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早年從台灣來美國留學，拿了化工碩士學位。老巫的父親和母親都是來自大陸的台灣人，所以他的閩南話能聽一點，但從來沒有聽他說過。和大多數台灣同胞一樣，老巫的國語一聽就是來自台灣的。

老巫的外表比較粗獷，皮膚黝黑，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經常出海的漁民。他輾轉了幾個小公司，很快拿了美國綠卡，5年後也順利入籍。入籍以後，老巫就孔雀東南飛，搬到了休斯頓，進了這家石化公司。大公司的薪資和待遇比他以前的錙銖必較的小公司要好得多，不僅401K match給的多，醫保也是用的非常好的保險，還有豐厚的退休金計劃。有了比較以後，老巫更是常對人說，自己太有眼光啦，步步都是好棋。

老巫的優勢是能和（和麵的和），就是會social。他上班有一半的時間在領導們的辦公室門口和領導拉關係，他的英語流利但中文洋涇浜口音很重。他的領導是不懂技術的官僚，在業務上很依靠老巫的見解，而老巫就把問題下發到組裏的新員工手裏，那些新來的碩士博士，反正就是那些為了身份謹小慎微的新員工。那些華人新員工就是老巫的維基百科，為了業績考核時老巫能為自己美言幾句，那些員工掏肝掏心把自己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呈現給老巫。老巫再拿了別人的主意向領導邀功匯報。

組裏新來的女工程師李婧，是康奈爾的博士，人也長得乖巧。老巫就把剩下不和領導們聊天的50%時間再分出50%重點照顧李靖。李婧在學術上太牛，3篇博士期間發表的文章質量很高。老巫那三腳貓半瓶子醋的水平，沒有兩天就被她看穿，但她還是一口一個大哥或者前輩地捧著老巫。老巫被情商很高的李靖糊弄住了，以為自己多了一個小迷妹，於是就處處給李婧溫暖關心。李婧和大學同學的前夫離婚才幾個月，因為那男人家暴。所以，她對老巫的溫暖沒有抗拒，畢竟同是男人，以前被前夫打，現在被老巫寵著。她把老巫當成好的兄長。

李靖不經意陷入老巫的攻勢，她也喜歡上這個男人。人家台胞接觸美國文化比自己早，而且在公司能忽悠，李靖開始覺得老巫想離婚要自己，因為他總抱怨自己的妻子。反正自己還會嫁人，老巫也是不錯的人選，而且結婚了，自己的身份就水到渠成。

老巫的妻子在另一家大公司做財務，賺得錢不比老公少。他妻子也是來自於台灣，從前是比他低兩年的大學學妹。他們育有一個女兒，家庭也算是美滿。但老巫在妻子40歲以後，開始計較她皮膚失去少女的光澤和緊致，他被輕熟女的李靖迷得神魂顛倒。他妻子懟老巫，你黑的像包公還好意思說我的皮膚少了光澤。

老巫隻是advisor，沒有管理權限，這讓他很著急。他一直努力著安排和李靖一起去一次國際出差，可以公款放飛自己，因為平時上班下班，很難有機會親近李婧。終於，老巫在耐心誘導南京的石化公司的客戶後，對方勉強同意老巫去出差。南京石化的老總太了解老巫的水平了，專業上的事兒根本不找老巫。這次聽說老巫的同事李靖也要來，就變得開心，因為李靖的簡曆老總看過的，印象很深。

於是，老巫就和李靖雙雙出差，從休斯頓飛上海，再轉火車來到南京。一路上，老巫沒有少揩油，不認識他們的都以為兩人是一對夫妻。到了南京的五星酒店，他們的兩間客房是隔壁連著的。剛剛吃完晚餐，老巫就用客房電話打給李婧，要她來自己房間說說工作的事兒。

讓異性同事來自己客房是極其出格的事情，但在老巫看來，這是花費了這些天努力來一同出差的重頭戲，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李婧也習慣了老巫一段時間以來的調情，她也預料到將會發生的事情。李靖按了門鈴，進入了老巫的房間。一進門，老巫就又抱又親的，搞了李靖也有了興致。老巫漸入佳境，準備單刀直入時，被李靖叫停。她問老巫：“老巫，你究竟要什麽？你要認真愛我，那離婚，我馬上嫁給你。要是就是玩玩，我不想做。”

老巫聽了這話，頓時沒有了性趣，刀也縮入鞘。他從來奉行的是婚姻外的加餐，壓根不敢想和妻子提離婚。他極度失望地看著李婧把被自己一件件剝去的衣裙又一件件穿回去。

同事間經曆了這一段，兩人的關係也回不到一開始了。老巫連碰李婧揩油的機會也沒有了。2周的出差，對於老巫而言是度日如年。技術上的建議，他一點兒也給不出，盡管他的級別比李婧高級幾級。李婧處理技術問題如魚得水輕車熟路的。明戲的客戶都知趣不找老巫提問，這樣一天8小時混世界也真的難為他。

