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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而立之年出國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飄萍無根的感覺,和潛意識裏"不知此身何處"的茫然。那種感覺就像被嫁接過的植物一樣,總是有點水土不服。即便身份變了,護照的顏色改了,當你置身於那些金發碧眼的人群中時,無論你多麽優秀,語言模仿的多麽惟妙惟肖,你也還會覺得自己是在東施效顰,濫竽充數。你還會有一種是外國人的落差和自卑感,而且在你的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你,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改變的,這絕不僅僅隻是膚色問題。
有人說這就是一種心態,不對,即使你有"我就是美國人的良好心態",洋人生氣的時候,還會對你說,滾回你的國家去吧,盡管他們平時臉上總是堆滿了微笑。
昨天一個剛從國內回來的朋友來看我,我們聊了許久,話題涉及國內百姓吃穿住行,文化,工作和發展。我表現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關心和想往,那決不是裝出來的做作,而是一種真情流露和早在潛意識中發酵了的眷戀,也許是我的真誠感染了朋友,於是他也像戲台上說書的先生一樣講的有聲有色,滔滔不絕。
出國十多年了,我卻不能十分清楚的說出我到底有那些改變。 一部分生活習慣(還不包括吃的)? 和說話中夾帶著漢味的洋文? 但我敢說我的思維方式和文化取向卻沒有多少改變,比如喜歡看國內的影視節目,能在劇情中投入,有時更是水乳交融。喜歡中國餐館,一方麵味覺真的喜歡那些油油的香豔,另一方麵能感覺出的家鄉氣息和母親的慈愛。每天上網最感興趣的地方一定是國內的新聞,最關心的卻是普通百姓的俗事。幾乎每天一通電話,去問安父母。還惦念過去的朋友和同學,很想了解他們生活的情況,也在心裏為他們默默地祝福。
每次回國原來看不慣的東西也多不為怪了,因為總會讓一種親切的感覺去寬容那些所謂的欠缺。那種人不嫌母醜的善良,讓國人認為我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我喜歡聽他們講話,盡管我往往插不進嘴去。我喜歡看他們笑,因為那種主人般的從容在國外的同胞中並不多見。我愛和朋友們坐在路邊的大排檔裏享受那種無拘無束,快意人生的瀟灑,和微醉後的高談闊論。我也喜歡滿街散布在淩亂中的小商品和隨處可見的小吃。我願意早上起來就能看到比鳥兒還勤快的老人們,花拳秀腿的操練,和不用生火搭灶去為饑腸轆轆而煩腦,隨處可見各式各樣還冒著熱氣喜歡即買的食品。也習慣去感覺那些尾音下滑,爆米花味道十足的地道東北土話。
看到那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我怎麽都會覺得我們是被相同的文化洗過腦,胃腸蠕動頻率一致,痛苦和歡樂起伏合弦的一類的人。
每當我站在中國的土地上,我都會有一種自豪感,和歸屬感,也正是這種錯亂讓我混淆了家的概念,和愛與恨的界限,我希望所在國富強,也願意去為之效力,但我更希望中國昌盛。哈哈,我們這些人就像被嫁出去的閨女,婆家和娘家兩頭都掛念。
但我知道,我始終都是一個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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