,但那狠心的话却吐不出口,硬生生地梗塞在喉头之间。
  过了许久,蔚儿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在理不清心中真正的想法时,便心一横地闭起双眸低语。“好!我嫁……”而早盈于眼睫上的泪珠,也沿着她细致的容颜缓缓地低落……
  闭起双眸的蔚儿,缓缓地睁开双眼,此时珠玉般的泪水再也遏抑不住地纷纷滑落。
  她在心底发出虚弱的叹息:如果嫁入北汉是她唯一能够报答皇上与公主恩典的方式,那就让她一人独自下地狱吧…她只祈求上苍,莫要因此让南梁招来大祸!
  直到泪水干了、定下了心神,蔚儿开始从记忆中思索传言中的雷霆照是什么样的人物……
  人们对他的评价是相当两极化的!有人说他骁勇善战却又心狠手辣,对于敌军毫不留情:有人说他对敌军的残忍是为了确保北汉的安全,而他光荣无败的战绩更令人佩服。
  可他却终日带着一只银制的面具,徒留一双慑人心魂的眼睛,那邪肆狂魅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怵……
  有人说他的长相实际是相当丑恶的,布满着纠结难看的疤痕;却也有人说因为他的长相过于俊美无俦、阴柔邪美,为了增添他的威严与凌厉感,他才不得己终日带着冰冷的面具以掩饰他过分俊秀的脸孔,而这也让他增添了一抹独特的神秘气息……
  思及此,蔚儿的心也是两极化的,她好奇地想知道隐藏在那面具下的脸孔是怎样的脸孔?却也害怕若他的相貌真如他人所说的一般丑陋,她害怕自己一时的震惊会伤了他。她最怕看人伤心了,何况是伤了将与她共度此生的夫婿……
  此时出嫁的队伍逐渐来到了北汉的边境,光霞敝滟的夕阳斜斜映照在金丝银红的绣风喜轿之上,珍珠玛瑙串成的轿帘却也耀眼异常,散发出高贵炫艳的气息,不停地随着光波闪烁,灿烂的令人目不暇接。
  领着队伍行进的是北汉派来的特使冷司漠,人如其名地,他给人的感觉即是冷淡漠然的,合沉沉的深邃黑瞳深不可测,仿佛孤鹰一般独立在天地之间,溢发着孤傲独然的气息。
  座落在棕黑良驹身上的他,右手一举,霎时成群的迎嫁队伍也在进入北汉边境前停了下来。
  他俐落的翻下马身,举步走向花轿的方向,在轿门外沉声说道:“公主,队伍已来到北汉境外,此刻天色已晚,请公主随臣等先进住‘梅香别驿’做歇息,明日再行起轿进宫。”
  “本、本宫……随冷大人安排即是。”蔚儿慌张的答应他,她还是无法适应这公主的身分,这别扭的身分差点让她咬了舌头。
  “是!”
  冷司漠随即走向队伍前方,威风凛凛地跨上健壮的马儿,举手一挥,指示队伍行进的方向,花轿仪仗列队开始举步前行,再度声势浩大的往梅香别驿行去……
  夜鹰悲啼成划破了沉寂无声的夜色,在墨黑无光的夜空中回荡盘旋。
  北汉宫里雀阁亭榭、雕梁画栋幽雅深静,宫中灯火几已熄灭,唯独远扬宫中,微微透露出点点星火,伴着凄厉盘旋的夜鹰悲啼声,诡谲地令人感到窒息。
  雷霆照悠逸地坐在案前,口啜着冒着热气的香茗,听着心腹水步痕探查敌军的结果。
  此刻的他并没有戴上银色的面具——私底下,他一向是以真面目同水步痕与冷司漠相处的。
  “目前吾国军队已逼近‘瓦刺多’塞外,随时有拿下瓦刺多的机会,瓦尔罗似乎已有降意,步痕以为可以再观察一段时日,若瓦尔罗愿意伏首称臣,让瓦刺多归顺北汉,不再侵犯掠夺北汉西塞的人民,吾军可以不主动发动战事,以免生灵涂炭。”水步痕恭敬地回报着。
  “很好!我也不希望再添杀戮,能让瓦尔罗归降是最好的方式,倘若他一再执迷不悟的侵犯北汉皇朝,那就发军令将瓦刺多擒下,纳入北汉国土。”雷霆照轻吁口气,脸上有着口积月累的疲惫。
  自从接下北汉君王的王位之后,他的生命便注定沾满了鲜血、遍满了乐戮。尽管无奈……他却也不得不遵从先王的遗愿,壮大北汉的国威以图称霸中原!
  他微眨寂阎的黑眸。那黝黑的瞳眸中有着遥不可及的孤寂与落寞,仿佛生命只是为了完成矢志,其他再无意义、毫无可恋之处!
  “步痕,你可知道我累了?累得不想再管一切,累得想要只身一人与世隔绝,自在地寻求重生之路……呵!这话无疑是痴人说梦是不?我沾染上的鲜血,是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呵……”一股自内心深处散发的冰寒气息蓦地掠过他的全身,那彻骨的冰寒似乎要将他的刚强身子冻毙……强抑下那令他身心俱疲的痛楚,他无奈的淡笑出声。
  “照,莫要如此消极,换个角度来想。你所做的一切也是在保卫北汉人民,为北汉在开疆辟土!”即使有君臣之分,但他们一向是以名字相称的。
  “罢了!五年了,五年的生活合该让我习惯一切了……”雷霆照深吸了口气,淡然的语气下有股自嘲的味道。
  “照,司漠方才托人带了口信,南梁的云蔚公主已来到北汉,现下正在梅香别驿之中。”水步痕特意转移了话题,将原先不打算禀告的小事托出。
  “南梁?云蔚公主!”雷霆照疑惑地挑眉。
  “呵!照,你忘了?涑官钟盏曾提议你同南梁联姻,南梁地处北汉之南,物产丰饶、生活富裕,联姻不但能壮大北汉声势,更能补充北汉所缺物资。当时,你不也随间应允他的提议、派了司漠前去南梁迎娶不是?”水步痕看好戏般的笑着,眼中满戏谑的笑意。
  “这……我倒是真的忘了这等事了。罢了!传令下去,先让那云蔚公主停留在梅香别驿,暂时先别进宫,等下个月旬之时,再以大礼迎进宫中。”他需要多一点时间调适自己,否则一旦将她迎进宫中,他便多了另一个包袱。
  “是!”
  水步痕讳莫如深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呵呵!钟尽,人如其名的实在‘忠心’过了头,我看你也只好认命,疼惜你的公主。”
  此时阁扬起一阵喧闹的脚步声,尽管声音做弱得难以分辨,但对水步痕与雷霆照两个武艺非凡的男子来说,这足以令他们分辨来者定是习武有成的练家子,心中的警觉也提高了几分。
  雷霆照顿时回过身去将面具覆上,再回过身来说道:“步痕,我累了,退下吧——”
  “是!”水步痕恭敬地答道,缓缓退出房外。
  待水步痕合上房门之后,雷霆照举步向前,将阁内的烛火吹熄,霎时房内暗了下来,而他也躺到卧榻之上……
  约莫过了一刻钟,远扬宫中窜进一抹鬼魁般黑色的身影。
  他抽出腰间暗藏的匕首,纵身跃至床前,将闪着冷冷银光的匕首对着雷霆照的心窝刺下……
  没有凌厉的痛嚎声,处在黑暗中的雷霆照反手擒下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一个旋身抽出挂在床头的宝剑,细长尖锐的刀锋在室内划出一道光影,也同时将黑衣人的右臂划出一道血痕。
  黑衣人一凉,回身便往阁外逃去。
  雷霆照剑眉微拢、锦衣一晃,轻功一施也飞跃出阁外。而方才退下的水步痕亦从远扬宫的瓦顶一上飞跃而下,往黑衣人窜逃的身影射出七枚暗器……
  电光火石间,七枚镖柄皆神乎其技地神准射进黑衣人的身体,霎时他四肢、胸前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味……
  黑衣人立即拘出翠绿玉瓶,将瓶中的毒液服下,在一阵痉挛后,顿时魂归西天!
  “死了!”水步痕掀开覆住黑衣人面容的黑中,黑青发紫的脸上两眼圆睁,了无气息……令他不由得。心神一凛,这种情况已发生不下三回了。
  “翻翻看他身上有无特别的信物。”雷霆照冷眼看着地上僵硬的尸体,严声说道。
  水步痕从黑衣人胸前摸出一只刻着“齐王府”的令牌,递向雷霆照的面前。
  “照,你看,这莫非是……步痕震惊地看着手中的令牌,忽然间明白了为何雷霆照三番两次在宫中遭到行刺。
  雷霆照冷峻不语地看着令牌上“齐王府”斗大的字体,眼中闪过一抹深奥难懂的神色。
  闭上眼轻吁口气,雷霆照试图让那纷乱的情绪稳定下来,再睁开双眼时,那阎冷冰锁的黑瞳中仿佛窜出较龙般的骇人,魔魅狂乱地令人心生胆寒……
  水步痕明白——他的忍耐己到了极限,就像绷紧的弓弦,只消再一个动作即会疾箭飞出。
  梅香别驿——和煦的阳光洒进一室温暖的气息,蔚儿静立在“亭襄阁”的楼台外,望着别驿中的层层楼台与巧具心思的庭园、巧夺天工的亭榭回廊、小桥流水、假山荷坞,就如同身处南梁一股无异。
  手倚着架栏,蔚儿闭起星眸深深地吸了口气,浓烈馥郁的荷花香味,一阵阵地随着微风扑进蔚儿的鼻端,令她—阵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而微风也将她身上罩着的水蓝薄纱缓缓吹起,飘乱的衣袂飞舞,将她盈灵纤细的身子显得更加轻盈,绝生的仿佛坠人红尘间的仙灵一般。
  能让她如此悠逸闲适的主要原因即是——北汉君主决定下个月旬再将她迎进宫中举行大婚。
  这个消息让她原先紧张纷乱的情绪安稳下来,虽然住定是要成为他的妻子,但至少现下她有足够的时间去阔适自己的心态去探究北汉这个国家、去……了解“雷霆照”是怎样的一个人。
  而且。乍见梅香别驿景色的刹那,真是令她开心极了!这里让从小生长在南梁的她有股贴近南梁的感觉。
  “公主,起风了,要不要回阁内歇息,萍儿泡了壶香茗。”萍儿轻轻地走向蔚儿身旁,柔声问道。
  萍儿原先亦是云萱公主贴身的侍女之一,而现在则陪着蔚儿一同嫁至北汉,成为蔚儿的贴身侍女。
  “萍儿,别唤我公主,你明知道我不是……”蔚儿柳眉轻蹙,别扭的话语在萍儿捣住双唇后停止。
  “蔚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蔚儿’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宫女,记住你是南梁的云蔚公主,这层身分要牢记在心,萍儿愿意一辈子鞠躬尽瘁地陪伴在你的身旁。”萍儿淡扯嘴角,嫣然一笑。
  “嗯!”蔚儿朝她点点头,并且同她一起走进阁内。
  “萍儿,你知道亭襄阁后面的庭院是哪个阁院吗?有好多好美的梅树,虽然这个时节己无法开满梅花,但那青葱郁郁的美景依然醉人,我想独自一人前去晃晃。”蔚儿轻啜口茶,滑入喉头间的湿润甘甜令她舒服地轻叹,音色也因而圆润不久“我没听说那!暮晚冷大人来时,你可以问问他啊!”说到冷司漠,萍儿的粉颊霎时扑红一片。
  “呵呵……你的脸怎么娇艳的如同盛开的桃花呢?难道是想到了冷大人而一时心悸?”蔚儿煞是有趣地看着她娇羞的可人模样,一脸促狭的笑意。
  “这……才不是呢!我才不是为了冷大人而心悸呢!”萍儿又羞又恼,脸上有着被窥私的娇羞,胸口怦怦地乱跳。
  “不过……冷大人也真是个气度非凡的男子,萍儿若真喜欢他,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她是真心希望与她情同姐妹的萍儿能寻到良好的归宿,若那良人是冷司漠,她相信萍儿一定会十分幸福的!
  “啊……”萍儿更加慌乱别扭地看看她,手脚不自在地无法协调。
  “呵呵!不恼你了!我独自一人到那阁院逛逛,你就别跟来了……”
  蔚儿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旋身步出间外,轻步走向那神秘的阁院……

  第二章
  只身走进植满梅树的阁院之中,眼前落英缤纷的美景令她不由得痴了、傻了……她从没见过此种灶日醉人的花朵,那纷飞如絮的花儿像极了书中提及的雪花,那是她在南梁看不到的美景。
  蔚儿伸出一双纤纤小手,漫天飞舞的花瓣回旋地缓缓飘落在她的手心之中,轻风一拂,手心上粉嫩的落花便飘扬飞落至地面。
  环顾四周纷飞的腓红花瓣,她醉了……醉得敞开双臂,飘逸婉媚地恣意迎风旋转扬舞,放松在这俗嚣纷扰外的世外桃源。
  舞得起兴,舞得畅意,蔚儿忍不住地逸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梅樱阁僻静角落的雷霆照,独自仁立在一座墓前,默然地看着墓碑上的文字,追忆着深埋在土地里的母亲。
  直到听到一阵灵啭悦耳的女子笑声,他的心底猛然窜起一抹微怒。
  这梅樱阁是不许任何人进入的!
  他循声来到笑语声喧的后院,一道水蓝的窈窕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灼灼的目光直锁着眼前的翦翦佳人……
  橙金色的霞光洒落在飘然起舞的人儿身上,形成了一圈淡淡却又耀眼的光晕,将她盈灵的身子增添几许动人的娇态,而那眉如黛、眼如碧波的精致脸孔更有抹童心未泯的淘气。
  雷霆照莞尔的看着眼前容貌清丽的佳人,原先的怒火早已化为淡淡情意……
  他心中已约略的明白,眼前的可人儿是谁了!
  蔚儿直到舞到累了才停下旋转的步伐,香汗淋漓地气喘吁吁,白嫩的双颊漾满粉扑的嫣红,甜蜜的醉人。
  她整理好纷乱的衣摆,转身欲回去换下一身汗湿的衣裳,但映入眼睫的俊逸、邪肆脸孔,却让她惊呼出声:“啊!你——”
  她困窘的咬着薄唇,方才恣意的举动想必早已全数映入男子的眼底。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梅香别驿之中?”她轻启贝齿,颤然地问道,心底滑过一丝心慌,却也漾出一股莫名的悸动。
  “我是何人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但不是现在!”他不打算即刻揭晓身分——至少在与她大婚之前不会。
  但他也不打算浪费这月余的时光,现下他已深受她绝美清灵的可人模样吸引。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蔚儿疑惑地看着他清华秀美的脸孔,与他的黑瞳相望。
  “别问……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的。”他幽幽邈邀地凝视着她,神情中带着如同春风沐雨般的温柔。
  一向不喜强求的蔚儿,选择不再逼问,弯下身来拾起地上的落花、凑近鼻间闻着。
  “这里好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这纷飞的花瓣是否即是雪花?是我从未在南梁见过的花儿,繁美地令我觉得坠入仙境……”她慧黠灵动的眼波流转,嘴角满是甜甜的笑意与满足。
  “这纷飞的花瓣的确如同雪片一般,它的名字叫‘樱花’。”他柔声地说。
  “樱花?好美的名字……北汉有很多樱花吗?”她娥眉轻展,婉柔地淡笑。
  “它还有个更美的名字叫‘夕暮樱’北汉是没有樱花的,这梅香别驿中的樱花是特地请人栽培的!”
  “夕暮樱、夕暮樱……好令人着迷的名啊!”把玩着手中的樱花,蔚儿的脸上神采奕奕。
  她那沉醉不已的神态令人又爱又怜,使他不由自主地贴近揽起她的身子。
  一如他所想的,怀中的娇躯是不盈一握的,让他眷恋地舍不得放手。
  “你……放开我!”蔚儿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坏了,慌乱地扭动身子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但奇怪的是,她竟对他宽阔的胸膛产生一种依恋,那包围住她的男性气息,令她陶醉……
  “放?不放,此生我绝对放不下手!”话语方落,雷霆照狂悍惊猛的吻随即覆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带着毁灭性的焚人热焰,疯狂地席卷着蔚儿从未令人侵犯的双唇,时而激烈、时而轻柔地吻着,却也饱含着淡淡的情意。
  蔚儿初始的惊呼、恐惧在他霸道的柔情下瓦解,她晕眩地坠入他为她布置的炼狱,使得她迷惑了……
  而那愈渐轻柔的淡吻,更是令她神醉,迷惘在他蛊惑的氛围之下,无法自拔……只能任那陌生强烈的情潮席卷着她、震撼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雷霆照才从她口中醉人的甘甜中苏醒过来,语调低沉暗哑地在她的耳际说道:“我们此生注定相吸相引,而我一辈子不会松手!”
  他明白,在她盈灵身影映入眼帘的那刻起,她那绝美清灵的身影便从此烙印在他的心版上,再也抹不净、拭不去了!
  早先以为的“包袱”,此刻已是他一生追求的“负荷”。
  捂着双唇,蔚儿杏眼圆睁、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她平静无波的心湖乱了——乱在他流水轻拂般舒服的丝丝情意之中;乱在他狂悍霸道的髓蜷缠绵里;乱在他魅惑的宣告之中;乱在他为她打造的宽阔胸膛之中……
  但,她该逃!她要逃……逃离这魔魅诡谲的男子,此刻的她是即将嫁人皇宫的公主,不能做出任何逾矩的事啊!
  残存的理智不断地在蔚儿的心中回响,一圈一圈地提醒着她,她突然用尽气力地嘶声大喊。“不!放开我,我没有与你相吸相引,没有……”
  “问问你的心,你敢说出你丝毫未曾沉醉在我的吻中?你敢否认我们注定彼此相属?”雷霆照反手擒住她的手腕,语调虽然温和却又咄咄逼人。
  “不——你胡说……”他势在必得的眸光令她心神一震。
  她被逼得心慌、逼得胆寒,蓦地在他脸上狠狠甩下一个耳利子。
  雷霆照没有想到柔弱的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他脸上的淡笑消失了,但内心里,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发觉他恋上逗弄她的滋味,眷上她多样的风情面貌。
  “我……”!打人的蔚儿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步步后退。
  “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即将嫁入宫中的南粱公主,也是北汉未来的皇后,你不该碰我的……更不该说出如此轻薄的话来!”雷霆照走向前去,黑漆如合夜的眼里有抹激烈的狂情。“是公主又如何?是皇后又如何?我知道你定也对我有意,别想逃离我……一辈子都休想!”
  “不——”她惶惶然地惊叫,脑中轰轰响着他字字铿锵的话语,一句句地冲击着她未曾波动的心湖,她蓦地拔腿仓卒逃离这阁院,直往亭襄阁的方向奔去。
  雷霆照望着她仓皇逃逸的身影,心中滑过一种奇异的舒服感受,他一直以为他的生命终其一生只有完成先皇遗志,其他再无意义,但而今他明白那冷淡孤寂的心已驻人她翩翩的羚舞身影,再也无法抹灭!
  对她动了心,他便不能说出自己的身分——这是为了要保护她,他不能让她成为他的弱点,至少在威胁没有除去之前不能!
  一路踉跄地奔跑回亭襄阁,直到踏入阁内的门槛,蔚儿立即合上门扉,全身虚软地瘫在门边,气喘吁吁……
  我们此生注定相吸相引,而我一辈子不会松手!