終於熬到了出差的結束，他改了航班，不想和李婧尷尬地同行。老巫來到上海，選擇了徐匯區的皇冠假日酒店，還拖延了一天回程，想在滬上好好吃吃玩玩再返程。

老巫很早吃完晚餐，這時才不到下午5點。他走出酒店，想在街道上散步。這時，酒店門口站著兩個小夥子，見到老巫就熱情邀他去KTV玩。老巫這一程憋足了勁沒有地方發泄，來了這大上海，看著酒店大堂的燈火流光，進出客人的光鮮亮麗，他決定去嗨一把。他問KTV的地點在哪裏，其中一人對他說，很近的，剛剛開業的，服務超好都是大學生兼職，還說可以英語。於是，那人就攔下一輛出租車，自己坐上了副駕位置，老巫就在後排座位就坐。那人對司機用上海話說去浙海公寓。出租車三拐兩拐三分鍾就到了小區門口。那人付了車錢，請老巫下車。

老巫隨那人走進小區，走到右手邊的一個居民樓，沒有看見KTV店。正在狐疑，那人指示老巫跟著他走到居民樓的地下室。走進地下室，還有一個男人穿著閃亮發光的衣服，說：“歡迎老板！” 就把老巫帶到盡頭的一間房間，茶幾上放著兩個果盤。老巫一看，這完全是貨不對碼啊，這分明是居民住家。正準備打退堂鼓，從門口走來兩個穿短裙的濃妝豔抹的女子。她們長得很普通，身材也不算好，隻有年輕是真的，不會超過25歲。兩個女子對老巫說：“先生晚上好！我們今晚為你服務！” 老巫已經覺得不對了，連忙問價錢。

那個身著閃亮衣服的男人指著其中一位說：“她3000陪唱陪酒，”指著另一個高挑一點的說，“她4000陪唱陪酒，包括果盤，酒水另算。兩個一起陪，打折6500。“

老巫知道上當了，就狡猾地指著價格3000元的那個女子問：“我要帶她出場呢？“ 老巫想金蟬脫殼。

男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這裏隻是正規唱歌的，你這個老同誌看著也快50了吧，不要瞎想哦! 派出所離這裏很近，我們不敢幹違法的事情。“

老巫放下身段說，我不唱了可以吧。說著就要離開房間。

男人露出凶光：“你耍我們玩的啊？你說來，我們就給你包場了，別的客人來不來。你唱不唱都要交錢，最低3000。趕快拿錢！“

老巫感到無助和悲哀。就試圖和那個男人商量：“老板，都是在江湖混的，讓一步吧。真的沒有這個價格的。我在5星酒店的KTV唱，也就300元一晚。你們這價太高了。降點吧。“

那個男人毫不退讓：“5星酒店KTV好你幹嘛來我們這裏？你來了就是找小姐的，你沒有錢就別來我們這裏玩。“

老巫抓住那男人的破綻：“你不是說你們這裏是沒有非法的事情嗎，現在你又說有小姐？“

那男的明知理虧，就不再囉嗦，大喊一聲，剛剛那個在酒店門口攬客的男人也進來了。兩人對老巫拳打腳踢，兩個女子在房間角上看著，老巫臉挨了兩拳，鼻血也被打出來。

兩人強行搶了老巫的錢包，拿走了裏麵全部的現金1500美元和3000人民幣。當看到老巫的美國護照時，兩人說：”老板是外國人，我們就不動粗了。你交了錢，現在可以和女大學生唱歌，也可以離開。

老巫從男人手中拿回自己的護照，灰溜溜地離開了這個地下室。他太羞愧，低著頭，在還沒有全黑的天色中離開了浙海小區。雖然這時小區裏不少居民在乘涼散步，但被打了老巫竟然委屈地哭了。

他本可以去派出所報案，但是他覺得去了派出所也是自己一張嘴對他們四張嘴。整不好還落下個記錄，讓公司知道了。隻有牙齒被打碎，自己吞到肚子裏。他後怕此時李婧沒有同行。轉而一想，李婧要是從了自己，自己又怎麽會出去尋花問柳呢。他怨恨李婧玩弄自己，卻偏偏沒有責備自己想白占便宜。

老巫灰溜溜回到酒店，又改了行程。這熊貓臉怎麽回家啊。他臨時自費買了飛台北的機票，用一周的年假，說是回台灣看母親。好在那時沒有即時的視頻聊天，否則老巫是混不過去的。

李婧不久又戀愛了，和一位在美國的留學生。

豹子土狼 2023-3-30 寫於 Virginia，U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