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海為什麽這麽藍——入埃及記第一回

莊丁 (2025-06-24 16:26:02) 評論 (0)


(圖片來自梅梅的視頻號截圖,特此致謝)

紅海為什麽這麽藍——入埃及記第一回

夜航東飛,一夜無眠。當晨曦染上沙漠的土黃時,我知道,開羅到了。

開羅機場,如同一張塗鴉迷宮,每個人都像無頭蒼蠅瞎撞,連最基本的出海關也成為一場探險。買流量卡必須用埃磅,但換幣得先出海關。排隊半小時換幣,又不讓進。看上去像工作人員的其實不是,他們隻想你坐他們的高價出租。最後還是穀歌地圖說隔壁航站樓有卡。又是一番折騰,終於與世界連通。在摩洛哥很好用的Indrive脾氣突然變壞,叫的車永遠神出鬼沒,定位飄忽不定,手機屏幕上,地圖上的小車圖標總是在你以為它快到了的時候,神出鬼沒地消失在某個街角,或者幹脆就停在離你八百裏遠的地方紋絲不動。司機解釋說,因為他們是illegal,如給有牌出租發現會挨打。

到了White Bus站,我們懷疑走錯地方了。無論如何巴士站也不應該長這個樣。直到買了票,才看著順眼了些。等車時,見旁邊有小吃攤,要了一份麵餅,學當地人,把黑乎乎的醬夾在中間,大口吃起來。結賬問多少,我以為聽錯了,十埃磅,泡菜免費,合我們兩毛錢。

巴士不錯,空調很涼。出了開羅後,公路兩旁是無盡的沙漠,偶爾閃過幾株孤獨的棕櫚樹,遠處的地平線在熱浪中晃動。中途休息站,不知身處何處,滾燙的沙礫上躺著橫七豎八伸著舌頭哈氣的狗——熱狗,起這名的人簡直就是個天才。

椰影婆娑夕陽斜,六小時後,終於到達赫爾格達,入住了我們訂的全包酒店。酒店比想象中好得多,像個與世隔絕的泡泡,瞬間把埃及隔在外麵。

酒店很大,簡歐宮殿風格,刻意展示的華麗。大堂一杯檸檬汁,立即冰鎮了旅途疲憊。進到房間,推開陽台門——紅海,真藍。夕陽餘暉,天空暈染成橙紅,猶如撒哈拉見的玫瑰金沙灑落海麵。撒哈拉果然是走到盡頭,是海。

放下行李,梅梅迫不及待在酒店內東走西看,說要得要得,躺平躺平。來到晚餐餐廳,全包幾乎就是自助餐的同義詞。看得眼花繚亂,裏三層外三層,吃的喝的。從丹吉爾到赫爾格達,兩天的奔波勞累,舟車勞頓。這下可以好好吃一頓了。梅梅的雙眼在美食的慰藉下放光,也寫滿對接下來五天在紅海的各種玩的期待。

次日,長睡醒來,匆匆早餐,心裏惦記著咋玩。窗外,紅海一派繁忙,各式各樣的遊艇劃開藍色海水,尾隨一道道白色弧線,藍白分明,都是飽和度很高的海洋色彩。心爽,於是目悅,氣息立即通順,昨晚的饕餮早了無蹤跡,又可大快朵頤了。

為什麽叫紅海?梅梅呷了一口mojito問。據說是因為季節性的紅色藻類,或者沿岸的岩石顏色,我望著沙灘上的草棚解釋說。可它明明藍得像潔廁靈,她含著吸管撇嘴。可黃海也不黃啊,我吞下最後一口croissant,喝了一口咖啡說。

紅海不紅,紅海很藍。

沒見著摩西分開紅海,現在的人早已不懂上帝的語言,更何況海,更不懂人語,憑啥我沒事分開讓你們走。巴比塔之後,上帝放棄了人類,隻是我們渾然不知。摩西以為是他自己的神力分開了紅海,直到最後也不明白為何無法進入應許之地。

去赫爾格達鎮上,訂了第二天出海,與海豚同樂,其實海豚可能並不樂意。那天在丹吉爾海灘上,看見一隻擱淺的海豚,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白霧。梅梅心痛半天,說海豚乖乖好可憐。

店家英語磕磕碰碰,雖然據他稱會德語、俄語與阿拉伯語。很精明的樣子,會見人做生意。說知道中國人喜歡玩啥。浮潛?玻璃船?海上騎馬? 橘子島遊?梅梅搖頭,直到眼睛落在牆上一幅照片,不再移動。照片上,一枚藍色的巨大降落傘,傘下的人懸在高空,背景是紅海無限延伸的藍。  她說:我想玩這個。我知道,她的雅典娜時刻出現,從上次米克諾斯島扛著行李下山後,再次附體。她心中,一直都住著這位女戰神,不定啥時,猛然被激活,冒險膽兒肥起來,匪夷所思。

Paragliding,不知咋用中文說,拖船滑翔降落傘——拖傘滑翔,姑且這麽叫。快艇在海上高速前進,風兜滿降落傘,放開牽引繩,放風箏般,嗖嗖升至百米高空。把自己當成無人機,鷹眼視角,俯瞰腳下。會當淩空,一覽眾船。

升空前,船家拿出一張紙,要我們簽名。玩歸玩,安全第一,一切後果自負。百米高空,自由落體。我曾經像塊門板,從十多米的懸崖往下跳,身體平臥砸在水麵,痛不痛,隻有自己知道,豁出去了!心一橫,牙一咬,簽!

該我們了。船員們輕車熟路,有人負責穿安全帶,有人拴傘繩,有人教我們咋配合升空。當然,拍照不是免費的。快艇啟動,加速。風過耳,呼呼作響,梅梅坐在我右邊尖叫,聽起來好遙遠。傘麵蓄勢待發,猛然感到一拉,身體急劇搖晃,離開了甲板——我們升空了。我欲乘風歸去,天光雲影碧空盡。地圖上那麽小小的一塊,現在卻大得無邊無際,浩浩湯湯,氣蒸藍色紅海,波撼赫爾格達。

攝影師在艇上比劃,我們也心領神會,擺出各種飛翔姿勢耍帥。覺得才幾分鍾,就該降落了。船員故意使壞,讓傘在水麵掠過,動靜很大,水麵上左右晃動,海水打濕了全身,梅梅笑得才下眉頭,卻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