  别想逃离我,一辈子都休想……
  她的脑中不断充斥着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那霸道独占的宣告不停地在她的耳际回响,心中如有狂风巨浪般地翻涌撞击,几乎将她最后一丝的理智撞裂……
  蔚儿用力地捣住双耳阻止那嗡嗡作响的声音进入,无奈……
  她的心再也平静不下,她的心早已深刻烙印下他双目灵俊、阴柔邪美的脸孔,而他狂烈鸶猛的气息更在她的心湖泛起了圈圈涟漪……
  这层认知不禁令她心谎意乱!
  她怎可以任那邪肆狂魅的男子轻薄了她从未让人侵犯的唇?
  而她竟也沉醉在他畴男性的氛围之中?她怎能受他……吸引?
  天!不该啊……
  蔚儿闭起双眼,努力地调整自己紊乱的气息,收回恋栈的心思,频频地在心中提醒自己,她是雷霆照的妻,是他的后……绝对不是属于方才那魔魅的男子!
  绝对不是……
  萍儿手中托着盘子,盘中有着一壶热茶与几块芳香四溢的糕点。
  她跨入亭襄阁的门槛,只见蔚儿端坐在案前,轻挑慢捻地抚弄琴弦,目光缥缈幽远,似乎没有焦距,而那合该朗润珠圆、洗涤人心的琴音也染上淡淡的愁意……
  一样的音律,却不成调地流转在亭襄阁里,同时也多了一抹悠远的逸韵。
  将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桌上,萍儿疑惑地问道:“公主,可有心事?”
  沉溺在思绪中的蔚儿倏地清醒过来,停下抚琴的手指,回避似地轻声说道:“心事?不,我成日无事可做,怎么会有心事呢!我只是一时想念南梁,感叹罢了……”
  虽然如此对萍儿解释,但她心底明白,她想念的是“他”——冷魅清俊的脸庞……
  自从那日仓卒而逃之后,一连数日,她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不禁令她时时挂怀,一股浓烈的情潮在她的心窝泛滥……这令她感到罪恶!
  “萍儿也想念南梁,尤其想念天真可爱的云萱公主,不知道她和慕容大人大婚了吗?”
  “应该快了吧?慕容大人不是时时刻刻希望早日大婚吗?公主现在一定相当幸福吧!”
  想到云萱公主与慕容大人之间的甜蜜,蔚儿不禁好生羡慕,她也能拥有如慕容大人这般深情的夫婿吗?
  “是啊!我真羡慕公主能与慕容大人这般优雅俊逸的男子一生相伴,身为一个女子,这不啻是最大的幸福了!”萍儿附和地说。
  “公主,尝尝看这梅饼与热茶。萍儿费了好多功夫才同膳房的嬷嬷要到一篮冬季摘下的干燥梅花,做成了糕点、煎了壶热茶,你尝尝着是否可口。”
  萍儿将壶中的热茶倒人青漆的瓷杯中,端放在蔚儿的面前。
  蔚儿沿着杯缘,轻啜了口茶,沁人心脾的芳淳久久在喉头之间回荡。她不由叹道:“若不是公主的身分,只怕我无福消受此等绝妙好茶,是幸亦是不幸?”
  “公主……”萍儿想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明白蔚儿一向是心思细密、感情细腻温婉,不做无病呻吟。
  只是近日她终日眉头深锁,染满愁绪,与平日的她实在大相径庭。
  “别理我,我只是累了……有点倦了,你别担心。”蔚儿轻轻朝她淡笑,绝雅温颜中有抹醉人的风情。
  萍儿抬头望向窗外。“公主,若累了就先歇息,等你醒来后,萍儿再将晚膳端进阁内。”
  “好吧!你先下去吧……”蔚儿点点头。
  待萍儿退下之后,蔚儿起身步往卧榻的方向,脱下绣鞋,躺卧在锦被之中。
  沉入梦乡的蔚儿睡得极不安稳,额上不断地沁出点点汗珠,淌流交错在额际之间。
  “不!爹、娘,住手啊!不要……”她模糊不清地呓语,烫人的泪珠进溅而出,潸潸滑落,湿濡了她的衣襟。
  梦中的她依偎在爹娘的怀里,泪痕斑斑、血染全身——那血是她爹娘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
  浓重的血腥味笼罩了整个宅院,使偌大的毛院里盛满杀戮的气息……
  “爹、娘,为什么……”她的眉心紧蹙,心痛难忍。
  就在她以为会窒息在这死寂的气息中时,突然感到有一双轻柔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一个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的耳际低诉,似要将她带离这可怕的梦魔之中她粉嫩的小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她想抓住那效温的厚掌。
  直到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她旁惶无助的心与狂乱的神智也才逐渐的平缓下来。
  蔚儿缓缓睁开了眼睫……
  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直到看清厚掌的主人,蔚儿心头的恐惧、痛苦霎时崩溃决堤,原先己干的泪水又扑籁籁地纷落……
  她蓦地埋入他宽阔的胸膛,在他的怀中洒尽她的泪珠、她的痛苦……
  “这泪水是你欢迎我的礼物吗?”雷霆照脸上漾着春风般的暖意,以指轻擦着她的泪水,缓缓开口问道。
  “血,都是血……”埋在他怀里的蔚儿失神的频频哭喊。
  “别怕呵!只是恶梦一场……”雷霆照轻拍她的背,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
  “不!不是梦……不是梦啊!”她闭起眼,猛烈地摇着头。
  “不是梦,那是什么?”
  “是啊——”抬起泪蒙蒙的翦水瞳眸,好半晌才惊然一惊地推开紧搂她的男子。
  “你……你怎么进来的?”蔚儿慌乱的手足无措,他黑如子夜的眼眸有着深不可测的心思。
  “我要来,谁也挡不了我!”他狂妄的语气饱含不容侵犯的高傲。
  “不!你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雷霆照晶亮摄魂的眼神似要将她吞灭,蔚儿感到窒息地胸口急遽狂跳,将身体往后挪了些。
  “呵……你忘了我曾说过什么了吗?”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眼神里有股淡淡的笑意。
  “你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蔚儿强忍着心痛,逼自己漠视他的的炽热的目光,她该忘记他——忘记这莫名其妙的心悸,这是她不该有、也不能有的情绪!
  “真的不记得了吗?还是……你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雷霆照的大掌温柔地抚过蔚儿细嫩的粉颊,托起她的下巴,性感诱人的嗓音充满了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求你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双耳,她脆弱无助地低喊。
  “你不想听,我可以不说,但……”他微笑,莫测高深的目光紧锁着她。
  “我很乐意换个方式提醒你……”
  蔚儿浑身颤栗,杏眼圆睁地瞪着他那带着侵略性的笑容,心惊地想要逃离,但来不及了……雷霆照早已箝制住她的双手,将她一把拥进他的臂弯,狂佞惊猛的吻已笼罩而下,疯狂地将她卷入这猛烈的情感波涛之中……
  蔚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浓烈缠绵的吻抽光了她对他的恐惧、带出了连日来的挂心与思念,令她沉沦……
  “想起来了吗?”他的薄唇刷过她白嫩的颈项,来到她的耳际旁吹吐,在她小巧的耳朵边洒下另一串炽热的烈焰。
  “唔……”他暖味的话语令她霎时苏醒过来,她想推开他,却虚软地使不上力气。
  “想不起来是吗?呵!我很乐意再继续提醒你……”他笑得更邪、更坏。
  “不!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求求你放过我,别再……”察觉他的意图,她惶惶然地惊叫出声,全身僵硬。
  “放?怎能放得下手?你真的想起来了?”眼中闪着邪佞的笑意,他实在爱极了逗弄她的乐趣,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令他感到很是有趣。
  “我……真的想起来了,真的!”
  天!他太可怕了……她怕极了他那蛊惑却又带着情意的眼神,仿佛下一刻便会将她吞噬一般。
  “呵呵……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可爱的令我爱不释手?”他轻笑出声,满意地看着她颊上淡淡的嫣红。
  “我……”蔚儿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噙笑的俊脸,胸口扑通扑通地直跳。
  “告诉我你的名字。”雷霆照轻拥住她瘦弱的肩膀,炯炯澄澈的眼眸中满是深情。
  “上喔!蔚儿……”她差点因为说出自己的全名而咬了舌头。
  “蔚儿,蔚儿……”他暗哑低沉的嗓音一遍遍地低喊出她好听的名字,厚掌轻轻地摩掌着她的脸缘,霸道而骛猛地说道:“记住——你的唇是我的,你的身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我此生对你绝无法放手!”
  “不!不该是这样的……”
  望着他情意缠绵的双眼,她的胸口一阵温热,再也无法不去面对内心真正的声音,但……不该啊!
  “有什么不该?难道,你敢说不受我的吸引?你敢否认你对我的爱意?”捧起她的下巴,他字字铿锵地问。
  “爱?!不!我对你没有爱……也不能有爱!”蔚儿急急切切地答道,脑中因他的问句而炸开,心绪纷乱如麻。
  “真的没有吗?为何不正视你内心真正的声音,面对你内心真正的感觉?蔚儿,我感觉得出来,你定也深受我的吸引,那强烈的情感不亚于我对你的爱意啊!”
  他情深意切的语气令她的瞳眸染上泪盈盈的水光。
  “你……不!不可能!我们才见过两次面,你怎能在第二次见我便说爱,这是不可能的。”她摇着头,不愿去正视他灼热清亮的目光。
  “为什么不可能?爱就爱了,是不分时间长短的,我只知道在第一眼见到你的身影,你就刻在我的心版上,停留在……”
  他将她的手放到他的左胸。“这里再也抹不去、拭不净了!”
  “你……”
  感受着他的心跳,盈在眼睫上的泪雾悄悄地滑落,蔚儿再也没有话语能够反驳,她的心弦为他的情深狠狠一震,句句漾满浓情的话语亘俦着她的心,令她心痛如绞。
  “你哭了,我不要你流泪,我只要你正视你的感情……”
  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了,我们之间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你明知道我是雷霆照的后……为何又要来招惹我?为何不放过我?”她闭上眼说。
  “什么叫不会有结果?你都还未曾努力啊!”
  “不,别再说了!算是我求你……忘记我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什么也都不存在了,别来招惹我了。”她含泪的乞求他。
  她的泪水令雷霆照的心蓦地收紧,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他感到罪恶,他知道他不该用这样的方式诱惑她的感情,但他忍受不住啊!
  连日来,他的心头时时刻刻萦绕着她的盈灵身影,抑不住心中的思念与对她的渴望,所以他才来到这里……
  但,他并不想令她痛苦挣扎啊!
  “傻蔚儿,要忘记一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事。你的身影早己深深刻入我的骨血之中,要我忘记你,我一辈子都办不到!”雷霆照将她圈入怀中,心疼地吻去她颊上的泪痕。
  “你……”蔚儿愣了愣,不敢相信他对她竟是此般的深情,她深为他赤裸的告白所震撼,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几乎崩溃。
  “难道你真的能够与雷霆照抗衡?他是睥睨天下的君王啊,不是你招惹得起的!况且,我不能背叛他,更不能背叛南梁,这是我的宿命,而我该认命……”蔚儿幽幽邀邈地说,染满愁绪的眼神中浮现着对他的感情与心中的无奈。
  “相信我,你根本毋需担心这些,感情之间没有谁背叛谁,一切都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认命……只许你面对你最真实的感受。我不愿见到你的泪水,也不想给你任何压力,只想你能面对我们之间的爱情,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你是我爱的人,我不在乎招惹任何人,宁可与全天下为敌,也要保护你!”心疼地握着她的柔荑,他狂妄霸道地宣示,眼神炽热而火烈。
  他多想告诉她,他即是雷霆照啊,但他不能……他不能让她知道,他不能让她身陷于任何危险中。
  在他明白她之于他的重要性之后,保护她是重要的事。说他残忍也罢,他宁可见她陷入情感的挣扎之中,也不愿他的身分为她带来任何危险。
  “值得吗?天底下比我好的女子多不胜数,你又何必……”她哽咽地哭喊,泪雨滂沦。
  雷霆照以指捂住她的双唇,阻止她的话语,墨黑的眼瞳里闪着无比的认真,沉稳笃定地说道:“值得……只要是你,与天为敌都值得!遇见了你,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子,这个心只为你跳动。你要我生,我定伴你到老;你要我死,我定义无反顾!”
  “不!我不要你死,不要!”一阵恐慌震住她,蔚儿使劲地用力怀抱住他刚强的身子。
  爱恋地揉着她的发丝,雷霆照埋进她的颈项,沙哑低沉道:“我不死,你要我生,我就陪你到老……”
  “我……”她感动的无法言语,一股幸福的漩涡狂猛地将她卷入。
  “蔚儿,允诺我一世好吗?永远在一起……”他希冀地问。
  “一生一世,好遥远哪!别逼我啊!我连你的名都不晓得,教我如何允诺?何况……”她微微轻叹,她明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多大的距离与困境。
  “唤我‘兆廷’,我不逼你,只求你能问问自己的感觉,相信我对你的情深……”他轻啄着她温软的唇,在她耳畔低哺。
  “兆廷……”倚靠在他的肩膀,蔚儿心思错综复杂,忍不住逸出一缕轻叹。他浓烈的炙爱深深地滑入她的心窝,紧紧不放。
  她承认,她的确与他相吸相引,但这份“情缘”,可会开花结果?

  第三章
  自从那口两人在阁内互诉情衷之后,一连数日,雷霆照都在暮晚时分悄然来到亭襄阁中。
  有时两人会相约在向晚之时,一同来到梅樱阁的树下,即使不说什么,紧紧地与对方相拥,都让蔚儿感到相当喜悦,心满意足。
  今日,雷霆照依旧挑着彩霞绚烂满天的向晚,悄然来到亭襄阁中。
  但他没有给蔚儿任何挣扎或是反对的机会,便强硬地拦腰将她抱起,绵密地搂在怀中,施展轻功不傍地在屋檐上跳梭,准备将她带离梅香别驿。
  “哇……天啊!”蔚儿惨白着脸,紧紧地抱着雷霆照的身子,花容失色的惊叫。
  “呵呵……蔚儿,抓紧,摔了下去,我可不负责喔!”施展轻功的雷霆照,潇洒不羁地笑道,他又逼出她另一种风情样貌。
  “啊!你……”蔚儿又气又恼,却毫无办法,此刻的她只希望能赶紧踏在平稳的地面,着着实实地感受那踏实的感觉。
  “呵呵……你知道吗?这样的你依然好美,我爱死了你的万般风情。”脚步依然俐落轻捷地飞跃在屋檐树木之间,他仍忍不住在她颊上偷了个香。
  “快放我下来啊!”紧闭着双眼,惊吓的脑中呈现一片空白的蔚儿,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就快了,再等一会……”
  他眉宇含笑,搂住她的双臂又收紧了些,脚下的速度又更快了。
  直到跨出了梅香别驿的楼墙,雷霆照与蔚儿才在一棵叶枝茂密的大树上停下,而树的一旁停着一匹健壮的马儿。
  “蔚儿,睁开眼睛看看哪!”雷霆照莞尔地看着依然紧闭眼睫的蔚儿,轻笑地在她耳际低哺。
  到了?
  蔚儿紧张疑惑地睁开双眼,直到确定自己已踩踏着结实的地面,一颗高悬不下的心才逐渐落下,但双腿却抑不住的频频发软,全身虚软地倒人雷霆照的怀里。
  “呵呵……虽然我明白你爱煞了我的胸膛,但也不用这么用力地倒进我的怀中啊!”享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雷霆照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你……怎能如此欺负蔚儿!”蔚儿心中觉得一阵委屈,鼻尖酸,了起来,含在眼角的泪雾随时有落下的可能。
  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过了火。雷霆照轻托起她的下巴,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别哭……”
  他宠爱轻柔地在她的眼帘印上一吻,舌尖舔拭去她眼角微咸的水雾。
  “兆廷,你方才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们会在屋檐林木间跳跃?而这儿又是哪里?”注视着他温柔的眼神,蔚儿满脸不解地问……
  “呵……傻蔚儿,那是轻功,而这里是梅香别驿的墙外。”雷霆照微微一笑,嘴角画起淡淡地弧度,俊逸的脸庞盈满神采。
  “轻功,世上真的有同说书先生故事里的轻功,原来那不是虚构的啊!”蔚儿惊讶万分地说,以往陪云萱公主溜出宫去听说书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有“轻功”部分的桥段。
  “说书,你听过说书?公主不是该成日锁在深宫内院,怎有机会出宫听说书呢?”微挑着眉,雷霆照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呃,说书,说书,是太博……太傅喜欢说书,蔚儿也喜欢听说书。”额际渗着冷汗,察觉说错话的蔚儿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样啊……”雷霆照不疑有他的点点头,牵着蔚儿的小手来到马儿的身旁。
  “这马儿……”转向他的眼眸,她有丝不安地问。
  “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他淡淡地微笑,火热的眸光中有着令人摸不着的心思。
  抬头看着横跨天际的红霞,蔚儿无措地甩开握住她的厚掌。
  “不,天都快要暗了……我该回去了,萍儿看不到我会心急如焚的。”
  在她转身欲跑回梅香别驿之时,雷霆照一个旋身,早先一步扣住她的身躯,将她楼进他的怀里。
  “蔚儿,你能怎么回去?从别驿大门吗?还是……你觉得你爬得过别驿的围墙?”他慵懒地笑道,狡黠的眼眸中有着一丝达到目的的诡谲光芒。
  “你……你是故意的!‘蔚儿噘着嘴指控他。
  “故意又如何?我达到了我的目的不是?”微微耸了耸肩,雷霆照洒脱一笑,毫不在乎地说道。
  “你好狡猾……”委屈地皱着眉心,蔚儿的心中净是无措。
  “呵呵……是!我狡猾,但狡猾的我,配纯白如纸的你刚好!”注视着她的莹莹水眸,他一脸噙笑地俯身在她眉心烙下一吻。
  “你好坏……就会欺负我!”她又羞又恼,全身上下净是小女儿的娇态。
  “哈哈!我坏……但蔚儿你却爱啊!”他暗哑魅惑地在她耳边说,再次占尽口舌之利地欺负她。
  “你……”蔚儿哑口无言地瞪着他,浮在颊上的两抹红云让她娇艳的仿佛盛开的花朵,惹人爱怜。
  “呵呵……走吧!”轻揉着她的发丝,雷霆照在她的耳边说道。
  执起她的柔美,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将她拦腰抱起到马儿上。
  跨上马儿后的他,紧紧地将她圈在胸膛前,便手持缰绳,开始策马狂奔……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将往何处去,紧靠在雷霆照胸膛前的蔚儿,静静地闭起眼细数着他稳定的心跳,这令她感到一阵幸福与平静。
  直到迎面而来的风微微刺痛了她的肌肤,她才缓缓地睁开双眼,而映入眼帘的景物差点令她感动的哭了……
  原来策马狂奔看到的景色竟会是如此印不同,呼啸而过的景物繁美地令她目不暇给,不断地迎接每一个新奇。
  “哇……好美啊,原来坐在马儿上所看到的景色是如此美丽啊!”她叹道。
  “你没骑过马儿?”莞尔地看着她天真的笑容,雷霆照感到一阵满足。
  操着缰绳的他,略微放慢了马儿奔跑的速度,想让蔚儿能够将快速掠过的景物,看得更清楚一些。
  “没有,蔚儿没骑过马儿!以往总觉得高大的马儿好可怕,如果我知道骑在马背上看风景竟是如此美丽的话,我定会二话不说地骑上马儿,享受这策马狂奔的畅意与临风迎逸的舒服感。”蔚儿妙眸灵转地回眸朝他一笑,兴奋无比地说。
  “呵呵……那让我拥着你骑在马儿上,是否更让你感到幸福呢?”雷霆照眸光恋栈地锁着她醉人的笑容,扬起一抹魅惑诱人的笑意,细细碎碎地在她耳边洒下轻吻,沙哑地在她耳旁低哺。
  “呃……我不知道。”耳边湿润舒服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轻吟,羞态万千地回避他的问题。
  “真的不知道?”他挑眉,笑得更邪、更恶!
