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娃”一定會帶來美好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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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娃”一定會帶來美好未來嗎?

 

文 | 章羅儲林
 
 
 
由於高等教育的勞動市場報酬在提升,以及經濟與教育機會的分配日益不平等,
如果父母對下一代教育能投入更多資源與心力,就有助於保障孩子未來的經濟安全。
這樣的教育和養育趨勢在美國尤其明顯。
相對起來,在北歐,由於專業白領與藍領勞工的稅後薪資與福利待遇相去不遠、教育機會分配平等,
父母的教養風格就傾向於更寬鬆、更自由。
 
 
 
就在教育部部署整頓補習班後不久,電視劇《小舍得》火遍大江南北。
“你從來沒想到孩子到底能不能頂得住”“媽媽愛的不是我,而是考滿分的我”
“我就賭一次讓他自己走,走彎路也沒事,反正有媽媽陪著他”
“我不要學霸了,我隻要我兒子”等台詞更是一針見血,戳中了不少網民的心,在社交媒體上廣泛傳播。

 

 
 
伴隨著電視劇的結束,對電視劇人物命運的討論漸漸淡去,但教育卻始終是不斷湧起的話題熱點。
“雞娃”成了繼“虎媽”之後又一“中國式教育”的代名詞。
 
《中國美好生活大調查》的調查數據顯示,2020年,在百姓麵臨的各種家庭困難中,
“子女教育”排在第三位,占比36.19%,達到了過去5年來的最高點。
 
根據前程無憂發布的《2019國內家庭子女教育投入調查》,在7090個樣本中,接近4成的受訪家庭認為,
在子女2—7歲開始進行校外教育比較合適,而78.3%比例的家長表示,已經準備好為孩子的成功犧牲個人生活。在這些數據背後,是無數自孩子出生甚至出生之前就開始進行“軍備競賽”的家庭。 
家庭、學校、社會,誰在“雞娃”?

 

 
 
▲ 熱播電視劇《小舍得》中,子悠一句“媽媽愛的不是我,而是考滿分的我”戳中了不少網友的心。 © 小舍得
 
 
 
 
▌“雞娃”是為了階層上升或階層保持

 

 
“雞娃”這個詞在最近一兩年,尤其是城市中產階級的父母中非常流行,作為網絡流行詞,
它的來源和“打雞血”(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流行的一種保健方法,將公雞血注入人體,
相信這可以使人精力充沛、精神亢奮)有關,現在用來指向望子成龍、
望女成鳳的“虎媽”“狼爸”們不斷地給孩子安排課程學習和與課業相關的活動,
不停地讓孩子去拚搏,以至到正常人/孩子承受的範圍之外。
“雞”已經演變成一個動詞。
 
 
 
為什麽會這樣近乎變態地逼著孩子讀書、做作業、上培訓班,占去幾乎所有的時間和精力?
是想讓孩子在考試中獲得靠前的名次,進入重點班、重點學校……換言之,讓孩子在教育競爭中勝出,
而最終的目的,是達到階層上升,或至少不下滑。
 

 

每個時代都有它自己的社會上升途徑,帝製時代是科舉,也就是教育,少數時代憑軍功也可以上升。
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有參軍,高考等,但都相對固化。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的改革開放,一方麵在政治上解放了很多身份的束縛,
另一方麵,也是最重要的,經濟的大發展給大量普通人提供了無數的機會,
他們通過參與新的經濟方式和經濟結構,獲得了財富與地位,達到了階層上升。

 

 
然而伴隨著經濟發展黃金年代的過去,經曆了劇烈的社會分化的中國,社會結構逐漸固化,
此前開放的社會向上流動機會逐漸減少。教育被視為僅存的“向上流動”的窗口,
自然成了“兵家必爭之地”,無數家庭在這樣的環境中,必然會把投資教育,
讓子女通過教育競爭實現向上流動作為目標。
 
台灣大學社會學教授藍佩嘉在其著作《拚教養》中,將教育視為階層的保安策略(security strategy)”。
父母試圖通過教育安排來保障下一代的“安全”。這裏的“安全”不僅指孩子當下的人身安全與健康成長,
也包括孩子未來的經濟安全和社會地位安全。
 
資源豐富的中上階層,積極進行“彈性資本積累(大衛·哈維提出的一種對後福特主義的解釋,亦即一種機動的、隨時根據實際情況調整投入的生產方式)”,通過讓孩子入讀名校、出國留學等方式,
鞏固其家庭在社會階層中的支配優勢。即使是缺乏資源的勞工階層,在心理上也希望孩子向上流動,
取得比上一代更穩固的經濟條件與社會地位。

 

