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鏈接:追劇是件苦差事,聊聊《狂飆》
2023年開年大戲《狂飆》,在一片叫好聲中,真的“狂飆”了起來,火得一塌糊塗,處處都在談論。油管每天不厭其煩地推送有關它的任何信息,也包括對劇中幾位演員的評論、“考古”,什麽芝麻爛穀子的往事都翻出來了。尤其對主演張頌文,明顯有偏愛,恨不得從他剛出生開始就介紹。隻可惜那時沒有視頻可拍,要不一定也會獲得高播放量。
這部劇成就了“黑幫大佬”張頌文,反過來說,張頌文也成就了這部劇。如果沒有他的精湛演技,那些瑕疵會被無限放大,壓根不可能收獲這麽良好的口碑。
因為演得太入木三分,有觀眾開玩笑要求警察去查查他,說不像是演的。可見這一角色已經完全征服了觀眾,也是對他的最高評價。
我對張頌文的欣賞,不僅是他的幾乎毫無痕跡的演出,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他是客家人。上一篇文中提及有一段他與茶樓老板對話中飆了幾句客家話,不懂客家話或者看劇不仔細之人,根本不會注意到。就這麽兩三句話,我對他的好感一下就蹭蹭往上漲。這可是我在影視劇中第一次聽客家話,況且和我老家的幾乎一樣!
果然,張頌文出生在韶關市下麵的一個縣城,最初還是生活在農村,一直說客家話。直到11歲那年一家人搬到城市裏,才開始學說白話。所以,他客家話和白話都說得極流利,但普通話卻說不好,為此還差點被北電勒令退學。
張頌文是個苦命的孩子,13歲那年母親去世,從小就飽嚐人情淡薄。16歲技校畢業後就開始為生活而奔波,做過水暖工、餐廳服務員、酒店侍應生等等,可謂有什麽幹什麽,也養成了吃苦耐勞的品質。
後來他去了深圳一家旅行社當導遊,因為能說會道,又有一定的表演天賦,遊客們對他評價很高。上個世紀末,他月薪已高達兩萬,遠超其他行業,還一度做到了國內旅遊部經理,曾被評為“廣東省最佳導遊”。
如果就這麽做下去,衣食無憂是毫無疑問的,甚至自己來旅行社也未必不可。但因為一位遊客的一句話,改變了他的人生。
有遊客看到他很善於表演,就問他為何不去考電影學院?他當時啥也沒想,當天下午就飛去了北京。
其實我挺納悶的,按說他的個人條件也不算好,怎麽就考上了呢?
2000年,張頌文一舉考中,以近25歲的“高齡”(他出生於1976年5月)入了北電,成了年紀最大的一名學生。
很快就有嚴峻的事實擺在張頌文麵前:他的普通話太糟糕!
廣東人說普通話說實話真是太太太辛苦!我校也有廣東籍學生,在北京求學四年也不可能說得多好。我有個低一屆的師妹,湛江人,上大學之前就沒說過普通話(除了上課讀課本)。初來北京無所適從,到我們宿舍借書,因為用普通話完全不會表達,我們又聽不懂廣東話,折騰了半天也不知她到底要借啥,她一著急竟然哭了起來。嚇得我們不斷安慰她,並且讓她手寫下來要借什麽,這才如願。
張頌文被學校下了死命令:必須說好普通話,要不就退學!