  “你……你要做什么?可别乱来啊!”看着他眼中邪佞诡谲的笑意,蔚儿惊慌失措的低喊。
  那邪佞带着侵略性笑意的眸光她是晓得的!
  “呵呵……你说呢?”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而他清俊无华的俊脸更往她细致的脸蛋逼近。
  就在他的唇几乎要碰触到她的香馥之时,蔚儿才惊慌的从喉头间爆出嘶喊。“好好好,让兆廷拥抱着骑在马儿上,真的比较幸福啊!你可别乱……”
  话来不及说完,她的唇却已被他的唇封住,炙热撩人的热吻不断地挑拨她的知觉,几乎抽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虚软地更往他的怀里倒去。
  低吮着她唇齿间的琼浆玉液,雷霆照直到认为足够了才离开她的软玉香馥,薄唇刷过她柔缎般的发丝。
  张着醉眼迷蒙的眼神,蔚儿对上他阴柔邪美的脸孔,小脸满是碎人的红霞。她羞涩地轻问:“蔚儿曾说过你长得好……美吗?美得几乎令蔚儿感到惭愧,皎洁的月儿见到你可能也都会惭愧地躲起来呢!”
  他无语,目光的的地注视着飘逸脱俗、甜美醉人的她。良久之去才扬起一抹潇洒自若的微笑,缓缓道:“美?形容一个大男人用‘美’这字眼是赞美,亦是其他?在我的心底,蔚儿是最美的女子,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他情意缠绵的眼神,令她心醉,她心满意足地贴在他的胸膛之间低哺:“能在你的心中留下一道倩影,哪怕只有一刻,蔚儿也心满意足了……”
  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他眷恋地嗅着发间传来的馨香,认真、坚定地说道:“傻蔚儿你在我心中不全只有一道倩影而已,更不会只有一刻……而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好遥远的词啊!
  趴在他的胸膛。蔚儿的心恩错综复杂。他们之间真能有一生一世吗?她实在没有把握和信心啊!
  他们在一座山谷中停下,将系在马儿身上的绳子绑在树干后,雷霆照便执着她的柔荑,来到了一个枝满花草的湖岸边。
  两人在岸边的草地上相拥而坐,静静地凝视着天边绚烂潋滟的彩霞与即将落下的斜阳。
  “兆廷,谢谢你……”蔚儿轻轻地说道。
  “谢?谢什么?”眸光转向她,雷霆照拥着她的肩头问。
  朝他绽放一朵灿烂的微笑,她低叹道:“谢谢你带我来此;谢谢你让我的生命充满了惊奇;谢谢你让我明白……被人呵护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好。”
  “傻蔚儿,你是我所钟情的女子,我愿倾全力呵护你一生啊!这一切,你根本毋需道谢。”
  望着他的的深情的黑瞳,蔚儿感到一阵暖流滑过她的心窝、激荡着她。
  她终于明白云萱公主不肯嫁给雷霆照的原因了,原来爱上一个人后,要带着对他的爱意另嫁他人,竟是生不如死的事情!
  而如今她却越来越沉溺在他的宠爱呵护之中,越来越无法自拔但她却不能不嫁给雷霆照啊!
  这层认知不禁令她的脸上染上淡淡的忧悒,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雷霆照怜惜地轻轻抚开盘踞在她眉间的忧愁,他明白心思细腻的她定是想到了“雷霆照”。
  他万般不舍地看着挣扎痛苦的她。
  可悲……面对自己深爱的女子却无法说出自己真正的身分,他的心里也是万股痛苦啊!
  “一生?我们真能有一生吗?回到别驿后,我依然是南梁的云蔚公主,这层身分是不会改变的啊!我不能贪求一己之私,而招惹了雷霆照啊!我真的害怕……害怕他会因而对南梁不利。若真如此,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盈着眼睫上的泪雾,蔚儿苦涩、凄楚地道。
  “傻蔚儿,我明白你心中的挣扎与痛苦,但为何不洒脱地放开一切,在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光里……”
  雷霆照执起她的柔荑美心疼地印下一吻。
  蔚儿闭上眼睛,脆弱无助地说道:“不……我不能!求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放了我也忘了我,忘记我们之间短暂的感情。”
  心如刀割哪!盈在眼眶中的泪,此时再也遏抑不住地纷纷滑落,滴落在两人的衣襟之间。
  雷霆照将她荏弱的身子搂进怀里,埋入她的发际之间,眸中掠过一抹苦涩与悲哀。
  “忘了你,谈何容易?我们之间的感情尽管短暂,却也早已深深刻入我的骨血之中,你要我如何忘了你?”
  “可以的!可以的……只要你肯!忘了我后,你会再遇到一位比我更好的女子,她能毫无顾忌地回报你浓烈的感情,这是我做不到的。”左手抓着前襟,她哽咽地哭喊。
  “该死!蔚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怎能如此残忍,你该懂我的,我的心中一生只能进驻你的身影,再也容不下他人!”雷霆照恼火地朝她低吼。
  “我……”她哑口无言地看着他盛满怒气的眼神,却也不得不为他的话语而感动。
  “蔚儿,别再对我说那般残忍的话……我明白你的痛苦,但你可知道,我心中的痛苦不亚于你啊!”
  他抬起她神伤的小脸,炽热的黑瞳与她的掐水瞳眸相望,柔声地细语。
  压抑着心中翻搅的痛苦,蔚儿强迫自己漠视他浓烈的深情,她该潇洒地斩断两人之间不该发生的情丝。
  她相信,这样做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用尽气力推开了他,站起身来拔腿就跑,不顾身后雷霆照的怒吼,一迳地踏上马蹬,执起马鞭一挥,顿时马儿开始往前奔跑……
  蔚儿全身颤抖地用力环抱着马身,尽管明白自己不会骑马。但她已无暇顾及心中的害怕了……
  她只知道她要赶快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令她无法自拔的地方!
  雷霆照心神狂乱地看着蔚儿不知死活的举动,心口狠狠一震,狂乱的神智几近疯狂。
  “该死——”他愤怒地咆哮一声,立即施展轻功追去。
  “蔚儿,把缰绳勒紧啊!让马儿停下来啊!”后头追赶的雷霆照,频频在她身后嘶喊。
  “啊……”蔚儿心神抖荡地失声尖叫,浑身无法动弹,根本听不到雷霆照的声音。
  “蔚儿……勒紧缰绳啊!别怕!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下来啊!”
  雷霆照见她惊怕过度的样子,一颗心提到了胸口,颤怵地继续嘶吼着。
  “天哪!”睁开双眼看着前方的蔚儿,被眼前不远的虚空的断崖吓得魂飞魄散,花容失色地骇叫出声,这一刻她心头涌上的是后悔……她并不想死啊!
  这一到她好希望能依偎在兆廷的身旁,她宁可死在他的怀抱里啊!
  “不——”雷霆照心神俱裂地嘶喊,犯烈袭来的剧痛几乎震碎了他抖荡的心。
  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雷霆照凌空跳跃的脚步更快了些,离蔚儿的身影只离十步之远……
  就在马儿几乎要奔进断崖之中时,雷霆照倏地一跃扑落在马身之上,单手环抱住蔚儿赢弱的身子,另一只的则用力地将缰绳勒紧。
  顿时马儿凌空抬蹄蹬脚,终于在断崖前的岩前停下……
  蔚儿惊吓过度地紧紧抓着前襟,心跳如擂鼓,眼泪泪泪奔流……
  直到感受到身后那清冽独特的男性气息紧紧地包围着她,她才明白她安全了!
  兆廷救回了她……救回了她!
  她转身埋进雷霆照的臂弯,神智崩溃的恣意在他的胸膛上放声哭喊,泪水儒湿了两人的衣襟。
  “廷,我好害怕……”
  像要将她瘦弱的身子揉进他的体内,雷霆照紧紧地搂着她,借此感觉她的安然。
  在他以为蔚儿会坠入万丈深渊之中时,他慌乱如麻的心就如同被利刃当胸划穿般的难受。
  如今还能拥有她,他不禁感谢老天爷!
  “别再做出如此愚蠢至极的事了!你能明白……在我以为你会落入万丈深渊时,我的心就像被割裂了一般啊!肝肠寸断啊!别再吓我了,若你真的落入断崖,那就让我陪着你粉身碎骨!”
  他的眼眶微湿,双手依然颤抖着,深怕下一刻便会失去了她!
  蔚儿感动心酸地落泪着,眷恋地唤着他身上阳刚的气息,心头掠过一缕心悸,狠狠地震荡着她。
  “粉身碎骨……有兆廷你陪,似乎不再可怕了。但,蔚儿不要你陪,如果哪天我将会比你早去,你要记得不要傻得来陪我啊!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度过人间的生老病死,自然安详地死去。”
  “你怎能如此残忍,一会要我忘了你,一会又不许我随你而去,你就忍心看我一人痛苦不堪吗?”雷霆照惆帐地苦笑。
  “兆廷……答应我啊!好吗?”她的喉头梗塞、声音暗哑,泪珠缓缓流下。
  埋在她的肩窝,他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她。她的眼泪是他最大的弱点啊!
  过了一会,雷霆照温柔地将她抱下马儿,将马拴在一棵树下。
  抬首望着几乎阴暗的天,雷霆照明白现在这个时刻要赶回别驿也来不及了,便执起她的柔美坐到树丛下,“回不去,是不是?”倚靠着他的肩,蔚儿柔声地问。
  “嗯!你害怕吗,在荒郊野外之中过夜?”
  “不怕!能在你的怀里,蔚儿什么都不怕的!”张着灿如星火的眼眸,她的眼中盈着甜甜的笑意,绝美的令人屏息。
  “我的蔚儿……”雷霆照痴痴切切地凝望着她细致绝伦的脸儿,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温柔缱绻地品尝她的甜美。
  “晤……”她轻轻地嘤咛出声。
  蔚儿感到一阵血脉沸腾,融化在他炙热的情爱之中,炽热的情焰席卷了蔚儿的思想,使她无法自拔地堕入他眸中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任他支配她的感觉神经,引领她进入他为她布置的天堂。
  “我……”睁开迷蒙的星眸,蔚儿的心中泛起一阵羞赧。
  她的身心早已被他的缱绻柔情吞噬,沉陷在他冷魅摄魂的黑瞳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蔚儿愿意成为你的人,只要是兆廷,我什么都愿意……”她没有抵抗与后悔,坚定地说出她的决定。语毕,她羞怯地闭上眼睫。
  “蔚儿……蔚儿我的爱啊!”他低沉沙哑地呢哺,滚烫沸腾的吻细细碎碎地落在她的颈间,一路而下,轻啮出一道道激情的痕迹。
  冷凝的空气里,漾满了浓郁的爱情气息,将两人包围着,欢爱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
  这夜,蔚儿完完整整地交付了她的人、她的心,再也义无反顾!
  而皎洁如钩的明月依旧高悬在天际,忽明忽暗的仿佛在对他们微笑。

  第四章
  瓦刺多兵营——
  “启禀可汗,帐外有一自称是北汉齐王的男子求见。”一名小兵恭敬地对着坐在虎皮狐裘椅中的男子说道。
  “北汉齐王?”瓦刺多可汗——瓦尔罗浓眉淡挑,面色疑惑。
  “宣他进来。”
  “是!”小兵退了下去,领着北汉齐王霄奔巽进入帐内。
  “呵呵……在下北汉齐王雷奔巽,见过可汗大人!”雷奔巽掬着一抹诡谲的笑意,眸光犀利地看着神色有些困惑的瓦尔罗。
  “明人不说暗话,你亲自来到瓦刺多所为何事?”瓦尔罗开口问道。
  “在下是想同可汗谈个生意——我希望你能帮我在两国战事中除掉雷霆照!”雷奔巽阴森森的眸光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与杀意。
  “战事?挑起战事对瓦刺多有诸多不利,何况雷霆照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除去他谈何容易!”
  “呵!可汗你该明白,瓦刺多若不肯向北汉伏首称臣、主动归降,北汉依旧会发起战事铲平瓦刺多;若可汗选择归降北汉,我想可汗的王位恐怕也将不保。所以,不如选择与雷某合作,互谋利益啊!”雷奔巽气定神闲地选了张椅坐下,语气狂妄。
  “你!”他的话语正中了瓦尔罗的要害,使得瓦尔罗不禁有些慌乱。
  “可汗啊!为了你好,我看就同意与我雷某合作,共同铲除雷霆照,助我荣登北汉皇位。事成之后,北汉靠瓦刺多边境方圆百里的土地,我可以全数奉送给你,那儿的上地肥沃,草木茂盛,相当适合游牧的瓦利多生活啊!”
  瓦尔罗被他诸多利诱的允诺惹得有些心动了。
  雷奔巽了然地微微逸出抹淡笑,继续说道:“若我们能一举成功,除去雷霆照,我想你的辉煌战绩能让你有生之年永远是瓦刺多的可汗啊!”
  一听到这里,瓦尔多再无迟疑——瓦刺多每十年要重新选拔一次可汗,以领导遍及北荒的部落……
  “好吧!本王就与你联盟,事成之后可别忘了你的承诺。”
  “这是当然!”
  各怀鬼胎的两人,眸光彼此在空中交会,为这场战事投下了一股变数!
  一样的暮色,一样的楼阁,一样的亭榭,而蔚儿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自从那日清晨与兆廷一别之后,待在梅香别驿的蔚儿而也不曾见过他,他就像泡沫般消失在天地之间,任她思思念念、牵肠挂肚、废寝忘食,他就是不曾来过。
  她踏进梅楼阁的后院,看着一样漫天飞舞,如絮纷飞的落樱,却再也激不起她心中一丝兴味,徒留的只是满腔惆怅与鲤的挂怀。
  见不到他、盼不到他,她终于明白她竟是如此疯狂的恋上了他,任她想逃也逃不了,避也避不掉。
  她坐在第一次与他相吻的樱树下,看着霞光满天,一滴泪缓缓滑落至她的颈项,她想念他……好想、好想!
  “廷,你在何方?为何不来见我?难道你忘了要伴蔚儿一生一世,要陪蔚儿相知相守直到永远……可你却不来寻我?教蔚儿为你思思念念、辗转反侧!”她的翦水秋眸中涸满泪雾,滑落在她如玉般透明无暇的脸上、淌淌交错。
  那种细细微微的疼痛又不停地扎进她的心房,所扎进的地方就像被火烙过般,伤痕永远停留在身上,只要一思念那令她疼痛的男子,便会立刻令她的心头再次经历那尖锐又绵密的刺痛。
  “廷,你知道吗?再过七日,蔚儿就要嫁入宫中,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你一面,呵……我早该明白的啊!这是蔚儿的宿命,而我合该认命的啊!”她逸出一抹嘲讽的浅笑,笑得无奈、笑得凄然。
  她原以为她将平淡无波地与雷霆照共度一生,可在兆廷邪肆狂魅地撩拨她的心湖之后,她的心思再也无法平静。
  “青青子泠,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她哺哺轻吟着诗经中的一段诗句,这惆帐的思念恰如她此刻殷殷盼望的心境。
  她无语地抬首望天,幽幽邈邀地凝睇远方,默默问天。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而她该等到何年何月,方能见他一面?
  凉风徐徐吹拂,银月初上柳梢,又是一个冷凝沉寂的夜。
  蔚儿一人独坐窗边,目光缥缈地凝望窗外的夜色。
  窗外中的楼阁处处结挂着大红喜挂,与雕饰华丽的灯宠,一派热闹繁华。
  “兆廷,兆廷……”她满腹酸楚、心碎成片,痛苦难耐地在心中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
  过了今夜,她可还有机会唤他、等他?
  一个月了,她与他一别已整整一月!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捱过这日日度日如年般的岁月,她只知道她日日到梅楼阁盼他。等他,却终究等不到他伟岸的身影,这,不禁令她痛心绝望。
  萍儿拿了件披风走近蔚儿的身边为她披上、“公主,起风了……
  回阁里歇息吧!明日一早得早起梳妆换嫁衣,这可要花一番功夫呢!“
  “不!我想坐在这儿,静静地看着月……”静静地想着他。
  她淡淡说道,双眼依旧注视着天边的银月。
  看着蔚儿日渐消瘦、迷离凄楚的模样,萍儿实在好生心疼。也忧心忡忡。
  但,任她如何劝说,却终究徒劳无功。
  “那公主至少喝些粥好吗?脸色也能较为红润。”萍儿提议地轻声问道。
  “嗯!”蔚儿微微地点点头。
  “萍儿这就给公主端来!”
  见蔚儿肯多吃点东西,萍儿喜上眉梢的将盛满鲜粥的瓷盅端到蔚儿身旁的桌上。
  “公主,这粥是膳房用肥嫩的鲜鱼熬了个把时辰做成的,味道一定相当鲜美,公主可要多吃一些。”萍儿欣喜的说。
  “萍儿你也一起吃把!”蔚儿拉着她的手,示意要地坐在她的身旁。
  “不用了,公主,萍儿我……”她羞怯地支支吾吾说道,颊上染上醉人的嫣红。
  “怎么了?脸儿这么红?难道……”蔚儿关心地叫。瞧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心中约略有了个底。
  “方才萍儿……已经同冷大人吃过了!”萍儿的脸上布满红晕,明媚的脸庞闪着幸福的光采。
  “呵……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见到萍儿觅得良缘,我也很开心哪!”蔚儿嫣然轻笑,内心掠过一抹黯然。
  “谢谢公主,萍儿先下去准备公主明日的嫁衣与首饰,萍儿一定要让公主当个最美的新娘,羡煞整个北汉的人民!”微微朝她欠了身,萍儿便退出了阁内。
  看着萍儿离去的方向,蔚儿不禁逸出一缕淡不可闻的轻叹,心里想着;萍儿寻得终身依靠,而她心目中的良人义在哪呢?
  远扬官中闪着摇曳的灯火,气氛凝重肃穆。
  水步痕面色忧邑地站在雷霆照的床边,看着雷霆照伤残的左腿。不禁暗暗自神伤。
  一个月前瓦刺多侵犯北汉疆域,为了迅速平定战事,雷霆照决心亲自领军与瓦刺多迎面对战。
  以雷霆照骁勇善战的能力,面对瓦刺多这般势力不够庞大的部族,理当能够迅速地歼火才是。而数日的战事下来,北汉虽然打得辛苦,却也成功地灭了瓦刺多。
  唯独可惜的是,雷霆照为了营救遭人暗算的水步痕,却一时大意地让瓦尔罗以大刀砍伤了他的左腿;伤到了他腿间的经脉,而暂时成了残废。
  “我……”水步痕满怀歉意地看着他说。
  “步痕,不用挂意。这等小伤,休息静养一阵就会逐渐复原的,你能毫发无伤,我也就安心了!”雷霆照淡然地说,脸上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该死!步痕不该主动发动战事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害得你的腿……该死!”