 
▌困在焦慮係統裏的親子關係
 
 
不過,履行親職不隻基於環境作出的決策,這些決策通常是反思(reflexivity)的結果。
作為一個社會學概念,“反思”,通常是指客體認識社會化力量並改變自身在社會結構中的地位。
也就是說,父母會根據自己的認識,把自己的過往和現在的生命經驗當成對象來看待與反思,
從而決定自己的教育策略。他們曾經曆的過去(童年、原生家庭與學校教育)與現在(工作經驗)
都成為反思的養分。他們曾經成功通過教育競爭從同輩人中勝出,成功完成階層上升的經曆,
無疑是他們“雞娃”參與激烈教育競爭的一大動力,甚至是根本原因。

 

 
 
但過去十幾年來中國物質條件與社會的快速發展,卻並不是家長們自身的經曆可以覆蓋,
他們的智識可以理解並從容應對的。對父母而言,他們麵臨著著許多新生事物,
例如由手機帶來的社交網絡和智能生活,是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未曾經曆的。
雖然他們自己也在使用這些設備,但它們對孩子成長有什麽樣的的影響和風險,
父母們卻不一定能充分掌控,不知道應該讓它們在孩子的教育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同時,許多的現象又都在顯示,社會的流動正在趨緩,甚至出現了階層下降的趨勢,
許多父母感受到“雞娃式教育”的重要性,卻也因為自己不幸福的童年而懊惱,
思考自己是否給了孩子太大的壓力,從而感到矛盾衝突,感到焦慮。

 

 
身處在這樣多重的矛盾中,不同的家長發展出不同的保安策略,來應對環境提供的機會與限製,
試圖化解“快樂童年(情緒安全)”與“幸福未來(經濟安全)”之間的對立。
但這樣的做法反而常常帶來新的矛盾與挑戰。
 
特別是,教育並非簡單的輸入-反應過程,孩子不是計算機參數式的變量。“非預期後果”始終存在。
當家長試著調配出一個自以為最能兼顧的策略時,事與願違的情形其實常常發生。
雖然接受過現代教育的當代父母普遍重視親子之間的溝通,力圖尊重孩子,但當孩子自主性萌發,
挑戰父母的意誌,甚至帶來“非預期後果”時,
就如同《小舍得》或早前熱門的《小歡喜》這些電視劇中展現的那樣,
親子間的感情被家長用來強化“軟性權威”,對孩子形成無形的“情感訛詐”。
“我都是為你好”背後的實質,是前現代的父母對子代的控製。

 

▲ 親子間的感情被家長用來強化“軟性權威”,對孩子形成無形的“情感訛詐”。
“我都是為你好”背後的實質,是前現代的父母對子代的控製。 © 小歡喜
 

 

父母在孩子身上投入了時間與金錢,卻得不到他們期待中的相應的感恩與情感聯係,
反而換來了孩子對他們控製的怨恨,造成“雙輸”的局麵。
某種意義上,和正在痛苦掙紮的孩子一樣,父母也是結構性的受害者,
他們難以看穿社會販賣給他們的恐懼、不易擺脫自己成長過程中內化的社會期待,
不知不覺中把愛變成焦慮與控製。父母和孩子,都受困於這個係統,苦苦掙紮。

 

 

 
▌主流的中產家庭教育觀
 
對普通的社會大眾而言,教育被賦予“改變命運,實現階層流動”的期待,但若以社會學的視角來看,
這樣的期待未必現實,相反,教育常常成為階層複製的途徑。
美國社會學家安妮特·拉特爾(Annette Lareau)曾經深入觀察12個美國家庭,寫成《不平等的童年》(Unequal Childhoods )一書。生動描述了育兒文化的階層差異。

 

 

 

中產父母采取“規劃栽培(concerted cultivation)”的育兒方式:
他們細心規劃,給孩子安排各種休閑與學習活動,來培養孩子的能力、觀點與技巧;
父母運用“講道理”而非命令的方式與孩子溝通,並允許孩子反駁成人的意見。
具備高學曆的父母,比較有能力和正當性介入學校的運作,不僅經常批評學校的政策,
也訓練孩子采用類似的做法。這樣的教養方式讓孩子養成一種“權利感(sense of entitlement)”,
擅於運用語言能力去爭取自己的權利與利益,有助於將來進入專業白領勞動市場。
 

 

