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為什麽開紅花
記得小學時，愛看高年級老姐的語文課本。有一篇《罌粟為什麽開紅花》，原以為等到了5-6年級，自己也會學的，不知為什麽，此文後來被刪除。也許當時太小，字都沒認全，細節，文章的背景一概不知，隻記得主人公叫伊萬，最後一段的大意是，伊萬光腳走在雪地上，鮮血順著腿流下來，潔白的雪地上撒下點點殷紅的血跡…..來年沿著伊萬走過的小路，盛開著一種血紅血紅的罌粟花。據說罌粟花原本不是紅色，是伊萬的鮮血把它染紅。不知學長們有無人記得學過這篇課文。這最後的一段竟然深深地感動了一個不到十歲小丫頭，並記了近五十年，每當我想到罌粟花，眼前就會出現一個不知在那個電影裏看到看到的場景，一個大胡子的囚犯，拖著沉重的腳鐐，雪地上留下的串串血跡……聽說種植鴉片的金三角，當罌粟開花的季節，成片的土地，一片通紅，風一吹，活生生的一個紅海洋。真正認識罌粟，是到了英國以後。記得兒子參觀一個農場回來，買了一包罌粟花子並種在院子裏。我大為驚慌，擔心搞個種植毒品的罪名。初夏開花了，才發現是一種路邊零星可見的，極其簡單的草本植物，細細長長的莖葉，僅有4-5個單薄的花瓣，棕黑色的花蕊，顏色也不僅僅隻有血紅，總之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神聖。
來英後，看到一種人造的紅罌粟紙花，顏色鮮紅，黑色的花蕊，陪一小巧的綠葉，十分討喜。秋天的某一時節，幾乎人人佩戴，開始以為隻是個時髦的飾物。待漸漸了解英國，才知道，每年的11月11日上午11點11分，英國都要舉行一個全國的紀念活動，悼念在曆次戰爭中獻生的將士。公共場所，學校默哀2分鍾。在離11月11日最近的星期天，倫敦會組織一個紀念儀式，女皇，首相都出席，率先獻上由紅罌粟紙花裝點的花圈，接著是各個時期的老兵遊行。經曆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老兵坐在輪椅上打頭，眼見著一戰老兵一年年減少，繼去年最後一個一百多歲老兵離世，今年一戰方隊將不再出現。二戰的老兵還很多，會以不同戰場不同部隊的組合。下來依照時間為序，各部隊陸續登場，一直到當前的阿富汗，伊拉克戰場都有代表。注意是遊行，不是閱兵。走到稀稀拉拉，中國朋友的話—高的高，低的低，一點都不整齊，沒看頭。不過戰士們看起來還是很莊嚴神聖的。
在每年的十月底，十一月初，像車站，購物中心等公共場所，到處可見出售紅罌粟紙花的攤點，嚴格講，不是出售，應為無價，每個人向募捐箱裏任意投錢，然後取一個紙花佩戴。一時間街上的行人，辦公室的同事，醫院的病人，學校的孩子，男女老少都帶。大家也許看到前天到京的英國首相卡梅隆及其團隊，人人胸前一朵紅花。你還別說，黑西裝或大衣襟前配這麽一朵紅花，煞是好看，更有倩女，把花俏皮地別在帽子或圍巾上，活脫脫就是個畫龍點睛的飾品。每每看到這個場麵，‘罌粟為什麽開紅花’就又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不過我們曾經抵製過這一活動。因為我們疑惑，曆次戰爭，是不是包括鴉片戰爭和八國聯軍啊！我們總不該為這些侵略者悼念吧！於是不再佩戴紙花了，有時碰上上門募集的人，或者捐了錢不拿花，或拿了花仍在家裏。後來了解到，罌粟花Poppy，11月11日又稱Poppy Day，始於1919年，紀念剛剛結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犧牲的戰士。隨著日子的推移，經曆一個又一個的新的戰事，就演變成紀念所有陣亡的將士的活動了，募捐來的錢也用來幫助退伍的傷殘老兵。九十幾年來這個活動從未停止過。
去年看了龍應台的《大江大海1949》，這部為失敗者寫的書。一個個催人淚下的真實故事，一個個妻離子散的不幸家庭……讓我一下明白，戰爭，無論敵我雙方，勝者敗者，難道有真正的贏家嗎？大量的葬身沙場的都是平民的子弟，都或為人父，或為人夫，更多的為人之子，由於他們的喪身使家庭不再完整，不再幸福。每當看到報上或電視出現在阿富汗戰場犧牲士兵的遺像，望著那些朝氣勃勃燦爛的笑臉，總是非常心疼。同樣自殺炸彈的恐怖分子，這些和當年紅衛兵一樣青春躁動，渴望人生轟轟烈烈的青年，被鼓動為所謂聖戰去殉葬獻身。但他們一樣也是父母的心頭肉，我為他們的母親難過。偉大的政治家最高的智慧應當是化解和阻止戰爭，避免自己的子弟成為炮灰，自己的國家生靈塗炭。也許當今的經濟全球化，使各國的利益交織，相互製約，有一天得以根除戰爭。
為什麽會用罌粟花來作為紀念標記？讓我回想起“罌粟為什麽開紅花”，難道伊萬是英國人嗎？為此在網上查了一下維基百科全書，據說長久以來，罌粟花由於鴉片的麻醉作用與長眠聯係在一起，而其鮮紅的顏色在宗教中意味著死後複生的意思。還有一種說法，罌粟是歐洲常見的植物，在一戰的戰場上，曾盛開著罌粟花。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伊萬故事的說法，那鮮紅的顏色是鮮血染成。帶上紅罌粟花—Poppy，悼念所有的戰爭亡靈，祈福人類遠離戰亂。
無獨有偶，在我寫完此文，在網上看到一條無法證實的消息，英國首相在北大講演時，官方介於和我當年相同的原因---鴉片戰爭，要求他摘去紅罌粟花，卡梅隆當然無法從命，於是英國得到的訂單大大縮水。各位你相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