  握紧双拳,水步痕的眸光燃烧着炽热的火炬。
  “别在意,我现在这般惨状也不错啊!至少可让齐王降低了不少防备,我们可以借此引他主动出击,到时方可瓮中抓鳖啊!呵呵……”
  雷霆照畅意地笑说,但眸中却掠过一抹淡淡的悲哀。
  他想念他的蔚儿;想念她光滑柔缎般的青丝;想念她甜蜜醉人的微笑;想念她惹人心磷的翳水秋瞳;想念她赢弱的娇躯……想念她的一切一切。
  他想见她,只可惜为了战事他不得不领军出征,甚至落得腿残的地步,他就算想见她一面也有心无力啊!而今日是他们两人大婚的日子,他正式拥有了她,但他却依然不能与她相认,他不能让蔚儿与“雷霆照”之间过度亲密,这会令她招来危险,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
  可悲……在她未入宫前,他不能同心爱的她表明他即是她未来的夫婿,只能暗自心痛地看着她痛芒矛盾地挣扎;而今,他依旧不能认她,只能在她面前覆上冰冷的面具,当个冷淡漠然的雷霆照。
  “步痕明白了!”听雷霆照如此说,压抑在水步痕心头的大石也落下许多。
  “下去吧!明日一早差人送些绫罗绸缎到梁珞宫中给云蔚公王,两天后我再正式册封云蔚公主为北汉皇后。”
  “今夜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怎么?不到梁珞宫陪陪你的皇后,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啐!步痕,你认为现在的我该如何度春宵?”雷霆照没好气地朝他一瞪,他可是间接的罪魁祸首啊!
  “这……”水步痕了然地尴尬一笑。“步痕还是告退吧!”
  语毕,水步痕疾速地离开了远扬宫中。
  雷霆照抬首望着宫外皎洁的银月,无语地遥思着宫中另一端心爱的人儿。
  蔚儿,蔚儿,他心爱的蔚儿啊……
  到底还需多久,他们之间方能拨开云雾,真实地拥有彼此?
  樱珞宫——大红喜帐垂挂在床头,一迳的艳红鸳鸯绣被与绣枕,与桌上烛焰燃烧的龙风对烛,明显的洞房花烛夜之景。
  端坐在床沿的蔚儿,贝齿紧咬着下唇,纤纤小手频频扭转着金丝玉锦缀线的艳红嫁衣,一颗心纷乱如麻。
  不能抗拒、不能抵抗,她今日嫁人了北汉宫中,正式成了雷霆照的皇后!
  而那教她终日挂怀、思念的兆廷依旧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不禁令她痛心绝望!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变成过往云烟?难道他所承诺过的一切只是一句戏言?根本不值得令他眷恋?
  可悲呵!尽管心中涨满了苦涩、心痛与对他的指责,但在他俊秀华美、鬼魅般身影撩起了她的心湖之后,她的一颗芳心便再也要不回来,回不到从前那般洒脱……
  她的心中早已认定兆廷是她此生的夫婿,而今她却要与他人共度春宵!
  想剑这里,蔚儿再也忍不住地潜然泪下……似要倾泄满腹酸楚般,扑籁籁地纷纷滴落,儒湿了她整片的喜服。
  她的身子不断的剧烈颤抖,她害怕聆听到将踏进宫中的脚步声,害怕去面对那戴着神秘面具的雷霆照,更害怕要在他面前卸下她身上的衣裳,这——她不愿呐!
  她热泪盈眶地不断想着,那深深刻人她骨血之中冷魁清俊的脸庞、频频地在心中渴望他来——来带她走。
  直到强烈的疲倦袭上了她,在她逐渐闭下沉重的眼皮、倒卧在床榻之前,她的心里依然不断地呐喊着她爱恋至深的名字而“他”,依旧没来……
  细雨绵密,飘飘洒落,开始了第二天的清晨。
  这次,蔚儿睡得异常地久……几乎没有醒来的意思。
  萍儿端着盛满清水的脸盆与干净的衣物进入了梁珞宫中。
  将手上的物品放置在桌上之后,便一直静静地站在蔚儿的床边,等她睡醒。
  直到将近日午,沉睡中的蔚儿才幽幽转醒,涣散的眸光逐渐地凝聚,直到变得揽明清澈。
  看见蔚儿已经倚靠在床边,萍儿便拿起白绢用水沾湿,准备为蔚儿拭脸梳洗。
  蔚儿的眸光依旧如同近一个月前般的空洞缥缈,似乎没有任何的焦距,没有任何的事物能进驻她的眼帘,里头满是丧了心魂般的落寞……
  看在萍儿的眼里,她真是心疼极了!
  “公主,怎么了?什么事惹你心烦、难过?”萍儿轻声地低问。
  “我没事……萍儿你别挂意了!”恢复心神的蔚儿,幽幽地朝萍儿说道。
  “公主,是因为皇上吗?皇上昨晚一夜没有踏进宫中……”她小心翼翼地探问,深怕自己的猜测会让蔚儿的情绪更加地低迷。
  “不!我没有为雷霆照昨夜没有踏进宫里而难过!萍儿,别胡思乱想了。我很好,真的很好……”蔚儿朝她绽放一抹淡笑,试图说服她。
  对她来说,雷霆照没有踏进宫中的确是件好事啊!她怎会因而难过?
  她难过想念的是“他”啊!
  “公主,萍儿昨晚听到其他的宫女说在一个月前,皇上出军征伐瓦刺多时,不慎残了左腿……萍儿想,或许皇上是想来宫中与公主度过良宵的,只是行动不便吧!”萍儿轻蹙着眉,心中掠过一抹叹息,为蔚儿而难过。
  一个新娘,在洞房花烛之夜竟然独守空闺,这应当是最大的痛苦与难堪吧!
  “真的吗?有这种事!雷霆照不是个武艺非凡、骁勇善战的男子,怎么会受伤的?”蔚儿愕然地瞪圆了眼,惊讶地问。
  “这……萍儿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她们说好像是为了营救差点遭人暗算的水大人,因而不慎让瓦刺多的可汗砍伤了皇上的左腿……听她们说皇上的腿伤深可见骨,鲜血喷溅呢!好吓人呐!”萍儿将她听到的一切全部告诉她。
  想像那血流如注的样子,萍儿的心不禁一阵胆寒。
  强烈的倒抽气息,蔚化突然感觉一阵冰寒的凉意,从脚底猛然窜升,冻麻了她。
  在了解雷霆照的伤势之后,她的心头竟然涌上一阵阵莫名的刺痛感,这令她无法理解。
  “公主,怎么了?身子不适吗?‘看着蔚儿倏地刷白的脸庞,萍儿心惊地问宣。
  ‘不!我没事……“深吸了口气,蔚儿试图让那刺痛的感觉淡化。
  “嗯!公主如果真的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同萍儿说。萍儿先去替公主端来午膳,公主你就再歇息一会,萍儿马上就会回来的。”
  萍儿将丝被覆上蔚山的身子,微微朝她欠身后,便走出了宫外。
  躺在床上的蔚儿,脑中不断地转着萍儿方才所说的话语。
  尽管明白自己的心早已遗落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但雷霆照终归是她的夫君,这层关系与身分让她有义务要去探望并照顾行动不便的他,这是身为一个妻子最基本的事。
  虽然她不能给他一颗爱恋的心,但她相信她绝对可以给他完备的照顾,让他腿伤早日痊愈。
  怀着这股思绪,蔚儿不自觉地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稍微舒缓的情绪,轻轻地合上眼睫……

  第五章
  用过午膳之后,在萍儿的陪同下,蔚儿第一次踏出了缨珞宫中,准备前往远扬官探望、照顾雷霆照。
  虽然北汉地处南梁以北,气候比南梁严寒许多,不如南方一般湿热温暖,但蔚儿发现整个北汉宫中似乎感受不到任何北方的气息,这儿虽没有南梁金玉翠肋、江山如画一般的绝色丽景,但山遍植着许多妍丽醉人的花朵,绿树郁茂、苍笼地包围着整个北汉宫中。
  蹀变地一路走来,直到来到了远扬宫外,蔚儿的心霎时澎湃狂跳起来!
  深吸了口气,在萍儿的鼓励之下,她跨进了第一步……
  而萍儿则是守在宫门外,等着蔚儿,再一同回到楼珞宫中。
  站在雷霆照的面前,蔚儿微微朝他欠身。
  “臣……臣妾,参见皇上!”
  她的眸光一直微低地看着地面,即使来到了雷霆照的面前,也始终不敢将眸光正视着前方。
  坐在桧木椅中的雷霆照目光灼灼、心神震动地紧锁着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她略显憔悴的脸庞与更加单薄的身子令他心疼不忍。
  他脸上隐隐浮现淡淡的痛苦,乌黑的眸中也透露出一丝丝的酸楚与情意。
  但在冰冷的面具掩护下,他的表情是一贯的冰冷与冷漠。
  昨夜的他,一夜无眠地站在窗前,黑眸凝望着璎珞宫的方向,遥想着那与他如此接近却又无法见面的可人儿。
  不能见她的原因不只是脚残而行动不便,而是他必须让大家误以为云蔚只不过是个如同锁在冷宫般的皇后,根本博不得他任何的关心与情意——这样方能保护她,保护她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怎么?朕会吃人不成?为何不敢抬起头来?”他哼了哼声,刻意一脸嘲讽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
  “不!臣妾,没有那意思……”抖颤着声,她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清灵的眼瞳对上他冰冷的眸光。
  看着眼前这个伟岸挺拔的身影,蔚儿的心里蓦地一震,不自觉的屏住了气息。
  她竟会以为她看到了“兆廷”?!
  一样的发色、一样宽阔挺拔的身躯、一样低沉魅惑的嗓音……
  除去他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之外,一切一切,竟都让她找到了兆廷的影子!
  而她的心中却也荡过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这莫名、异样的疼痛……是为了雷霆照身上的残腿!
  “怎么?嫌恶朕这条残腿?开始后悔从南梁嫁入北汉宫中?”
  他的眼眸中进射冷焰的火花,透露出一抹凌厉之色。
  “不!臣妾丝毫没有这种念头!皇上可别对蔚儿乱扣罪名啊!”
  他冷酷的眸光令她一阵胆寒,她忙慌乱地澄清道。
  “乱扣罪名……你是在指责朕,对你乱扣罪名?”沉了了脸,他冷声地说。
  “没有!臣妾的意思不是这般啊,恳求皇上莫要误会了蔚儿。”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喜怒难测就令她浑身颤栗、慌乱无措不知如何应对才能得到他善意的回应。
  “哼!”他问哼一声,别过头去。
  “臣妾今早醒来之后,便听到宫女提起皇上的伤势。于是我前来远扬宫中,想照顾皇上的伤势,或是暂当皇上的双腿,替皇上取用想用的物品。”压抑着心中对他冷淡的害怕,她试图平静地娓娓说道。
  “照顾?哼!朕的伤势有必要让皇后亲自前来照顾、充当我以双腿吗?朕还没有残到无法走路的地步,不要把找看作废人一般!”
  他的嗓音饱含着怒气!
  “不!臣妾并没有把皇上看作废人一股,臣妄只是诚心希望能为皇上做些什么,减轻上的负担,如此而已。”咬紧牙根,蔚儿强逼自己漠视他冰冷的眼神,勇敢地说出她的心声。
  “哈哈哈……”雷霆照无法遏抑地狂笑,丝毫不以为然。
  “又是一个惺惺作态的女人!你照顾我,不过就是想引起我对你的注意。图个好皇后的名声罢了,何必把话说得如此好听!”
  蔚儿倒抽口气,浑身一僵!
  她不懂,不懂为何雷霆照对她有如此强大的敌意?他话中句句带刺、句句皆是误解,难道他感受不到她的诚恳吗?
  “臣妾想照顾皇上并非是想图个好皇后的名声,而是觉得照顾自己的夫君是身为妻子应当做到的事!如今皇上暂时腿残。蔚儿只是想尽自己的棉薄之力,帮助皇上罢了!臣妾恳求皇上莫要忽视蔚儿真心,蔚儿是真心想要照顾皇上啊!”深吸口气,蔚儿再次轻启贝齿,婉柔地说道,清灵大眼迎视着他盈满怒气的眼神。
  雷霆照不屑地注视她那漾着柔波、清澈的大眼。
  “难道你不明白我根本不需要你的照顾?真心?哈!对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你的‘真心’让我觉得可笑!”他暗自将拳头握得死紧,压抑心中的悲痛,更加无情残忍地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臣妾的确是真心想照顾皇上的生活,皇上是蔚儿的夫君啊,照顾夫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她微皱着眉,满脸不解。
  “哼!好一个天经地义,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啊!”他嘲讽地笑着,笑得狂肆。
  静静地凝视着他狂笑的模样,蔚儿似乎也慢慢地适应了他种种不友善的态度。
  她觉得他的不友善,或许是因为对一个永远踏在云端的天之骄子而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他竟然残了条腿,这对骄傲如他的君主,是多残忍的打击啊!
  “臣妾无法左右皇上的想法,若皇上真认为蔚儿是图着什么目的,才愿意来到你的身旁照顾你,蔚儿也无所谓。只是希望皇上不会拒绝蔚儿的关心。”
  “呵!”雷霆照微微扯动嘴角,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说:“既然你这么想照顾我,那你过来……”
  他那诡橘难懂的眸光,令她心神一凛;打了个哆嗦。
  她成慎恐惧地走向他……
  她宁可他依旧勃怒地对待她,她还比较能掌握他的心思但突然转变的他,那莫测高深的眸光令她害怕……
  他邪魅地勾动眼神,一个用力地将她的柳腰搂进怀中,单臂箝住了她的身躯,戴着森寒面具的脸庞逼近她的小脸。
  “你在害伯?”嘲讽地淡扯嘴角,他感受得到怀中人儿害怕地微微轻颤着身子。
  “我……”蔚儿感觉自己紧张地几乎屏住了气息,一颗心急遽地狂跳,浑身颤抖起来,她无法适应与他如此的亲密。
  “你不是想照顾我吗?来啊!朕要看你是否明白我需要怎样的‘照顾’!”他暗黑的黑瞳中燃烧着烈焰般的火炬;邪肆魔魅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蔚儿困惑地看着他,她无法明白他话中之意。但他眼中的熊熊烈火与温热的胸膛令她感到慌乱惊恐,想要逃离他的怀中。
  “皇上,放开蔚儿好吗?这样臣妾无法照顾你啊!”她心中所想的照顾是服侍他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而不是……
  “哼……”他戏谚地哼笑出声。“既然你这么喜欢惺惺作态,联也不介意陪你玩玩,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还是你己准备好要好好地‘照顾’朕了?”
  噙着危险的笑容,他的脸庞直往她的小脸逼近。
  “我……”她骇然地出声,鼻间似乎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正逐渐地逼向她。
  “没话说是吗?那就来‘照顾’朕吧!”他的眸间闪烁着逐渐高涨的情欲,嗓音粗嘎、暖昧不清地在她的耳边低语:震慑在他迷乱的黑瞳之中,他暗哑的声音令她一阵迷惑,浓烈的男性氛围像极了她心爱的男子,在心神恍惚之际,她的双唇倏地让雷霆照给封住——“晤……不要!”他突如其来的吻令地恍惚的心神霎时转醒,杏眼圆睁地瞪视着他冰冷面具下的眼瞳。
  双手不断地挣扎,亟欲抵抗他猛烈的侵袭,紧咬着贝齿不让他侵入——她答应过她的唇、她的人、她的心是属于“兆廷”的!
  她绝对不能让他侵犯啊!
  分不清是想教训她,让她早点知难而退;亦或是他贪恋着她唇齿问的醉人气息,雷霆照的心神一阵狂乱熟悉的甜美袭上了他的心头,此刻的他只想好好的品尝她。
  他的唇舌转向她的耳际,湿润地在她的耳缘来回游移,引起她一阵微微、淡淡的酥麻……
  “蔚儿……”带着暗哑魅惑的嗓音,他托佞帮猛地覆上她柔嫩的唇瓣,辗转地吸吮。
  那萦绕在她心头浓烈缠绵的嗓音,与如此熟悉深刻的炙吻,令她一阵天旋地转,醉眼迷蒙的迷惑在他的煽情之中。
  这气息……是她爱恋至极的气息啊!
  “兆廷……”她微微弱弱地发出细细的声音。
  这微弱的声音将雷霆照沉溺的神志倏地拉回。懊恼地在心中斥责自己,他竟不自觉地忘了他该守住的情意,放纵自己沉迷在她的醉人甜美之中,难道他想害死她吗?!
  该死!他频频地在心中指责着自己。
  一改先前的温清缱眷,雷霆照的眼瞳倏地变得深沉漠然,燃烧在眼中炙烫的火焰变得更加狂野。
  噙着嘲讽戏谚的啤笑,他邪肆地睨向她说:“真是朕的好皇后啊!这样的照颐才是你想要的吧!”
  蔚儿迷离的心房在他冰冷嘲讽的语气下猛地拉回。
  她又惊又惧地膛大了双眼,方才她竟会迷乱在他的吻中,甚至将他误认为是她心所爱恋的男子。
  天啊!她怎会将如此悬殊的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不——”她惶惶然地惊吼出声,使劲将他推开。如珠玉般的泪水滚滚流泄,所有的惊恐与痛苦全凝聚在那双翳水瞳眸之中。
  望着她惊惧惶恐的泪颜一股难以形容的痛楚与心疼泛滥在他的胸口之间。他很想走上前去紧搂着她,抚开她脸上的惊慌……
  但他不能!
  “收回你该死的眼泪,何必这么惊恐,方才你不也相当沉溺喜爱?何必又装作一副委屈可怜的样貌,难道你喜欢玩这等把戏?”
  听到他充满鄙夷的话语蔚儿敛下眼睫,紧咬着下唇。
  他们两人是如此的南辕北辙啊!她怎会以为眼前狂暴的他,是那温柔多情的兆廷,天哪!难道她对兆廷的思念与爱意全是假的?
  竟然连他的气息、嗓音、神情全搅乱了,把他与这冰冷漠然的男子弄混在一起?不该啊!不该啊……
  带着震惊与难堪,蔚儿柔瑟缩地频频后退,身子几乎快撞到后方的梁柱。
  紧握着双拳,手指泛白,雷霆照硬逼着自己去漠视她的痛苦,他硬下心肠漠然的看着她,将对她的心疼硬逼进肚里。
  “别再装着一副纯真害羞的娇弱模样,方才平静与我对峙、频频说真心想要照顾我的皇后到哪去了?何必呢?这般矫揉做作,只让我觉得恶心啊!”
  “我……”盈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满腔的痛楚与不知所措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惨白着小脸,她用力地咬着唇,用力到渗出了点点血丝,双唇泛白……
  “臣,臣妾告退……”颤着声,蔚儿双脚有丝发软地随意欠身,倏地冲出了远扬宫中。
  看着仓皇逃逸的身影,雷霆照痛苦她跌坐在椅中,无奈地垮下了肩头。
  他真的不愿如此待她、欺负她,可他别无他法,蔚儿能否明白他心中的痛苦根本不亚于她!
  在他句句冰寒的话语中,他是忍受了多少的痛苦,方能让自己绝然地漠视她的惊恐与神伤。
  他心恸无奈地闭上了双眼,此刻他只盼望蔚儿想照顾雷霆照的心思能在他这般对待后,打了退堂鼓……
  “公主、公主别跑哪!等等萍儿啊……”
  方才一直守在外头的萍儿,见到蔚儿哭红着双眼冲出远扬宫,便立即跟在蔚儿后头,气喘吁吁地哑着声喊看。
  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蔚儿紧揪着前襟,不顾宫中其他人异样的眼光,跌跌撞撞地一路拜回璎珞宫中。
  她脆弱地哭倒在床榻上,心痛难忍地想着那教她思慕的兆廷。
  跟进宫中的萍儿,冲到蔚儿的身边,焦急地问道:“公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哭着冲出远扬宫呢?皇上欺负公主了吗?”