勞工階層與貧窮家庭的父母,其育兒風格則是“讓孩子自然長大(accomplishment of natural growth)”:孩子主要互動的對象不是父母這樣的成人,而是親戚的孩子;
父母多是直接給孩子命令,不允許孩子挑戰父母的權威。
由於家長的教育程度與職業位階較低,他們的社會網絡中也很少有教育工作者,
他們對於老師與學校心存距離感或畏懼感。
盡管實際上未必同意專家的意見,他們在表麵上卻多表現出順從、配合的態度,
麵對體製感到無力、挫折,而這種挫折感也會傳遞給孩子。
這樣的教養方式讓孩子容易養成“局限感(sense of constraint)”、以服從或配合的態度麵對體製,
也形成一種服務於體力或服務勞動的慣習(habitus)或者說思維模式。

 

 
隻是,伴隨著全世界範圍內中產人數的擴大,知識經濟的發展與文憑的貶值,
中產家庭的教養策略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強橫的主流。
這個主流的體現,在於大多數學校都在集中精力回應中產家庭的知識結構,
在教材、課程或評測中忽略勞工階級的職業技能與文化,並且預設父母們都有足夠的時間、
精力與能力來和孩子充分溝通。此外,校內的親子活動也以中產家庭全職母親的單一原型來設計,
忽視非中產家庭、忽視單親家庭、隔代教養等多元家庭的存在。
▲ 伴隨著全世界範圍內中產人數的擴大,知識經濟的發展與文憑的貶值,中產家庭的教養策略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強橫的主流。 © 三十而已
 
在這樣的主流力量中,父母如果因經濟文化資本不足,無法持續參與和協助孩子的教育,
就會被校方、社會輿論甚至國家福利機製歸類為“不合格的父母”,
如國內網絡輿論場中的“養不起就不要生”。這不僅強化了階層差異,也成為許多父母巨大的壓力來源,
跨階層向上流動更因此成為許多勞工父母首要的教養目標。
 

 

然而,社會的不平等,實則是所有家庭共同打造而成,關係著不同階層的每一個人。
弱勢家庭的教養困境是整個社會造就的,其實跟中產家庭教養孩子的方式息息相關。
我們的花園跟他們的廢墟,實是社會的一體兩麵。
 

 

大多數勞工階層父母,在過去教育、求職、婚配的曆程中,認識到階級界限與城鄉區分的社會階層序列,
在優勢身分者的輕視與貶低下,他們感到匱乏與恥辱,
在心靈深處烙上“隱藏的階級傷痕(the hidden injury of class)”。
他們試圖保護孩子的情緒安全,有時他們的做法與中產家庭的保安策略大相徑庭。
 

 

許多父母最在意的是孩子不聽話、“變壞”,因而頻繁使用大眾眼中近乎“虐待”的體罰。
成為父母後,他們與國家、學校互動之際,新興的教養腳本範式也讓他們感到不安與無力。
例如,學校期待家長積極參與孩子的學習,讓不能做到配合的父母顯得消極或失職;
國家政策灌輸的理想家庭意識形態(如一夫一妻的核心家庭才“正常”、母親是孩子最好的照顧者等等),
讓無法符合這一模板的非典型家庭顯得“有問題”。
而身處其中的家長與孩子,更被排斥與疏離,成為“他者”。
 

 

▌“舍得”就夠了嗎?
 
 
 
即使現實是,讀大學不再等於有好工作。
甚至有些具備專業技能的水電工,他們在經濟安全上不比坐辦公室的白領差。
但勞工階層的父母還是無可自拔地想象並相信,中產階層生活比較輕鬆,賺錢比較容易。
這些想象既是某種習慣性的謬誤,卻也未嚐不是現實。
“水電工賺得比辦公室白領多”畢竟隻是特定時間特定地點的偶發現象。
勞工階層的職業更不穩定,經常會快速變動,工時高而工資低,沒有保障。
 

 

這樣的預期反映在以職業教育上,雖然社會與國家皆不斷重複“職業教育也是出路”,
但在資源的分配與傾斜上,職業教育明顯呈現出“被放棄的領域”的形象。
而父母在為孩子安排學業時,職業教育也從來不是第一選擇。
 
個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當代社會過度肯定“階層的(向上)流動”,
以至於中產父母一再強調保持現今地位的重要性,而勞工階層的父母則不斷告誡孩子:
“不要跟我做一樣的工作”,頻頻否定自己的職業價值與文化背景。

 

 
《小舍得》的最後,子悠能快樂地準備升學考試,歡歡在家裏和爸爸媽媽一起唱歌、畫畫,米桃搬家了,
和爸爸媽媽住進了樓房,等待妹妹來城裏讀書。大團圓的結局反映出一個觀念,
隻要家長“舍得”考試成績,不“舍得”學習,便能得到美好的明天。
 
然而現實真的是這樣嗎?
 

