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長征串聯
隨著運動的深入, 中央文革小組提出要把革命的星星之火,燎向全國之原, 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革命大串聯。 我們一個小分隊, 有13 個人組成, 通過院方批準, 到西安串聯。 小分隊的隊長是我的好友, 知道我的出身不好,避免在串聯期間發生意外, 給我弄了一隻紅衛兵袖章。 紅袖章一帶, 就是革命造反派, 沒有人會仔細盤問的。 串聯小組中, 也包括了我的那位“梅”。
紅衛兵到哪裏都是免費的, 我們登上火車,直奔西安。車廂是簡易的,沒有座位, 實際上是裝貨用的車廂。 鬧革命那有怎麽講究, 大家都席地而坐。 “咣當, 咣當” 把我們這個小分隊從南京送到了西安。在西安我們參加造反派的誓師大會,批鬥陝西省省委書記汪峰的大會,等等。 我們來西安, 不是來點革命之火的, 無火可點, 倒是可以說來取經的, 看看陝西的造反派如何參與這次革命運動的。現在回憶, 那時純屬胡鬧!
在西安待了一周後, 我們又上了火車, 直奔北京。 正好趕上老毛第三次(1966年9月15日下午5點到8點)在天安門廣場接見全國紅衛兵。 天安門廣場早就人山人海, 擠的水泄不通,紅衛兵雀躍歡呼,一片沸騰。<東方紅>,<大海航行靠舵手> 的歌聲, 一浪高過一浪, 此起彼伏。 我們站立的位置離城樓很遠,遠遠看去,可以看到老毛登上天安門城樓,他身穿軍裝, 揮動著軍帽, 從城樓的東邊, 走到西邊。 74歲的他,看上去還真精神。 那時,喜歡用“神采奕奕” 來描述。 天安門廣場一片歡呼聲,“毛主席萬歲! 萬歲! 萬萬歲!” 響徹雲天, 此起彼伏!
據說那次接見, 有全國湧到北京的紅衛兵有100萬之多。 好多紅衛兵激動得聲音嘶啞, 淚流滿麵, 還有些竟然暈倒。
這次革命串聯我和“梅”是一起去的, 鬧革命,當然不能搞戀愛。 但在一路上,趁同學不注意時, 少不了眉來眼去, 眉目傳情。 在這個紅色的革命熱浪中, 有了幾分絲絲甜蜜的涼意, 就像酷暑下享受一杯冰激淩。
回到南京,中央文革小組又提倡步行串聯, 以節約開支, 鍛煉意誌。 我們又響應號召, 組織步行串聯小分隊。這次有11人組成,7個男生, 4個女生, 當然又包括我和“梅”。
那時,我們的戀愛關係實際上已是半公開了,因為我們已經畢業, 學院對畢業班同學,取消不能談戀愛規定。 同學之間已經有不少成雙作對,有少數已經結婚。
步行串聯的計劃是從南京出發, 直奔井岡山, 再到韶山。我記得從南京到韶山,沿途都有紅衛兵接待站。 接待站供應熱水,飯菜, 住宿, 不取分文。 當然, 一切都很簡陋。
我們打起隊旗, 背起背包, 雄赳赳,氣昂昂, 真像一支長征小分隊。 開始十分艱難,每天走100裏, 到晚上歇息時, 滿腳是水胞。 要用針吧水胞挑破, 用熱鹽水泡腳, 用紗布包好, 第二天再走。 好在我們年輕,一路唱歌,一路歡笑。
長征路上, 笑話不斷。 有一次一位女同學嚷嚷著: “ 口幹! 誰有水?” 一位男生說:“我有, 37度的.” 這位女生竟然不加思索: ”拿來, 我喝!“ 全體隊員捧腹大笑, 笑得前俯後仰。
那時,我和“梅” 也不用再躲躲閃閃,自然接觸, 互相幫助, 在長征路上進一步增進了我們之間的友誼,愛戀。
走了一個月, 到達井岡山。期間, 我們沿途登上安徽黃山,第一次感受到“江山如此多嬌”。站在黃山天都峰上,一覽眾山小, 平生第一次看到雲海, 隨風吹動, 海浪翻滾, 冒出雲海中的山峰, 就像海中孤島。尤其在清晨, 一輪紅日從東方地平線上噴薄而出,霞光萬道, 把雲海染成通紅, 紅偏了半個天際。 啊! 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壯麗的景色,在它麵前,任何語言文字都顯得蒼白無力,隻感到自身的渺小。
路經瓷都景德鎮, 有幸參觀了生產瓷器的車間,和製作瓷器的工人作了簡短交談。 去了祁門, 走訪了紅茶製作的作坊。真的感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一路上學到了許多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到達井岡山時,山頂上已聚集有幾萬人, 上下山道阻塞不通。 糧食, 飲用水運不進去,隻能靠空投。空投下來的饅頭,長白毛, 發黴的。 然而, 剝去饅頭皮是萬萬不可行的, 那是資產階級思想作怪。我們用井岡山的竹子, 點起篝火, 烤掉發黴的白毛, 塞進嘴巴, 填飽肚子。 我的那個“梅”,大主任家的千金, 也同樣經受“革命”的考驗。
實話, 通過這次長征並沒有增加自己革命的意識,然而,增加了自己的毅力, 鍛煉了自己的意誌,領略了大自然的雄偉, 壯麗, 加深了對各地人文知識的了解。自然,通過長征,我和“梅”之間的愛戀得到了進一步的鞏固,應該說在我一身中是值得紀念的。
那時我還沒出生呢:) 對文革的大部分認知都來自於書本。 A老和A嫂跟我父母差不多年代,他們那時候已經在單位裏工作了,但也參加了幾天串聯,好像去的是東北那旮瘩。
一直跟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