  蔚儿没有理会她,她的全部思绪都乱在雷霆照方才魔魅的气息之中;乱在她竟会以为他即是她思思念念的兆廷;乱在她竟然有丝沉醉在他激烈的炙吻与缠绵的嗓音之中……
  “公主,别不说话啊!你这副模样会吓坏萍儿的啊!”萍儿慌乱地继续问道,蔚儿抬起一张涸满泪雾的小脸,哽咽说道:“萍儿,让我独自静一静,我没事的,你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就没事的……”
  “这……”萍儿思索一阵。“好吧!萍儿就先下去宫外候着,公主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唤萍儿一声!”
  与蔚儿相处了几年,她明白如果蔚儿不想说,再怎么逼迫她,她依旧不会对人吐露她心理的难过,因此萍儿决定听从蔚儿的意思。
  待萍儿己完全退出了璎珞宫外,蔚儿方才坐在床边,将身子蜷缩起来,独自讷讷地想着。
  “我到底怎么了?为何在见到雷霆照的残腿时,心里会感到疼痛,好难过?”
  “兆廷,你在哪呢?为何一个多月都不来寻我?我似乎已经完全记不得你身上独特清例的气息、你缠绵餮猛的吻、你低沉惑人的嗓音、你强硬宽阔的胸膛……我似乎记不清你的一切了,否则为何我竟会以为雷霆照是你?你会生气怪我吗?方才我竟然会有这样的错觉,甚至沉迷在他的温柔缱蜷之中……”
  她的水眸充满困恐、自责,抽噎的声音里透露着对兆廷浓烈的爱意与愧疚。
  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肩头。“兆廷……难道我不够爱你吗?应该不是的啊!”拔开垂落在眼前的发丝,她低哺着。
  “我怎么可能不够爱你?如果不爱,我又怎会终日思思念念着你?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无法分辨你与雷霆照有什么不同?除了那张银色的面具和他那严酷戏谑的话语之外,为什么?我竟会觉得你们好相似?难道我讨你的记忆真的模糊了吗?”蔚儿咬着樱唇,干了又湿了的泪珠再次纷纷滑落。
  “不!怎么能这样啊……我怎么可能将对你的记忆给模糊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阴!你的伟岸身影也是如同烙印般地刻在我的心底啊,我怎么会……兆廷,你来找我吧!让我再重新将你的一切牢牢记起;让我不再把你与雷霆照两人的身影重叠,虽然此生注定无法与你结为夫妻,但也让蔚儿终生记得你啊!”她的心猛然窜起一股无法遏抑的酸楚与渴望,无力地瘫软了身,伏在炕床上,止不住的泪水儒湿了绣枕与丝被。
  这五味纷陈的复杂滋味,令她惶乱不安、令她恐惧,令她思念、令她落泪、令她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依旧能够再去面对雷霆照?她害怕沉醉在他神似兆廷般的浓烈氛围之中;怕自己会清不自禁地将对兆廷的爱意转嫁到他身上;怕她终究无法掌控自己的思想……

  第六章
  自从那日去到远扬宫之后,已经过了五日的光景。
  蔚儿已经决分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感觉与想法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深爱的人是兆廷,可不晓得为什么,这几日萦绕在她心头最多的身影竟然是令她感到畏惧的雷霆照!
  她总是想着他身上的伤势:想着他乌黑的眼瞳中透露出的孤寂:想着他暗哑魅惑的嗓音……她不懂,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竟然不断地想着他!
  鼓足了勇气,她决定再去远扬宫中照顾雷霆照身上的腿伤、她是真心关心他的伤势,毕竟他是她的夫君啊!
  同时她也想要证明,上回的她只是一时迷惑在他诡橘的气息之中,并不是将对兆廷的爱意分了一丝丝到那如迷般的男子身上!
  戴着面具的他就像团迷雾一般,让人难以看清他真正的想法,而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此刻她手中端着一盅刚做好的甜品,正缓缓地往远扬官的方向前去。
  立在远扬宫的宫门外,蔚儿闭起双眸,深深地呼吸,直到认为自己的情绪已不再紧张、慌乱,才踏了进去。
  当坐在案前的雷霆照看到了她盈灵的身影,不禁令他又惊又恼。
  惊的是他思思念念、挂怀的人儿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为她担忧的心情霎时减轻了不少;恼的是他好不容易才制造出了她冷落皇后的假象,而今她再来,让他不得不再一次冷淡残忍地对她,这对他可是莫大的折磨啊!
  “臣妾,参见皇上!”
  蔚儿姿态婉约地朝他福身,将手中的甜品放置在桌上。
  “呵!那日你不是落荒而逃了,怎么?还有勇气踏进远扬宫中?
  难道,你还想好好地‘照顾’我吗?“他眸光鄙夷地睨着她,语气轻浮。
  “臣妾先为那日无礼的举止同皇上道歉,希望皇上莫怪蔚儿。”她平静地柔声说道。
  雷霆照皱着剑眉,不懂蔚儿的心思。
  “臣妾亲自熬了一盅八宝甜品,特地端来给皇上品尝,希望皇上不会见笑蔚儿的手艺。”带着浅浅的梨涡,蔚儿漾着一抹淡然怡人的微笑。
  “端下去,朕不要吃任何的甜品!”森冷的目光划过蔚儿的身上,他全身上下笼罩着冰冷的气息。
  “那……皇上告诉蔚儿你喜欢吃什么,蔚儿立刻到膳房,亲自为皇上守灶烹煮。”
  “哼!”他闷哼一声。“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还是……你想让众人笑话,笑话我雷霆照竟让尊贵的皇后到膳房那种地方去,难道我没有御厨吗?”他跛拐着身子,欺近她的身边。
  看着他跛拐拖行的样子,蔚儿的心中漫过一抹刺痛。不舍、心疼的表情不自觉地全表现在她的小脸上。
  “该死!你那是什么表情?是嘲讽,抑或是可怜?”他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不悦,眼瞳中燃烧着炙热的焰火。
  “不!臣妾没有那意思,臣妾只是……只是心痛与不舍。”她摇摇头,轻声说出她真心的感受。
  “心疼?不舍?哈哈哈……”雷霆照无法遏抑地托笑,右手擒住她的下巴,眸光阴惊地睨向她。
  “为什么要笑呢?臣妾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此尊贵的你,是不该受此折磨的。蔚儿能体会皇上愤恨的心思,这对皇上的骄傲是多么大的打击!”她温柔的视线停住在他的亮的眼瞳之中。
  “该死!”
  她那清灵的眸光让雷霆照感到有丝慌乱,他宁可她畏惧他、害怕他,也不想要她如此温柔婉约地对待他。
  这令他无法掌握情况,不知该如何狠狠地伤害她,让她逃离他的身边,不再来到远扬宫中。
  “收回你那假情假意的眼神,朕不需要你的心疼、不舍!这让我觉得恶心!”他凌厉的眸光扫向她的身子,语气怒然。
  “不!蔚儿是真心的啊,为何皇上总是要误解蔚儿的心意,拒绝蔚儿关心皇上的心思。蔚儿是皇上的后,是有义务要关心皇上、照顾皇上的啊!”她蹙着眉心,不解地问。
  为什么他不能相信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照顾他的起居,为什么总是要用这般敌意的话语伤害她?她觉得心头有丝委屈,有丝难过。
  “义务?算了吧!朕根本不需要你的照顾!收回你那过度泛滥的同情,滚回你的璎珞宫,做你的皇后!”他的声音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全身上下布满狂暴的气肩。
  “不……蔚儿恳求皇上给蔚儿一个机会,接受蔚儿关心皇上的心,让蔚儿照顾你的生活。”她认真的看着他,恳求着他。
  “哼!你还不明白吗?朕不需要你的照顾,这些事情每一个宫女都能够做得比你熟练、比你更好,放着悠闲的皇后不做,何必来自找苦吃!而朕若真要你的照顾,绝对不会是你所想要的……”
  她的真心他感受得到,但他目前绝不可让她进入他的生活,所以地只好再次挟带着残酷与冷漠讽刺她。
  “我……”她的心中漫过一缕心慌,想到上回他所要索取的照顾就让她一阵慌乱,脸儿蓦然刷白。
  看着蔚儿突然发白的脸色,许许多多的懊悔与怜惜的复杂情绪,都在他的心头交织,他不禁紧握住双拳,手指掐入了手。
  “看看你的脸吧!一副惨白、害怕的模佯,你要怎么满足朕?省省吧!我看了也倒尽胃口!”
  他擒住她的身子,将她拖到铜镜的面前,要她看看自己那副怯然的模样,要她看清自己的能耐!
  “看清楚了吗?依你这胆怯的模样,根本没有资格待在朕的身边,你凭什么要朕接受你的照顾?”他粗暴地扣住她的身子,眸光凌厉残酷地扫向她惨白的小脸。
  “不!为什么要这样欺负蔚儿,我做错了什么?”
  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害怕,她哭喊出声,盘据在眼眶中的泪雾扑籁籁地掉落。
  看着她惊恐落泪的样貌,雷霆照的心底猛然窜起一缕扯心揪肺的痛楚,令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硬吞着蚀心般的痛苦届霆照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再残忍一次,再一次他就可以将她赶离他的身边!
  “欺负?哈哈!朕可从没想要欺负你,是你自己选择来到远扬宫中让联发怒、欺负的!”他邪肆地狂笑,更加残忍的说道。
  “我厌恶像你这般胆怯的女人;厌恶像你这般惺惺作态的女人;厌恶你清澈的大眼;厌恶你纤细柔弱的矫揉模样!”
  雷霆照如豹般犀利的眸光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他无情地扭着她的手臂,将她推了出去……
  “啊……”身上传来的痛楚令她嘶喊出声。
  被推开来的蔚儿,失了平衡地往后方的桌案撞去,撞翻了桌上的甜品,滚烫炙人的甜品洒落她一身,自旧的肌肤立刻被烫得发红。
  而瓷制的盅也破成碎片,些许尖锐的碎片划过了她的柔嫩的肌肤该死!雷霆照心痛万千地看着她受伤的模样,直想一拳揍昏自己。
  “蔚儿……”他惊恐地奔向前去,嘶吼的声音夹杂着颤栗,他紧紧地抱住她,撕下自己的衣物将她被划伤的部位包扎起来。
  紧搂着她娇弱的身子,雷霆照一跛一拐地抱着她到床榻旁;此刻的他真是痛恨自己为何要将她甩落,他可以继续用言语刺激她,将她逼离他的身边啊!
  他将盆中的白巾用冷水沾湿、小心翼冀地在她烫着的皮肤上冷敷着。同时缓缓地走向紫竹檀香的柜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小瓶子,从里头倒出一些药液,轻轻柔柔地推在她被烫伤的部位。
  “痛吗?”他焦急忧虑地问道。
  “我比较不痛了……”她迟疑地嗫嚅道。
  眼前的他让她觉得困惑与受宠若惊,方才的他不是还怒气腾腾的吗?
  “该死!”看着她发红微肿的肌肤,他忍不住咒骂自己。
  “对不起……”他带着浓浓的歉意与感情说道,怜惜地紧搂着她娇弱的身子。
  蔚儿的心中突然漫过一阵心悸,此时此刻的他,却又令她感觉他像极了那呵护着她的兆廷!
  那包围住她的气息与爱怜暗哑的嗓音,又一次地迷惑了她。困惑了她……
  雷霆照自责地咬着唇,温热的厚掌在她的脸部摩挲。
  这么一个轻微温柔的动作,霎时让蔚儿的眼中盈满热泪,她的兆廷就是这般的温柔,那弥漫在身边的氛围令她感动的哭了……
  “别哭啊!”他情不自禁地以指揉碎她眼角的泪珠,暗哑地在她的耳际说。
  蔚儿分不清了,分不清眼前的他与兆廷有何不同?一样的嗓音;一样的柔情;一样的细腻;一样的清冽气息……一切一切,都令她无法分辨他们。
  “皇上你……”
  她惊恐柔弱的声音拉回了雷霆照的心绪。他心神猛然一凛,霎时从担忧她的心情中脱出,惊愕地一时无法反应。
  该死!他怎么沉不住气?怎么忘了现在的他该是要残忍对待她的雷霆霆照啊!不是那万般温柔、狂恋蔚儿的兆廷啊!
  他紧紧地握住双拳,直到手指泛白,渗出了淡淡血丝,依旧不感到任何的痛楚。
  看着他渗出血丝的双手,一阵细针般微微的刺痛不断地扎痛了她的心弦,令她的心头漫过一阵异样的奇异感受。这些情绪来得莫名,来得令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雷霆照倏地松下搂着她的双臂,步伐不稳地跳离了她的身边,先前的心疼与对她的担忧神情又从他如子夜般深沉的黑瞳中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淡与漠然。
  “你回去缨珞宫吧!让御医仔细地替你的伤口处理一下。朕累了,退出远扬宫吧!”他回过身去,声音不再冷嘲热讽、充满鄙夷,但却也冷淡地没有温度。
  “嗯!那……臣妾今后是否可以再到远扬宫来服侍皇上,蔚儿真的想帮助皇上的腿能早日康复。”她语音婉柔。真挚的水眸中盈满真诚。
  “随你,只要你不怕朕的阴冷、不怕朕对你喜怒无常,你要来便来,朕绝不干涉你,但……若你要朕能对你和颜悦色,那只是痴心妄想!”他阴冷地淡然说道。
  既然管不住她的双腿,他也不介意再让她来到远扬宫中,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转变,他会极其冷淡地对待她,他依旧不会在众人面前对蔚儿有善意的回应,他依旧要让众人以为她是他毫不在乎的女子,激不起他心中任何的怜惜。
  “多谢皇上,明日臣妻会准备一些帮助伤势愈合的鱼汤,端来给皇上食用。臣妾告退……”她的目光染上一片明亮的光辉,神采奕奕,唇角逸出一抹嫣然的笑容,清新甜美的动人。
  雷霆照没有回头,静静伫立在窗前,听着她细碎的脚步声离开,渐行渐远……
  看着窗外蔚蓝无垠的天空,他不禁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希望,希望他能坚持他该有的漠然与冰冷,不会再次忘了自己该坚守的面具……
  独自走到宫外小径回廊后的荷花池畔,蔚儿坐在池畔边的来看看上,托着腮帮子,两眼失神地疑视着不断在荷花丛间自在悠游的锦鲤,与开得清新丽人的株株荷花,这几日她天天前往远扬宫中照顾雷霆照的生活,虽然他的态度是如此的冷淡、漠然,却也不再对她说出句句残忍的话语了,这不禁令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明白他不是她爱的兆廷,但接触他越多,她心中的迷惘也变得更多,她实在越来越糊涂了,她为何总是觉得他就是她爱的兆廷呢?
  可……不可能哪!
  她的心中涨满了苦涩,她越来越无法理清自己对雷霆照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早先对他单纯的照顾,似乎有点不同了。
  她好希望能再次见到兆廷,她会将他所有的一切牢牢地记在心底,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迷惑之中,而她也就能控制自己越来越失控的心了……
  站在离她约有一段距离的假山之后,雷霆照目光的的地紧锁着眼前染满愁绪的佳人,心中漫过一阵酸涩的凄楚,与满腔的愧疚。
  他明白她心里的挣扎,他明白她的困惑,但他不能让她知道他是兆廷——至少在齐王没有露出马脚之前绝对不行。自受伤之后,他依旧在深夜遭受到了两名刺客的袭击,若非夜夜有水步痕守在远扬宫的暗处,否则在他脚残之时,要想抵抗这些训练有素的刺客,想必会是相当辛苦。
  几天前,他受伤的左腿几乎痊愈了,虽然脚步无法如同以往那般的健步如飞,但已能施展轻功,因此这两夜他都在夜阑入静之时,藉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地来到蔚儿的床前,心疼地抚着她目目的深锁的柳眉与她虚弱的身子,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守着她到将近天明的时刻,再悄然地离开璎珞宫。
  看着染满轻愁独坐在荷花池边的蔚儿,他的心里一阵揪疼。
  他想走向前去拂开盘踞在她脸上的神伤,但他不能……
  深深一叹,雷霆照无奈地回过身离开。
  唉!他只能再度趁着夜色,偷偷潜入璎珞宫,在她熟睡时静悄悄地心疼着她。
  “你们活得很快乐是不是?蔚儿也好想同你们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悠游生活着。”蔚儿凝视着池中的锦鲤,羡慕地轻叹。
  她紊乱的思绪不断地翻飞,所有与兆廷之间的种种甜蜜掠过她的心田,一幕幕在她的心版上重演,她好想他,好想好想……
  他到底去了哪儿?
  为何在与她共度一夜之后就消失了踪影?他难道不知道她好想他吗?好挂怀着他吗?
  难道他已忘了对她的承诺吗?他不是说一生一世不放开她吗?
  难道这些承诺都不算数了吗?
  如果是,她也希望他能来到她的面前,亲口对她说啊!如此一来,也就不会让她对他牵肠挂肚、思思念念啊1 沉迷于自己的思绪之中,蔚儿丝毫没有注意到逐渐走近她身边的男子。
  雷奔巽实在无法置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他狂恋一生的“浣儿”竟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准道是她知道他对她的想念,活了过来,要与他相守吗?
  他伸出双臂将蔚儿的身子搂得死紧,心神狂乱地不断喊着那令他痛苦一生狂恋的人儿的名。
  “浣儿,浣儿……你终于愿意投向我身边了!你终于愿意离开那该死的上官申是不是?你终于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所以你来到我的面前?”
  蔚儿心神震荡地瞠圆了眼,这个男人眸中的狂乱气息令她一阵恐慌,尤其在听到自己爹娘的名时,她更是如遭电极般地僵了身子。
  “放开我,我不是浣儿……不是!”
  她不知道他与娘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她要逃离他,他身上的诡谲阴鸷令她感到强烈的恐惧。
  蔚儿的挣扎倏地拉回了雷奔巽的神智,他一时晾愣了片刻。
  他狂恋的浣儿早已死了好多年了啊!是他害死她的啊!
  望着这张与浣儿几乎干模一样的容颜,雷奔巽的身子强烈地一阵刺痛,那痛楚令他痛不欲生!
  自从十年前在南梁见到浣儿之后,他的心中再也没有停驻过任何女子的身影!
  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没想到她竟然舍不下那丝毫比不上他的—上官申,坚决地不肯同意当他的王妃!
  这令他愤恨,令他无法忍受这屈辱,因而他派了杀手灭了上官一家,但他没想划浣儿仍不愿跟随他,竟然取了刀剪在上宫申的身旁自尽……
  他恨哪!恨她竟然无视他对她炽热的爱意,竟然用这样的方式逃离了他!
  “浣儿,浣儿……”他不断地逼近她。
  “不!我不是浣儿,那是娘啊……”淌流着汨汨的泪水,蔚儿一个心神不稳地跌落至荷花池中……“不,浣儿……”雷奔巽心神胆惧地嘶吼,正当他想眺入池中救起她时,此时传来一阵宫女的笑声,他心神一凛,隐入一棵树后。
  “啊……救人啊!快来人啊!皇后娘娘落水了啊!”一名走到荷花池边的宫。
  看着被救起的蔚儿,隐身在树后的雷奔巽狂乱的神智倏地冷静了许多……
  原来方才那女子是雷霆照的皇后。她长得竟跟浣儿一般的娇美……
  他决定了!他要加快谋取皇位的脚步!只因他想早日夺走运今他狂恋一生的人儿!