 

父母為孩子精心打點、極大程度地介入孩子的生活,規劃出他們的學習日常,
孩子卻可能非預期地陷入時間上的貧窮,整天在家庭、學校、補習班、課外活動之間趕場,
並且過度依賴父母,少了父母便喪失行動方向;家長們費盡心力將孩子跨區送入優秀的教育網絡,
卻可能非預期地將孩子暴露於近距離的差距中,他們進入更好的學校,卻發現自己是“學渣”,
家庭是“窮人”,在同伴間感受到自身的物質和學識上的匱乏、強化童年的現實陰影。

 

 
不論如何善用階層優勢,或一心想創造階層流動,都無法保證這就是教育的“正確答案”。
事實上,世界的變動往往讓人們措手不及,產業與科技的發展無人能精準預測,
我們甚至難以判斷:未來什麽職業必定會消失、什麽新形態的工作又會出現。
所謂符合社會要求的教育,根本不可能有“正確答案”。
 

 

父母必須換一個方式來理解風險與自己的不安全感,接受這種失控的感覺,
不再去強迫性地追求控製感與確定性,甚至理解到,這種變動性和不可預測性才是孩子成長發展的養分。
如此一來,父母與孩子才能輕鬆一點,達到共同成長。
正如美國心理學家高普尼克(Alison Gopnik)所說:
“當一個好父母,不是把孩子變成聰明、快樂或成功的大人,而是養出一個健康、適應力強、有彈性的孩子,
去麵對難以預料卻必須麵對的未來世界。”
 

 

教育之所為成為社會不平等的再生產機製,正是因為它不僅涉及資源的多寡與競逐,
也暗暗蘊含著道德價值、情緒安全的鬥爭。
如藍佩嘉教授所說,“主流教育方式往往有著習焉不察的謬誤,如預設了中產階級、核心家庭、
專職母親做為典型,忽略或排除了勞工階級、少數族裔、單親、隔代教養等差異處境。”

 

 
當某一種教養方式、家庭形式被社會視為正統、進步與理想的方式,就同時也意味著:
其他教養方式與家庭模式被貶為異端、落後、不稱職。這樣的評價係統,讓資源不足的養育者,
經常陷在自我懷疑、困窘、焦慮、怨恨等情緒中,感受不安全,擔心自己永遠沒辦法“做對”。
家長能否“舍得”孩子的考試成績,恐怕並非是這一問題的最終解答。
這些人與人之間的矛盾或緊張,其實反映出現代性的內在結構矛盾。

 

 
作為後發展的工業化國家,中國在很短的時間內成功完成許多政治、經濟與社會文化的變革。
這是一種“壓縮的現代性”,指一個國家在社會轉型上走了一個時間和空間十分濃縮的發展過程,
由於多種因素的相互作用,形成了複雜多元的社會體係。
這既使得我們的社會階層流動曾經十分劇烈,也使得我們的流動迅速過渡到固化的狀態。
從教育這個透鏡,我們可以看到社會的不平等,也可以理解在全球和本土、
傳統和現代之間的拉扯中所體現出來的日常生活。
 
 
德國西北大學經濟學教授馬賽厄斯·杜普克(Matthias Doepke)和耶魯大學經濟學教授法布裏齊奧·齊利博蒂(Fabrizio Zilibotti)在2019年出版的《育兒經濟學》(The Economics of Parenting)中指出,“直升機父母(過分介入兒女生活,保護或是幹預其生活的父母)”之所以變得普遍,是對社會與產業急速變化做出的理性經濟策略;
 

 

由於高等教育的勞動市場報酬在提升,以及經濟與教育機會的分配日益不平等,如果父母對下一代教育能投入更多資源與心力,就有助於保障孩子未來的經濟安全。這樣的教育和養育趨勢在美國尤其明顯。相對起來,在北歐,由於專業白領與藍領勞工的稅後薪資與福利待遇相去不遠、教育機會分配平等,父母的教養風格就傾向於更寬鬆、更自由。
▲ “直升機父母(過分介入兒女生活,保護或是幹預其生活的父母)”之所以變得普遍,是對社會與產業急速變化做出的理性經濟策略。 © National Center for Youth Issues
 
 
好的教育,不該隻來自父母,也應該來自社會。
在一個社會的成長過程裏,教育的責任,應該由每一個人共同承擔。
要避免“雞娃”帶來的痛苦和焦慮,需要的恐怕不隻是家長要懂得“舍得”,
也不隻是學區房、超前學習、掐尖錄取等問題的治理。
 
問題的答案,或許從來就不隻在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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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子的後果 -YMCK1025- 給 YMCK1025 發送悄悄話 (212 bytes) () 06/05/2021 postreply 09: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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