  第七章
  戴着银色的面具,雷霆照心急如焚地施展着绝湛的轻功,一路从远扬宫的瓦顶飞奔向璎珞宫中。
  在他听闻蔚儿失足落水时,他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万般的内疚与心疼盈满他的心头,泛滥于胸臆之间的担忧与痛楚几乎将他淹火,就如同被利刃刺穿了胸膛般痛苦难忍!
  剌痛冰凉的冷风不断地拍打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不及他那袭上心帅的痛楚。
  他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地从窗外翻了进去,趁着迷离昏暗的灯人,他小心翼翼,步步沉重地踱向蔚儿的床榻边,心痛莫名地伸手轻扛着她惨澹的小脸,那沁人手心巾的冰凉令他的心狠狠一震。
  敛起浓眉,雷霆照愤恨地抡紧拳头,重重地往自己的腿上击去,却丝毫无法淡化那梗塞在他心头的剧痛与愧疚,这强烈的恐惧与担扰几乎将他的神智逼疯!
  “蔚儿——”他暗哑地轻声低喊,她面无血色的容颜将他的心一片片撕碎……
  “蔚儿……看看我好吗?别紧闭着眼睥对我不理不睬的,难道你是惩罚我,惩罚我用两种不同的身分与你相处?这不是我所愿意的啊!醒来看看我好吗?我是你的‘兆廷’啊……”将覆盖住脸部的面具取下,他苦涩地黯然道。
  他的唇轻轻刷过她额头、眉心、鼻尖,最后落在她紧闭的唇办,万般挚恋地浅浅吸吮,将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似要唤醒沉睡中的她,回应他的深情。
  “蔚儿,别再睡了啊!你难道不想睁开眼看看是谁来看你,是我啊!爱你至深的兆廷啊!”他哀伤的嗓音,在偌大的宫中幽幽回荡。
  显得格外凄切。
  “别这样惩罚我呐!蔚儿,蔚儿……”
  埋进她柔嫩的颈项,他颤栗哽咽地低语着,一声又一声地轻喃着她的名字,浓烈的痛苦泛滥在他的胸臆之间。
  烙在他心头的神伤,清楚历历地从他眼瞳中比成热流倾泄出来,滑落到两人的发丝之间……
  漫过一阵疲惫的晕眩,他再也撑不住伤痛欲绝的心,倦然地怀抱着她荏弱的身子昏然睡去。
  而心疼的泪,依然汨汨流着……
  两个时辰之后,蔚儿微微吐纳着薄弱的气息,轻轻翻动沉重的眼皮,幽然转醒。
  “唔,谁……”干哑着喉头,她虚弱困难低喊。
  她感到胸前有股重量,紧紧地抑住了她的身躯,但却不今她感到压迫,反而使她眷恋、想永远停留在这牢实的羽翼之叫。
  她迷离缥缈的眸光逐渐凝聚,双臂轻攀上那令她感到安全的来源,臂中传来熟悉的男性体魄令她一阵愕然,心思顿时清明起来!
  是他!是他!是那令她暮暮朝朝、思思念念的男子,那立誓要守护她一生的兆廷!
  她的水眸之间霎时漫着一团酸楚,曲脉沸腾起来,咸湿的泪水扑簌簌地……
  察觉到身下的人儿微微翻动的动作,疲累睡去的雷霆照顿时转醒,欣喜莫名地紧紧搂住她的身子,在她的肩窝激动喊道:“蔚儿……你终于醒了!可别再吓我呐!我的心禁不住让你这般惊吓,上回险些坠崖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地刻在我的心底,别再令我添上心神俱裂的痛楚啊!”
  “兆廷,你来了!你终于肯来见蔚儿了,我以为你忘了我,今生再也无法与你相见,教我终日为你思思念念……”
  蔚儿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着他清俊秀美的脸庞,深怕下一刻他即会再次消失,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
  眼眶的泪,落得更凶了……
  “莫怪我……”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在她的眼睫烙下;一吻,温热的气息轻轻呵过她的耳际。
  蔚儿抬起一双雾蒙蒙的韶水瞳眸,眸光紧瞅着他俊逸的脸孔,委屈地哽咽道:“你要我怎能不怪你?见不到你来,我便终日挂心,胡思乱想,深怕你遭逢任何意外……只要想到你若有不丰,我的心就同刀割般疼痛难忍哪!”
  “傻蔚儿,我说过要陪你一生一世啊,我怎可能舍你而去呢!”雷霆照动容地紧紧抱着她,暗哑地轻声说。
  “兆廷……”她紧紧地依偎在他宽阔的怀中,眷恋地逸出一缕淡不可闻的轻叹。
  忽然之间,蔚儿的手似乎摸到什么冰冷的东西,令她微微蹙起了眉心。
  她疑惑地朝手中的方向看去,却赫然愣住了心神、屏住了呼吸!
  这——这是雷霆照戴在脸上的面具啊!
  兆廷?霆照?
  难道……
  蔚儿心弦震动的眸光转向雷霆照的身上,在看清他身上君主尊贵的服饰时,她的心寒了,碎了……如同堕入深渊!
  “蔚儿我……”雷照心神胆寒地看着她失神心碎的眸光,他明白她知道了他真实的身分。
  他伸出手想要轻拂她的脸,可却被她躲开,这不禁令他心头掠过一阵悲哀与苦楚。
  “你……你是雷霆照?”她颤着声问。
  “是!”他沉重地点了点头,脸上万般无奈。
  她的世界崩坏了。崩坏在他的种种欺骗之中!
  原来,他一直在戏耍她,戏耍她脆弱的感情,用“兆廷”的身分引诱她进入他的柔情之中,看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再用“雷霆照”的身分冷淡漠然却又偶尔柔情的态度对待她,让她陷入迷惑之中……
  他的心底一定在嘲笑她吧!
  “为什么要这般戏弄我?难道看我挣扎在你的两种身分之中,你能感到快意吗?为何要用‘兆延’的身分招惹我?为什么——”她凄楚的含泪望向他,力竭声恻,幽暗的眼瞳中净是一片空洞,心剧烈的揪疼,疼痛的几乎让她无法喘息。
  “蔚儿……不要这样!相信我,我没有想戏弄你,更不可能在你痛苦挣扎的时倏感到快意啊!我能感觉的只有心疼、只有怜惜与万般不舍啊!”他的心中泉涌着呆大的惊慌与恐惧:脸上刻着万分的痛心与懊悔,那害怕失去她的恐惧紧紧地勒住了他的呼吸。
  “是吗?你要我如何相信?”她问,情绪显得激动。
  “蔚儿,相信我啊!”他灼灼焚热的目光紧锁着她,埋在她的发间暗哑地道:“在最僻静的角落里肓着我母后的墓碑。当我正在思忆我的母后之时,我听到了你的笑声,待我看清了你,那时我便知道你是南梁的云蔚公主,你的飘然身影深深地刻入我的心田,令我情不自禁地恋上了你。但,不能呐,我不能用‘雷霆照’的身分接近你、与你相恋,因为在我的身边有着想除去我而篡位登基的人,我不敢在威胁没有除去之前,同你表明我的身分,这身分可能为你带来危险。后来你进了宫,我更不敢同你表明我即是‘兆廷’,我害怕因而让你成为他人攻击我的目标,你是我最大的弱占啊!我宁司强忍着你挣扎心痛的模样,也不愿让你因我而身染危险,这会令我心神俱裂啊!”
  听着他缠绵悲切的话语,蔚儿原先的心痛似乎减轻了许多,心头反而泛过一缕惆怅与悲哀。
  “那你……为何一个月都没来梅香别驿找我,教我为你思思念念?那好痛苦啊!”她凄然地含泪低问。
  “不是我不愿去看你,而是我根本无法见你啊!回到宫中之后。边塞立即传来瓦刺多试图侵犯北汉的消息,为了迅速平息战争,我亲自领军作战,但……却也因而伤了左腿,暂时无法行动自如。之后你不也看到我腿残的模样了!”雷霆照轻声朝她说明,眸光中盈满恳求,恳求她原谅他的无心欺骗。
  “你的腿还疼吗?”她轻轻地抚着他的左腿,想到他曾受的伤,心头便一阵抽痛。
  “不疼了……”他淡淡一笑,执起轻抚他左腿的柔美,放在自己的心窝上,暗哑说:“我的腿不疼,但心却疼?当我在远扬宫中听到你失足落水时,你可知道我有多恐惧,恐惧你不会醒来,恐惧自己没有同你表明的机会,这比万蚁蚀心还要痛苦啊!”
  “照……”她感动地扑进他的怀中,盈满泪光。
  “别哭啊!我的蔚儿……”滴落在他胸前的泪水,滚烫炙热地沁入他的心扉,引得他一阵揪疼。
  “除了身分的隐瞒之外,对你,我再没有任何的欺骗!”
  “照,在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之后,我怎能不原谅你?”她朝他速出一抹婉约的笑容。
  她深刻的明白,真正痛苦万分的是他啊!她只有在发现欺骗的刹那痛苦不堪,让他却整整痛苦了近三个月啊!
  “蔚儿……”雷霆照感动地搂紧了她,她的谅解令他惊恐害怕的心情霎时褪去,心折在她的柔情之中。
  蔚儿随意地拾起一搓青丝,也同样的拾起雷霆照的一搓发丝,将两搓发丝缠绕在一起。
  “照,虽然我已是你册封的皇后,但我们并没有同寻常夫妻一般拜过天地……这束结发就是代表了蔚儿是你一生一世的结发妻子,我愿一生一世陪在你的身边,相依到老……”
  “蔚儿……”他的心头一阵心悸,难以言喻的感动泛过他的全身,涌起了丝丝甜蜜。
  自从明白雷霆照即是她心中嗫恋的叫“兆廷”之后,蔚儿日日展露笑颜,瘦弱的身子也丰腴了许多。但婷婷妍妍的身影依旧绝美的令人屏息。
  平日在他人的面前,雷霆照对她的态度依旧是冰冷漠然的。
  而且雷霆照依旧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出残衷的样子,这是为了减低齐王的戒心,希望他能早口沉不住气地主动叛变。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才能早日安稳度日,不用刻意在他人面前营造假象,能真真实实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相拥、互诉爱意。
  可近日来,蔚儿时常一人独自待在璎珞宫中,哪儿也不去,眉头之间染满忧邑,与前几日的她实在大相径庭,仿佛又回到在梅香别驿中的她一般。
  她眸光涣散,一脸神伤地坐在璎珞宫前庭的亭中,看着池中绽放的荷花与悠游在池中的锦鲤。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腹前的衣服,像是要保护什么般地紧紧抓着。思绪紊乱,梗在心头的秘密不断地鞭斥着她的良心,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三日前她开始频频作恶催吐、时常晕眩、心神疲累,见到丰富的膳食丝毫提不起任何的兴致,吃的东西少之又少,这种种身体的不适不禁令她明白她可能怀有了身孕。
  这合该是喜悦的消息,而今却让她害怕……良心谴责!
  她只是一个出身平庸的民女,根本不是个千岁命的公主,没有尊贵的血统,而今她却怀着一个高贵君主的孩子。
  这不禁令她担忧起来。
  她伯污蔑了雷霆照尊贵的血统。怕他发现她并不是个真正的公主时,是否会勃然大怒地牵连了这无辜的孩儿。
  只要想孩子可能会为她承担这过错,她心头涌上的净是刀割般的疼痛啊!当然她可以不用去在意污蔑了北汉皇室的血统,只要她不去在乎她的出身,俨然以南粱公主的身分自居,尽力地之掩饰一切,她可以相当快活地迎接这生命的到来与成长。
  可她办不到啊!她不知该如何释然她心中的痛楚,尤其近日频频梦见父母与上官一家灭门的惨状,她的心就越发的疼痛,更加不能忘记自己只是个平凡的民女。
  她幽幽地逸出一缕叹息,痴痴地凝望着蔚蓝天空的尽头,想念着不知在何方的父母,恳求他们告诉她该走的方向,也恳求上苍告诉她该如何保住这个她爱之入骨的小生命。
  她静静地躲在床底,因为爹娘要她藏在里头。
  她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哀号,娘说是寒鸦在悲啼,要她不要怕她听话地紧紧蜷曲着身子,乖乖地窝在床底,静静地听娘为她唱的歌……
  可是一声强烈的门扉巨响,将娘的歌声淹没了……
  过了好久、好久……她都听不到娘的歌声,只看见床里的丝被逼渐染得血红,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令她难受!
  她按撩不住地喊着娘,要娘唱歌给她听,可她只听到娘虚弱模糊的微息。
  她偷偷爬出了床底,只见到爹娘血染了全身,原来那染透丝被中的鲜红是爹娘身上的鲜血……
  爹娘朝她微微一笑,将她紧紧地楼进怀里,要她不要怕……
  不要怕!
  她问爹娘怎么了?却没有得到回应……
  只有吹进房里的冷风与她相伴……
  “爹、娘,说说活啊!不要不理蔚儿啊……
  “爹、娘,爹、娘……”
  她紧蹙娥眉,不断地嘶声呓语,那死寂的空气与血腥的气味癌得她喘不过气来。
  “蔚儿,蔚儿……”躺在她身边的宵霆照被她声声凄厉的呓语惊得从梦中苏醒,温热的厚掌轻轻地拍打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地。
  握住她挥舞的手臂,传送她心中的温暖令她睁并了双眸,所有的恐惧,痛苦化为一道道的热泪,汨汨奔留在她的脸上……
  “呜呜……”她埋进雷霆照的身边,伤心欲绝地哭着,泪雨滂沱。
  “不哭,不哭……”他粗嘎着嗓音柔声;安慰她,轻拍着她的肩膀。
  看着蔚儿悲痛欲绝的神情,雷蝗照的心里漫过一阵心痛,她这副楚楚可怜,伤心欲绝的样貌,不断地在最近的夜里重演。
  紧紧抱在她瑟缩的身子,他再也无法忍受地轻声开口问:“蔚儿,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为何你夜夜嘶喊着爹娘?”
  爹娘——这个称呼是最令他感到困惑的地方,她乃皇室的公主,是不会以此方式称呼自己的父母啊!
  “我……”蔚儿因他的问句而一阵愕然,身子不断地频频颤抖。
  最后在压抑不住的折磨下,她终于开口凄诉梦中的一切场景……包括对他吐露她不是公主的所有实情与代嫁的经过。
  “所以我不是真正的南梁公主,只是一个平凡的民女,是南梁云萱公主身边的宫女……”
  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睫,等待雷霆照的勃然大怒。
  只是,过于许久……雷霆照始终不曾朝她发怒,蔚儿困惑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中的黑瞳闪着浓浓的心疼与不舍,这不禁令她热泪盈眶,紧紧埋进他的胸膛。
  “照,你不气吗?不气我不是真正的南梁公主,不气我欺骗了你?”她颤抖着声问。
  “气?气什么?公主的血统真有如此重要吗?我爱的是你,就只是一个单纯的蔚儿,不是为了你的公主身分而爱你!不管你是真的云蔚公主或只是平凡的上官蔚儿,对我来说,都只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是我深爱的女子啊!”他温柔地朝她说,嘴边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身分啊!他爱的就只是单纯蔚儿这个人而已,如此简单!怀抱着她的身子,雷霆照的心中漫过一阵感激——感激南梁王让蔚儿代嫁至北汉、感激上苍赐给他—个单纯善良的女子!
  “照……”她震撼于他的浓情;震撼于他的言浯,他的言语令她心底最深沉的担忧全然瓦解,一股幸福的暖流流窜过她的全身……
  “蔚儿,我根本不在意你的出身,我只在意你的喜怒哀乐!”
  “嗯!蔚儿明白了……”感动地埋人他宽阔的胸膛,蔚儿轻柔地说。
  “照,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在她知道雷霆照毫不在乎她的真实身分后,蔚儿便迫不及待地想把怀有身孕的消息告诉他,她相信他定会同她一般深爱她腹中的胎儿。
  “什么事?”他宠溺爱怜地揉揉她的发丝。
  “蔚儿,怀有你的皇子了……”她羞红着脸,轻声说道。
  “皇子?!天啊!蔚儿,你怀有身孕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不安知道!”雷霆照惊喜交加地低喊,怀抱住她的手臂蓦地又收紧了些!
  “我也是半个月前才察觉自己有了身孕,只是担忧自己会污蔑了皇室尊贵的血统,一直不敢同你说……”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觉得羞愧。
  “该死!你怎会有如此想法?该罚!”他警示地在她后背轻打了一下。
  “不可以再独自胡思乱想,否则……我定不会再轻饶你丁!”
  他炎热焚人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的秋水瞳髀。
  “蔚儿知道了……”她朝他绽放一抹醉人的微笑,脸上净是妩媚的神色。
  “睡吧!我紧紧地抱着你睡,你就不会再敝那可怕的恶梦了……”他沙哑地在她耳边低语,与她继续共榻而眠。
  直到听到身旁传来稳定的呼吸声,雷霆照方轻柔地抚着她的粉颊,暗暗立誓,有朝一日他定要为她上官一家查明真相、报仇血恨!

  第八章
  银月攀上柳稍,映着星火满天,为夜色增添一抹宁谧潜静。璎珞宫前庭,袅袅檀香清新缭绕,一缕似若仙乐、珠圆朗润的琴音飘扬流泄在整个宫中,独添一抹悠远恬静的逸韵。
  蔚儿端坐亭中,白皙精致的脸上浮着淡淡的喜乐,灿若星火的眼瞳闪着璀璨的笑意,似若—朵出水芙蓉,绝美的令人屏息惊叹。
  地恬淡的容颜染上母爱的光辉与为人妻的喜悦,抚琴的动作极其轻柔,似怕吓坏了腹中的胎儿般地小心翼翼……
  “孩儿啊!让娘为你轻奏一曲,愿你平安生长,顺利出世……”
  地柔声轻喃,高低起伏的话语中带着音律,与洗涤人心的琴音相互辉映。
  跨进宫中的萍儿,见到的即是此景,这令她感到相当安慰。
  今夜的蔚儿,让萍儿觉得这是自来到北汉后,她最快乐的模样了!这不禁让萍儿的脸上也染上盈盈笑意。
  萍儿手里拿着一封从南梁传来的书信,细细碎碎地跑到蔚儿的面前。
  见到萍儿匆忙的样子,蔚儿倏地停下抚琴的动作,噙着淡淡醉人的微笑迎向她。
  “萍儿,怎么了?跑得如此匆忙?”
  “公、公、公主来信啊……”萍儿气喘吁吁地道。
  “公主?是云萱公主吗?快、快将信给我!”蔚儿兴奋地低喊,眸中闪着浓浓的思念情怀。
  “就在这儿。”萍儿将信递向她。
  快速地将信拆开,蔚儿盈盈轻笑地看着信件中的内容,喜悦无比!
  “皇后,公主的信上说了什么?”
  要不是她不识字,否则萍儿真想偷偷地拆开信来,她好想知道有关云萱公主的事啊!
  “呵呵!公主说她近期会偕同慕容大人一起来北汉呢!”
  蔚儿的脸上笑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真的吗?太好了!呜呜……萍儿好想公主啊!”萍儿高兴地说道,眼眶中流出喜悦的泪水。
  虽然在南梁宫中时,她老是同蔚儿、翠玉被云萱公主整得七荤八素的,但撇开这些不谈,萍儿是真心喜爱那天真可爱的云萱公主的,而公主也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傻萍儿,哭什么呢?公主要来看我们,应该耍笑啊!”蔚儿莞尔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她。
  “嗯!萍儿不哭……不哭!”萍儿以袖拭去颊上的泪水。
  待情绪平缓后,萍儿看着桌上的书信有丝疑惑地问道:“公主的字好像……比较像字了耶!”虽然她不识字,但总觉得信中的字长得方方正正的,好像越来越像字呢!
  “哈哈!萍儿你这么说,公主听到可会伤心啊!”蔚儿开怀大笑,“是啊!公主的字有长足的进步呢,越来越清晰可辨了。呵呵!公主在信后还加上了一段话呢,她说这封信是她硬要慕容大人教她写的,可慕容大人却说若公上写的字体清晰可辨,才愿意带她来北汉看咱们呢!所以公主说,咱们可要相当感动啊,因为她这么努力的写信!”
  “嗯嗯!公主这么努力写信,萍儿真的好感动,见到公主时,萍儿一定要同公主说!”萍儿频频点头,感动地说道。
  “呵呵……萍儿你将琴收进宫室吧,我想独自去远扬宫一趟。”
  “远扬宫!皇上冷淡阴沉的骇人,皇后为何总是往那跑呢?”
  微皱着眉,萍儿的脸色一黯。
  蔚儿淡淡一笑,娓娓说道:“有些事,并不是如同看到的表面一般。就像是人心,面善之人可能隐藏着一颗丑陋无比的心;而面恶之人也可能拥有一颗心善的赤子之心啊!”
  “可萍儿……”虽然明白蔚儿话中的意思,但萍儿却不知为何,胸臆之间浮上一缕难以言喻的痛楚。
  “呵呵……你别再说了,两个时辰之后我会回来的!”她笑,笑得缥缈幽远。
  拍拍萍儿的手背,蔚儿便独自一人婷婷妍妍的离开了璎珞宫,坐在案前阅览书策的雷霆照,今晚的心情特别的异常烦躁。
  不知为何,他的胸口掠过—抹莫名难忍的痛楚,令他心神震功、心痛如绞。
  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再也吸引不了他的眼光,他倏地放下手中的书册,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皎洁无瑕的月色,雷霆照的心中漫过一阵苍凉凄绝的悲意。
  他不懂,今夜的明月依旧,为何梗塞在胸臆之间的凄凉感却愈加的繁重,几乎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烦闷地走进内室,随意拿了件外裳披上,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的蔚儿。
  正当他要踏出宫中时,便瞧见心头挂念的人儿正翩然到来,浮在她脸上醉人的红云,在月色的映照下,愈发的妩媚动人。
  “照,要出去吗?蔚儿有件事要同你说呢,我好开心哪!”蔚儿喜孜孜地埋进雷霆照为她敞开的双臂,浯调轻柔。
  怀抱着胸前幽馨芳香的翦翦佳人,雷霆照原先紊乱难解的感觉霎时褪去,烦躁的心思也逐渐平静下来。
  “我是要出去,不过是想到璎珞宫看你。呵!既然你已经来了,我就省得再跑一趟了!”
  雷霆照执起她的柔荑,走进宫里的内室之中。
  进了内室后,两人卧在贵妃椅中,身子紧紧相依相偎。
  “蔚儿,你方才不是说有事要同我说吗?是什么事呢?”怀抱着她柳腰,雷霆照魅惑地在她的耳旁呵气,惹得她一阵麻痒。
  “照,别这样啊!好痒呢……”蔚儿轻推他,甜蜜蜜地续道:“是啊!蔚儿要同你说,我最爱的公主过一阵子要偕同慕容大人来北汉看我和萍儿呢!我好开心哪!”
  “‘最爱’?我不喜欢你这词,难道蔚儿心中最爱的不是找吗?”他故作伤心的说。“哎呀!照,我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啊……你该明白我心里最爱的人是你啊,这两者之间是不同的啊!”她急忙忙地说,她最怕惹人伤心!
  “呵呵……我的亲亲小娘子,你心急的模样果真可爱煞了!”
  他大笑,逗弄她的滋味实在让他爱极了!
  “你欺负人!”她酡红着睑轻叱。
  望着他带笑的黑瞳,蔚儿明白她又被他捉弄了,有丝不悦地扁着嘴儿,偏过头去。
  “怎么?生气了?别气……我的亲亲小娘子。”
  雷霆照扳过她的脸蛋,强迫她的眼眸与他闪着浓情的眸光相望,极其轻柔地轻啄了她的唇瓣。
  蔚儿取下覆住他面容的银色面具,她喜欢见他清华俊逸的外貌。
  覆住面具的他,令她感到好不真实。
  慵懒地埋人他的胸膛,轻轻低喃:“蔚儿才不气呢,气多了可对孩子不好。”想到腹中的胎儿,蔚儿温婉地笑了,这是她与照的第一个孩子,她会倾其一切地保护他、教养他。
  “孩儿今日可乖,是否又踢了蔚儿?”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肚子,似要感受那生命的存在。
  “嗯!孩子很乖呢,太医今早也说他很平安地生长着,我好希望能赶快见到他出世,摸摸他可爱的身子。”
  “呵呵……傻蔚儿,孩子可不能太早出世见爹娘啊!否则容易病弱的。”雷霆照宠溺地揉揉她的柔缎青丝。
  “这蔚儿当然知道,蔚儿只是好期待见到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发……照,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男娃、女娃都好,只要是蔚儿怀胎生下的孩子,就是我雷霆照一生守护的孩儿!”他的嗓音嘎哑却字字带着深情与认真。
  “照……”蔚儿感动的紧紧抱着他,珠玉般的泪儿扑簌簌地滑落,淌淌交错在她细致绝伦的脸上。
  “别哭……”雷霆照心疼地以指揉碎她的泪儿,呢喃的浯音轻柔的如同旭日东风般轻抚过她的心田。
  止住了泪水,蔚儿带着淡淡的鼻音说:“蔚儿想生个男娃,希望他能拥有像照一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有照一般的才能,保卫北汉的国土;有照—般浓密的剑眉与俊美的外貌……”
  “呵呵……如果蔚儿生的是女娃,我希望她能有蔚儿一般弯俏的柳眉;有蔚儿—般不点而朱的红唇;有蔚儿一般白皙的肌肤;有蔚儿一般甜美醉人的翦水瞳眸;有蔚儿一般似水的柔情……”
  每说一句,雷霆照便在蔚儿的身上烙下一吻,直到封锁住她的香软,辗转流连在她贝齿间的琼浆玉液之间,将两人之间值满情爱的青苗,燎成一片欲望的火海。
  他绵密的呼吸与纯男性的浑厚气息搅乱了她的思想,沉溺在他缱绻柔情之间,无法自拔……
  他浓烈的爱焚烧尽了她以往痛苦的回忆,补足了她渴望亲情的眷恋,她诚心地乞求上苍,愿两情依依,永生永世……
  半晌过后,雷霆照才眷恋不舍地结束这缠绵创吻,原因无他,实在再不收手,他怕他会克制不住想要她的欲望。
  唇间陡然降下的温度让处在迷离之间的蔚儿苏醒过来,微眨着氤氲迷蒙的水瞳,她的眸光牢牢注视着他俊逸柔美的脸孔,柔媚低语。
  “照,以后别带面具了好吗?蔚儿想见到你时,看到的永远是这张秀美俊逸的脸孔,那面具让我觉得冰冷,好不充实。”
  “好!你的要求,我定允诺!”
  “照,你猜……当宫中的人见到你的外貌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她的眸光蕴满淡淡的笑意。
  “我不在乎他人的反应,我只在乎你的反应,虽然我明白你爱煞了我的‘美貌’,但我不介意让你永远狂恋!”雷霆照扯唇一笑,倾身望向她,双臂牢牢地箝紧了她。
  “你这人真是不知羞呢!老是在言语上轻薄蔚儿……”
  雷霆照一径地嘻嘻笑着,不反驳她。
  “启禀皇上,奴婢端来了人参鸡汤,御医说是给皇上补气的。”远扬宫外,一名宫女端着一盅鸡汤,在门外说道。
  雷霆照松开了抱着蔚儿的双臂,正色地说道:“端进来吧!”
  “是!”宫女推开了门扉,将鸡汤放在桌上,不敢看着屏风后的雷霆照。
  “皇上,鸡汤要趁热饮用,奴婢这就退下了。”微颤着身子,该名宫女退出宫外。
  蔚儿从贵妃椅中起身,走到桌上将鸡汤端到雷霆照的面前,打开盅盖。
  “照,你日理万机,需要多补补身子,蔚儿喂你喝鸡汤。”执起汤匙,蔚儿将鸡汤吹凉了,准备送入雷霆照的口中。
  雷霆照却将汤匙与鸡汤接了过来,目光炽热地凝视着她说:“蔚儿,我没病、没痛的,根本不需要鸡汤补身,倒是怀着身孕的你,应该多喝点人参鸡汤,滋养身体啊!”
  “可是这……”她隍惑地看着他的眸光。
  “喝吧!这也可顺道补补孩子的身体,让他长得健壮啊!”他清楚了解用“孩子”当借口,是引诱她最好的方式!
  “嗯!”想到腹中的孩儿,蔚儿微微一笑,柔顺地选择喝了他手中的鸡汤。
  直到盅里的鸡汤已喝得涓滴不剩,雷霆照才从蔚儿身上抽出手绢,亲昵地帮她把嘴角的汤汁擦拭干净。
  “真乖!给你个赏!”雷霆照满意地看着喝干的药盅,佻达地笑说,在她的唇瓣轻啄一下。
  她嫣红的颊上浮着淡淡的梨涡,娇羞地朝他笑着,绝美灿烂的仿佛遗世的红莲。
  “照,既然要给蔚儿赏,那可否为蔚儿在璎珞宫中植满‘夕暮樱’?看到夕暮樱我就会想起魅惑般的你,疯狂席卷了蔚儿的心。”
  雷霆照一个曳力将蔚儿拉进他的怀里,爱冷地抚着她的柔缎青丝,暗哑低沉地在她耳际说:“你的要求,我定允诺啊!只要能让蔚儿快乐,就算要我放弃皇位,我也在所不惜啊!”
  “照……”绽着醉人的微笑,蔚儿心满意足埋进他的胸膛,静听他稳定的心跳,缓缓闭上了眼睛……
  “蔚儿,怎么?睡着了吗?”感觉不到怀中人儿的声音,雷霆照带着宠溺的嗓音问,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他轻轻地抬起蔚儿的脸蛋,却赫然脸色大变——她惨白的脸上浮着青紫,嘴角溢流着一丝的鲜血,目光浑浊,明显的身染剧毒的模样!
  “不——”他痛苦的凄厉嘶吼出声。
  “御医——传御医——”雷霆照心碎悲愤地抱着她的身子冲出了宫中,在万籁俱寂的夜色里朝天际嘶喊。
  远扬宫中,雷霆照站在炕床前,看着正为蔚儿诊治的御医。
  他的眉头蹙得死紧,一颗心高悬不下,泛滥于胸口中的担忧与震荡几乎将他的理智逼得崩溃!
  “御医,皇后的情形怎么样?”
  御医面色肃穆,沉重地放下蔚儿的手臂,转身朝雷霆照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生命迹象相当微弱,恐怕难保;而娘娘身中的剧毒。微臣恐怕一时难解,恳求皇上给臣数日,与其他御医探讨此毒的解毒方法!”
  “救蔚儿!孩子我可以不要,蔚儿一定要给我救活!否则就提着你的项上人头来偿命!”雷霆照心神犴乱,两眼布满血丝,狂怒地朝御医吼道。
  “是是是,微……微臣告退!”御医惶恐地颤抖着声,苍老的脸孔漾满着恐惧,迅速地退出宫外。
  看着蔚儿牢闭的双眸和一脸枯竭无血色的面容,一波强过一波的哀恸不断地涌上;雷霆照几近心碎地将蔚儿纳入他的铁臂之中,如同摸着珍宝似的轻抚着她柔亮的发丝,她身上传来的高温烙烫了他的胸膛,引起他一阵撕心裂肺的揪疼。
  他真希望此刻面无血色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蔚儿,她不该受此折磨啊!他恨!恨他为何不喝下参汤;恨他为何要将参汤喂入她的口中。
  “蔚儿……醒来看看我好吗?别再睡了啊!别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啊!”以脸摩擦蔚儿冰冷的脸庞,他字字哀凄地哽咽说道。
  “蔚儿醒来咧!醒来救救咱们的孩儿啊!他需要你的保护啊……睁开眼睛看看我吧!”若非因为他仍能感受到蔚儿淡淡的气息,他几乎会以为她将从此离开丁他!
  轻握起她的冰冷柔荑,他再也无法忍受地流下了滚烫的泪水,频频滴落在蔚儿苍白如纸的脸上……
  似要帧泄他难以言喻的痛楚与一生眷恋的情意,他俯下头,轻柔地吻上蔚儿冰冷的唇瓣……
  “该死!什么叫做毫无办法?什么叫做无药可解?该死!我要你们何用!”
  雷霆照的眸光涣散,心神狂乱地扫乱一桌的物品,闱黑的眼瞳中闪着烈焰的杀意,恶狠狠地射向跪在—地的几位御医。
  “请皇上息怒!臣等……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娘娘身上的剧毒叫‘夺魂魄’,是谣传西域中的五大烈毒之一,在配制时即无解药的存在。此毒毒性甚猛,虽不会一时取人性命,但在七孔流血陷入昏迷之后,半个月内定魂归西天。臣等对此毒的了解仅限于此,请皇上恕罪!”其中的一位御医说道。
  “该死!”太医的一席话几乎将雷霆照微微的希望毁灭殆尽,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之中,血丝从指缝中缓缓流出。
  “照、照……”躺在炕床上的蔚儿断断续续地发出微弱的声音。
  听见那薄弱的呼唤声,雷霆照又惊又喜的疾步齐向蔚儿的身边,执起她的柔荑,声声凄切地低喊。“蔚儿,蔚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雷霆照淌泪哽咽的话语令在场的御医一阵鼻酸,却也只能喟然低叹地悄然离开远扬宫。
  “照,你怎么哭了?我好冷!好冷……”虚弱地微眨眼睫,她气若游丝地说。
  “来!我抱你,就不冷了………雷霆照将她孱弱的身子紧紧纳入他的怀抱之中,深陷她离去似的用尽气力紧锁着她。
  “照,为什么蔚儿觉得胸口如火炙般的疼痛?我怎么了?我不是才喝了鸡汤吗?”
  “鸡汤……有毒!”强耐着严酷的痛楚,雷霆照心恸地说。
  “毒?!”蔚儿瞠大了眼,猛然一晾。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照,孩子呢?孩子还在吗?”抓着他的手臂。蔚儿心慌的问。
  “孩子没了!”雷霆照的喉头梗塞。心酸落泪道。
  “不!我的孩子啊!天!怎能如此残忍,我的孩子……”她泪雨纷纷,句句心碎。
  “蔚儿,别哭,孩儿与我们无缘,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别哭……”
  雷霆照沉浦无比的在她耳边轻诉,紧紧地搂着伤痛欲绝的蔚儿。
  “不!老天怎能如此待我?夺走我们爹娘,现在又夺走我未出世的孩儿,不……”枕在他的肩上,蔚儿惨白的睑上写满神伤,她的心撕成了碎片,再也拼不完整。
  怜惜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雷霆照紧紧地将她按在胸前,温柔地轻抽着她的背女慰她。
  “蔚儿,别哭,你的眼泪揉碎了我的五脏六腑,别哭……”
  “照,我好恨,是谁如此残忍带走我可爱的孩子,我恨哪……”她的眸光愤及,声嘶力竭地狂乱泣道。
  “别哭啊,蔚儿,我会查明一切,绝对不会放过那伤了你与孩子的恶人!”他红着眼眶立誓。
  “照,我好累好累啊!可我……”涨着满腹酸涩苦楚,蔚儿身心俱疲地绫缓低语,但话还来不及说完,她再度在雷霆照的怀中陷入昏迷。
  “蔚儿,醒来!别睡啊!我要带你去看宫外的夕暮樱啊!我不只在璎珞宫为你植满了夕暮樱,远扬宫亦是啊!醒来看看啊!”雷霆照的语气激烈,猛烈地摇晃着她荏弱的身子。
  “御医,御医……”他朝宫外嘶喊,心痛欲绝的声音回荡在远扬宫中。
  经过严密的探查,雷霆照终于确定下此剧毒的人即是他的叔父——雷奔巽!
  在掌握—切的证据之后,雷霆照便派出水步痕与冷司漠领着上千兵马围攻齐王府,要活抓齐王再定他叛乱之罪。
  可当水步痕与冷司漠一行兵马来到齐王府时,赫见整个齐王府窜起—道浓密的烟雾,烧焦的味道浓烈刺鼻,令人作呕!
  他们走进齐王府中,便瞧见齐王雷奔巽的身上燃烧着万丈烈焰,火光熊熊地吞噬着他的肉体。
  “哈哈哈!浣儿我竟又害惨了你!害死了你!哈哈哈……”
  雷奔巽面色狂乱地嘲笑着自己。
  当他知道误害了蔚儿之后,便心神大乱,迷乱中当自己又再次害惨了他此生狂恋的翟浣儿!
  “浣儿,浣儿……我来陪你共赴黄泉啊!浣儿,此生得不到你的人,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要得到你啊!”
  “浣儿,浣儿……”他不断地嘶喊着此生迷恋的人儿,直到肉体再也承受不了烈火的折磨,缓缓断气……
  看着引火自焚、化为焦尸的雷奔巽,处在一旁的水步痕也不胜歉欧地黯然一叹。
  蔚儿的情形越来越糟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不禁令雷霆照万分恐惧,时时刻刻离不开她的身边,深怕一个闪神,他至爱的蔚儿便会永远离他而去!
  雷霆照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地凝视着榻上惨白着脸蛋的人儿,不断地在她的耳边说话,然而他的浓烈爱语与满腔心痛却依然无法挽回蔚儿逐渐流失的生命。
  迷蒙之间,蔚儿幽幽转醒,转醒后的她气色较前些日子好了一些。
  “照……你又哭过了吗?眼眶好红哪!”她气若游丝低喊。
  “蔚儿……”雷霆照将她搂在怀中,埋进她的发丝之间,哽咽不已。
  “照,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我觉得越来越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好似随时即会离去……”贴在他的胸前,蔚儿努力地汲取他身上浑厚的男性气息,像似要将这气味牢牢实实、永生永世的记住。
  “不许胡说……你怎会死?我们之间才刚开始不久,你怎能残忍的离我而去?”他的神色激狂,语气激烈,难以言喻的悲楚与哀恸梗塞在他的胸臆之间。
  “照,我好冷、好冷……”颤抖着声,她的身子频频抖瑟。
  “我紧紧地抱住你,就不会冷了……”他更加使劲地将怀中的人儿纳入他的怀中。
  “照,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你答应过如果哪天我将会比你早去,你要记得不要傻得来陪我啊!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度过人间的生老病死,自然安详地死去。你可不能反悔哦!”胸间刺骨的疼痛逼得她几乎承受不住,但她仍强忍着那蚀心的痛苦,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明白……过了今夜她再也无法依偎在雷霆照的怀中同他说活了。
  “不!蔚儿你怎能如此残忍哪!要抛下我离去,又下许我到黄泉将你追回,难道你真舍得让我一人孤苦无依地度过残生?”他再也遏抑不住眼眶中奔流的泪水。
  “莫怪我啊!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做个好君主,让北汉人民过最好的生活。照,答应我啊!莫要随我而去,蔚儿会很乖的同咱们的孩儿在黄泉下等待着你,就算要等上千年、百年,我们也会很有耐心地等你来寻……一起轮回。那时,蔚儿依然要当你的妻,咱们的孩子会很平安的陪我们度过来生……你说可好?”
  雷霆照的眸中掠过此生最大的痛楚,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过了不久,蔚儿的眼中霎时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照,你在哪儿?我怎么都看不到你,你在哪儿?在哪……”
  她恐惧慌乱地喊着,双手不断挥舞。
  “蔚儿……不怕不怕,我在这儿,紧紧地搂着你啊!不怕不怕……”他的心骇然一震,此刻他明白蔚儿即将落入御医所说的永远昏迷之中,半个月后定难逃一死!
  “照……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啊……”她的语声薄弱地叮咛他,然后再也了无气息。
  雷霆照难忍着那椎心刺骨的疼痛,颤巍巍地伸出厚掌将溢流在蔚儿眼角、唇角、鼻间的血丝拭去,眸光湿润的哽咽说:“蔚儿……别流血泪啊!我知道你最爱美了啊……”
  热泪上不住地汨汨奔流着,痛彻心肺的酷寒冻结了他的身子,几乎麻痹了他所有的心智。
  他俯下身,方般眷恋地轻吻着她冰冷惨白的唇瓣……

  第九章
  “启禀皇上,南梁的云萱公主与其驸马慕容大人求见。”水步痕站在远扬宫门外,沉声朝待在宫中的雷霞照说道。
  自从蔚儿陷入昏迷之后,雷霆照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一步,终日锁在宫中,面色哀凄地频频在蔚儿身边低浯,似要将他满腔爱意与浓烈的情感宣泄。
  “请他们进来吧!”雷霆照淡淡地说道,一颗心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他的心与所有的,隋绪、思想都在蔚儿陷入昏迷时给一并带虐了,徒留的只是一副空躯,苟且残喘地活着。
  “蔚儿,我来看你了哦……你在哪呢?”云萱噙着艳丽可人的笑容,一路兴奋地从宫门外喊到宫中。
  “萱儿……”察觉到异常沉重的气氛,慕容劭擎拉住了云萱,以眼神示意要她噤口。
  直到走到了内室之中,云萱方才,看到她思思念念的蔚儿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
  而她身旁的男子却也令她大为惊艳!
  天哪!世间竟有如此俊逸邪美、俊美无俦的男子!
  他暗黑的眸中闪着遥不可及的落寞,令她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他好看的眼睛与秀美的脸孔。
  她像发现稀世珍宝般地睁大了眼睛。
  呵呵!同他一比,她的驸马简直逊色许多啊!
  “你是雷霆照吗?”云萱松开幕容劭擎的厚掌,蹦蹦跳眺地来到雷霆照的面前,甜甜一笑。
  “是的,公主!”他淡淡地答道。
  “真的啊!哎唷!真是可惜了……早知道你长得这么美、这么英俊,云萱说什么也要赖上你……”云萱有丝气恼地扁着小嘴低声咕哝。
  “你说什么?”慕容劭擎愤怒地一把将云萱拉回他的怀中,恶狠狠的瞪着她问。
  “呃……没啦!萱儿最爱劭擎啦,只是萱儿喜爱欣赏美丽的事物嘛!”
  尤其还是个俊美的男人啊!云萱吐舌一笑,如果真说出这句活来,可想而知的是她一定会遭受慕容劭擎的虐待!
  呜呜……她好可怜哪!
  “咦?蔚儿怎么一直在睡啊?怎么不醒来看看我呢!”鼓着一张樱桃小嘴,云萱满脸的问号。
  “蔚儿,她快死了……”云萱的话令雷霆照一阵鼻酸,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再也无法承受,黯然的脸色淌下温热的泪水。
  雷霆照憔悴悲苦的神情令云置心神一震,心底忽然窜起一抹强烈的不安……
  她缓缓移步走向床塌,直到她看清蔚儿的眼角竟不断渗出淡淡的血丝,她的眼眶倏地盈满泪雾,迅速地模糊了她的视线。
  “蔚儿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不要吓我啊!不要……”
  她失声哀痛地趴在蔚儿的身旁哭喊。
  “蔚儿……醒来看看萱儿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再也不会捉弄你,你醒来同萱儿说说活好吗?蔚儿……”
  云萱泪涟涟的小脸紧紧贴着蔚儿荏弱的身子,心狠狠地剧烈揪疼着,慕容劭擎心痛不舍地看着云萱伤痛欲绝的模样,走近她的身边,将她轻轻地纳入怀中安慰。
  倒在慕容劭擎的怀中,云萱热泪盈眶地失声哽咽道:“劭擎,蔚儿怎么了?为什么她不肯醒来看看我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无言,只是环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突然,云萱愤恨地脱离慕容劭擎的怀中,涸满泪水的小脸闪着浓浓的恨意,射向一旁的雷霆照。
  她一伸手,恶狠狠地在雷霆照的脸颊上甩下一个耳刮子……
  “都是你——你是害惨蔚儿的凶手!为什么要这佯伤害蔚儿,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她的语气凄厉,眸光雷霆照毫不反驳地承受云萱扣上的罪名,梗塞在胸臆之间浓烈的罪恶感与自责几乎将他残存的心智逼得崩溃。
  “萱儿!”慕容劭擎出声制止云萱,处在一旁的他清楚的明白,这一切不该怪罪在雷霆照的身上。
  雷霆照也只是个爱恋妻子的凡夫俗子啊!他能深刻地体会雷霆照的感受,一句心痛如绞、柔肠寸断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创痛。
  强硬地要云萱的眸光与自己相对,慕容劭擎语调低沉地朝云萱说道:“萱儿,你不该如此指责他,他心中的痛楚不亚于你啊!蔚儿是他的妻,失去妻子的痛苦更胜你心中的悲痛啊!”
  云萱抬起一双盈满泪雾的翦水瞳眸,痛苦地瞅着他。
  “呜呜……劭擎,你一向最有办法的!你告诉萱儿该怎么才能救回蔚儿,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儿没对她说,蔚儿不能就这么离开啊!”
  “这……”慕容劭擎哑然地看着她,心头漫过一阵叹息。
  过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慕容劭擎墨黑的眼中掠过一抹希望的神色,朝云萱与雷霞照说道:“我知道回纥国中有一位隐世独居的医仙万春流与他的孙儿万瑞雪,他们两人的医术绝湛,赛比华陀,或许能解蔚儿身上的毒,挽回她一命!”
  雷霆照因慕容劭擎的一番话浯,心中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希望。
  他的脑中不断地涌上一股想法——他的蔚儿有救了!有救了!
  “告诉我,该如何寻到他们两人?”雷霆照惊喜交加、情绪激动难忍。恨不得能立刻将蔚儿带到万春流的面前,恳求他挽救她的生命。
  “同我与云萱—道走吧!咱们立刻启程赶往回纥,否则时间一迟,拖延了救治的时机,后悔也来不及了!”慕容劭擎面色肃然地说道。
  “嗯!”点了点头,雷霆照取出一件较厚的外衣罩住了蔚儿瘦弱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雷霆照一行人,终于在六日不断地快马加鞭奔波之下,来到了万春流祖孙所隐居的山谷之中。
  在攀行了一段只容人行的崎岖山路之后,终于来到了万春流与万瑞雪居住的石屋。
  从屋外的篱笆望去,慕容劭擎便认出正在院中整理药草的即是万春流的孙儿万瑞雪。
  他急忙忙地走到她的面前说:“瑞雪,你爷爷呢?”
  专心分类整理手边的一堆药草,万瑞雪听道慕容劭擎低沉好听的声音方抬起头来,笑开了椎嫩的容颜,兴奋地叫道:“咦?慕容哥哥!哇……好久不见你了啊!怎么来了呢?老头方才出门去采集些药草,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的。芯儿姐姐和韩驭哥哥过得好不好啊?瑞雪好想他们啊!”她开心地手舞足蹈。
  慕容劭擎微微同她一笑,续道:“凌芯与韩驭生活得很好,凌芯常挂念着要来山中看你,可她不久后即将临盆,也许再过一阵她会同韩驭一同来看你!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要拜托你与万爷爷救救云蔚公主!”
  “云蔚公主?她是淮啊?”
  雷霆照抱着蔚儿快步地走到万瑞雪的面前,神情狂乱地恳求道:“姑娘,求你救救我的妻子……我不能没有她啊!”
  “呜呜……云萱也求瑞雪,求求你救救我的姐姐云蔚好不好?萱儿可以把所有好玩的东西都送你,所有心爱的东西都送你——不过只有皮球不行啦!求求你救救蔚儿,呜呜……”站在一旁的云萱也带着扑簌簌的眼泪恳求着瑞雪。
  “哎呀!姐姐你别哭啊!哭可是很丑的呀,可惜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万瑞雪手忙脚乱地轻轻擦着云萱脸上的泪水,她最怕别人哭哭啼啼了!
  云萱吸了吸鼻头,哑着声说:“云萱不哭,那瑞雪赶快救我的姐姐啊!”
  “哇!天啊!”一看到蔚儿紧闭的眼眸旁,微微渗着点点血丝,一脸的青紫与惨白顿时令万瑞雪明白她中的可是非比寻常的剧毒,她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这姐姐怎么会受这么严重可怕的毒啊?”她讶然的眸光转向雷霆照。
  “这……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蔚儿身染的是一种名唤‘夺魂魄’的烈毒,宫中的御医说昏迷半个月后,蔚儿定会魂归西天。蔚儿已整整昏迷八天了啊……”雷霆照的心中一恸,滚烫炙人的泪水再也遏抑不住地溢流出了眼眶,滴落在蔚儿苍白的脸上,混着她眼角的血泪交织成另叫股凄凉的悲苦。
  “夺魂魄?!”万瑞雪瞠大了一双图滚滚的大眼,小嘴惊讶地开得好大。
  她听爷爷说过,夺魂魄是世上少有无解药的烈毒之一,也明白中了此毒的人会七孔流血地陷入昏迷之中。
  唉!想到这清灵貌美的姐姐受这样的苦,万瑞雪的心里也相当的难过。
  “姑娘,你知道夺魂魄?那你知道该如何解救我的妻子吗?”
  雷霆照将她的反应纳入眼底,急急切切地问。
  “知道啊,老头曾同我说过这种毒啊!可是,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朝他开口。
  “可是?”瑞雪迟疑的态度与面有难色的表情,令雷霆照心中微微燃起的希望霎时湮灭,一颗心如同堕入黑暗的深渊。“啊——”他再也无法忍受地朝天狂啸怒吼,嗓音凄绝地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哎呀!你别这样啊!我话还没讲完哪!”万瑞雪慌忙无措地看着他面容痛苦的样貌,深吸口气后继续说道:“老头是说过‘夺魂魄’这毒是世上没有解药的毒药,但这并不代表一定全然无解啊!瑞雪一时半刻也无法立即为这位姐姐解毒,不过我可以先用药压制她体内的毒液蔓延至她的心肺……等老头回来后,再与他商量该如何解救这位姐姐啊!”
  雷霆照疯狂的神智因瑞雪的活逐渐平稳下来,他歉然地说道:“姑娘,雷霆照恳求姑娘尽你所能解救我至爱的妻子,他日雷霆照定生死相报!”
  “哎呀!别说什么生的死的,好烦人哪!走吧,将这位姐姐扶进屋去,我先为她把把脉,想想该如何配药吧。”
  万瑞雪将身边的药草随意地扔在地上,便领着三人进入石屋之中。
  房内,一老一小的祖孙两人正面色凝重地讨论着。
  “哎呀,老头!你说该怎么办哪?难道夺魂魄这毒真的无药可解吗?”万瑞雪吁了口气,圆嘟嘟的小脸上有着浓浓的倦意。
  为了蔚儿身上的毒,她已经两天没有好好歇息过了。
  “是啊……”万春流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这……那雷哥哥该怎么办哪?瑞雪看得出来他好爱好爱他的妻于啊!就像是驭哥哥一样,好爱好爱芯儿姐姐呢!”
  “这……”“哎呀!老头,亏你还时常将‘妙手回春医仙万春流’这句活挂在嘴边,怎么一个毒都解不了?天下人是瞎了狗眼不成,给你这庸医冠上这个响当当的封号!”她的眼神有些轻蔑,浯气充满不屑。
  “死丫头,你爷爷的医术冠伦天下是无庸置疑的,别这么没大没小的,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这些年真是白教养她了!老是这么同他没大没小的!万春流气闷地鼓着嘴。
  “既然你的医术无庸置疑,那你说啊!你有啥绝妙方法可以解救这位美丽的姐姐啊!”她质疑地斜睨着他。
  “这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万存流微皱着眉头,老态龙锺的脸上面有难色。
  “哎呀,老头你就快说啊?别扭扭捏捏的啦!”
  人老了就是这样,讲起话来慢慢吞吞的,真是让性急的她生气极了!
  “好吧!丫头,这办法就是……”万春流喟然一叹,将唯一解救蔚儿的方法仔细地告知万瑞雪。
  “啊?!”万瑞雪杏眼圆睁地瞪着他,悚然—惊。
  “真的只有这个法子啊?可是会不会太痛苦了?”微怅着嘴,瑞雪的脸上掠过—丝奇异的脸色。“唉……我也不愿哪!”他再度叹了口长气……无奈地闭上双眼。守在房门外苦候万春流祖孙的三人,心急如焚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坐在蔚儿身边的雷霆照,心神更是慌乱。
  他害怕,害怕听到万春流宣判蔚儿的死刑;害怕等不到万春流解救的方法,蔚儿便已香消玉殒、离开人间。
  他执起她的柔荑,贴在自己的颊上,万般轻柔地摩挲着,深情款款地低语:“蔚儿……你现在可有作梦?可有梦到我?你还想睡多久呢?一天、一月、一年……还是永远?没关系呵!我会很有耐心地等你醒来,等你醒来……”
  他暗黑的眼里染着沉重的疲惫与深浓炽热的情意,水雾无声无息地盈了满眶,缓缓的凝聚滴落。
  “蔚儿醒来好吗?你还没看到我为你植满的夕暮撄啊!夕暮樱下是我第—次看到你的地方,从那时刻起,你袅袅盈灵的身影便进驻了我的心房,再也抹灭不去了!你知道樱花还有很多种吗?不是只有夕暮撄啊,还有吉野樱、绯寒樱、关山樱……好多好多啊!等你好起来,我要带你寻遍每种绚丽缤纷的樱花,为你布置一个遍植各种撄花的璎珞宫,你说好不好?”
  走出房门的万春流,面带轻邑地走向雷霆照。
  “雷公子。”万春流轻拍子雷霆照的肩。
  “万先生!可有法子解救我的蔚儿?”回过身来,雷霆照凄侧地问道。
  深吸了口气,万春流面色肃穆地淡淡说道:“要解救蔚儿姑娘,的确有——方法,但这并非是个相当好的法子,不过,除了这方式之外,老夫实在也无能为力了!”
  听道解救的方式,雷霆照如槁灰的脸色霎时染上狂喜的神色,他朗声说道:“雷某恳求万先生解救蔚儿吧!不管用何种的方式,我都愿意接受!”
  “此法必须要有一人愿意换血以承受蔚儿姑娘体内的部分毒素,但此毒将会终生滞留在两人的体内,并且未来每个月会毒性发作一次,毒性发作时可能会相当痛苦,不过如按时服用老夫配制的药丹,则可续命。而蔚儿姑娘体弱,还必须格外注意身子的调养……若用此法,雷公子可愿意?”
  “愿意!即使要承受蔚儿身上所有的剧毒,才能换回她的生命,我雷霆照也绝无怨言,一生无悔!”他脸色毅然,坚定沉稳地答道。
  “那好!既然如此,换血之事刻不容缓,请雷公子躺卧在蔚儿姑娘的身边,老夫即刻将蔚儿姑娘体内的毒素,部分过渡到雷公子的身上。”万春流沉声地朝他混。
  “丫头,去取一株芦苇,与一把匕首过来。”万春流朝万瑞雪吩咐道。
  不久之后,万瑞雪便小跑步地将两样物品拿到万春流的身边。
  “雷公子,老夫将以匕首划开你与蔚儿姑娘的手腕,以芦苇细管将蔚儿姑娘身上的毒索过渡到你的体内,这之间约莫需要几个时辰,请你闭目养神,不久之后,老夫定还你—个有生息的蔚儿!”
  “嗯!”雷霆照点点头,脱下长统黑鞋躺在蔚儿的身边。他的黑瞳中流转着火炙般浓烈的深情,情意缠绵地锁住了身旁荏弱的佳人。
  尽管手腕己被匕首给划了开来,他却丝毫不感到痛楚,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喜悦,只因他明白——再过几个时辰,他便可再见到他那富有灵气的蔚儿,他可以真真实实地再次同她说话,而不是只能在她的床前一人独诉,这不禁令他抖荡不己的心安稳了下来。
  他微微地笑了,喜悦的笑……是近一个月来唯一真心的笑容!
  带着达抹微笑,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瞳……
  明亮的银月圆满的高挂在静谧的夜空中,洒落一地的温馨月色,映着星火满天,灿烂的为这块土地深深祝福。
  远扬宫中,进进出出着许许多多的宫女。有人手中端着满盘的热水,有人手中捧着保暖的布科,都直往远扬宫里的内室送来。
  只因皇后娘娘正在努力地为北汉皇室产下—子。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锣钟声响回荡在整个宫中,皇后娘娘顺利于安地产下一女。
  坐在蔚儿的身边,雷霆照怜惜不舍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蔚儿,方才生产的过程中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与精神。
  温柔地将她飞乱到额前的发丝拨齐,雷霆照疼惜地轻抚着她渗出汗珠的小脸,带着粗嘎的嗓音低语:“蔚儿,辛苦你了!”
  甜甜地漾出一抹醉人的笑容,她的脸上净足满足,嘴角挂着漂亮的弧度,柔声说:“蔚儿不辛苦,能为你生下孩子是蔚儿最快乐的事!”
  她缓缓地起身,将身边刚产下不久的婴儿抱起,轻轻地在她的手臂之间晃着。闪着光辉的眸光,紧紧地锁着她小小的脸蛋和精巧的五官。
  “照,她好美是不?我有股感觉,她一定是我们曾失去的孩子,再度转世投胎到我们的身边。”
  “嗯!她同你一般美得脱俗,将来定是北汉的绝色女子。”轻轻地摸着女儿小小的颊边,他温柔地低沉道。
  “呵呵……”她发出银铃般的灿笑,喜悦地埋进他的胸膛,娇柔地轻问:“照,你说该为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
  他沉思了一会,唇畔漾开一抹魅人的笑意,在她耳边沙哑地说:“你与这小东西是我倾其一生怜惜守护的人儿。就唤她‘惜儿’吧!愿她能在我们的疼惜之下安安稳地成长,带着我们对她的爱意幸福地度过一生。”
  “嗯!惜儿、惜儿……听到了吗?你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啊!”蔚儿挚峦、轻柔的说道,脸上净是可人的笑容。
  雷霆照莞尔爱怜地看着蔚儿恬静的笑容,轩柔地将她们母女搂进怀中,静静地享受这沉静的一刻……
  紧紧把握着这得来不易的幸福,雷霆照与蔚儿的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相生相守直到永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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