張頌文被逼無奈,天天苦練。據他同學說,每天下完課後他都在校操場大聲朗讀,而他自己更是將石頭洗幹淨含在嘴裏練習發音。通過這種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四個月後,他的普通話終於可以說的像模像樣了,學籍保住了(《狂飆》中,他的普通話依然不能算字正腔圓,但也沒有特別重的口音,對一個廣東籍演員來說,已經非常非常好了)。
張頌文北電期間成績很好,以專業課第一名的成績畢業。但是畢業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卻沒戲拍,原因就是他個子不高,相貌平常。他有一次和同班好友周一圍一起去一家劇組試鏡,結果兩人都被嘲笑。說張頌文長得像侏儒,周一圍的嘴唇太厚像香腸,不具備當演員的潛質,最好趁早改行。當時他倆還得陪著笑,但出來後坐電梯兩人居然都忘了摁鍵,都傻傻地站著。這番話對他兩打擊特別大。但有壓力,才有動力,後來周一圍混得不錯,張頌文也終於迎來了雲開霧散。
張頌文最多一年跑過360個劇組,結果沒有一個劇組要他。像他這種沒有入體製內文藝團體的演員,必須靠接戲養活自己。沒有劇拍,生活拮據程度可想而知。
張頌文沒錢買房,隻能在北京郊區租了一間平房。平房不遠處就是高檔別墅區,很多導演、演員都住那,裝修得富麗堂皇,而張頌文就像個農民工。他窮得經常等菜市場關門前才去買菜,可以便宜買處理的蔬菜。
張頌文曾經說,都以為演員過得很光鮮滋潤,其實那是少數人,隻占演員中的0.5%,而其他99.5%都處於窘迫狀態,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說的應該是實情。看過一個報道,各個文藝專業院校的學生,畢業後從事本職工作的很少,大都改行做其他的,哪怕就是中戲96級這麽赫赫有名的明星班,除了章子怡、袁泉、秦海璐、梅婷、劉燁等一線明星,沒有出名的演員早就幹其他的去了。《狂飆》中大嫂陳書婷的扮演者高葉也如是,她說她的同班同學堅持拍戲的極少,女的基本都嫁人或者找其他工作,隻有她一直執著,也終於等來盛開的那一天。
張頌文陸續也接過戲,但都是小角色,收入很低,就這樣艱難地度過了很多年。他還開過演藝表演班,輔導那些想考藝術院校的孩子。好幾個經他指導過的孩子步入演藝界後大紅大紫,而他依然默默無聞,為一天三頓而奔波。這種落差,我想他也是很痛苦的,但他並沒有放棄。
之前我一直以為沒看過他的劇,看了油管介紹後才知道,2020年他拍的12集懸疑電視劇《隱蔽的角落》其實是看過的。隻不過當時是衝著男主角的扮演者,也就是伊能靜那小十歲的老公秦昊才看的。對張頌文扮演的角色有印象,對他本人卻毫不記得。
剛在網絡上搜尋劇照時,記憶一點點湧起,人物開始變得鮮明了起來,還真就是張頌文。這部劇的外景地也在廣東,張頌文來演,輕車熟路。(剛搜來他出演的《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瞄了幾眼,他又在飆白話。這類角色都很適合他。)
張頌文,可以說曾經幾乎是演員的“最底層”,距離什麽“黑幫大佬”十萬八千裏遠。但他為何演得活靈活現?
我個人分析:第一是紮實的專業功底以及多年的積累,厚積薄發。
第二他苦難的經曆就是一筆財富,所以剛開始出場時賣魚的形象就演得絲絲入扣。
第三他也渴望成名,心裏憋著一股氣,而“黑幫大佬”是飛揚跋扈的,他將這種願望通過這樣一個角色得到徹底釋放,每一個眼神都是滿滿的不服輸,“我就是老大!”、“舍我其誰?”。那種霸氣、狠勁呼之欲出,卻又深藏不露,他演得富有層次感,所以,他成功了,一炮而紅!
張頌文的故事,堪稱演藝圈最經典的“勵誌故事”。大器晚成,絕非他一人,但像他這樣的現象級人物還真不多。他已經吸引了全國觀眾的目光,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他的經曆,給眾多一直跑龍套的演員們打了一針強心劑:隻要堅持就可能有機會!放棄很容易,要回頭卻千難萬難。
張頌文是幸運的,臨近知天命,遇到了這麽一部好戲,讓他如此出彩。還是那句話,《狂飆》成就了他,他也成就了《狂飆》,這就是緣分。
狂飆已落,張頌文卻高高升起,他已經走在一線明星的路上。前途漫漫,還會有溝壑坎坷,但願他一步一個腳步,就像我們客家一樣,走得穩重、走得踏實。
正值山茶花開,再貼一遍鄧麗君原唱的中日雙語歌曲《山茶花》。山茶花,從秋開到春,不懼風霜,不懼嚴寒,張頌文還有幾分像呢。
山茶花三首,作者:墨脈
五絕·山茶花
何曾懼凜寒,一笑韻珊珊。
不似梅多譽,於吾亦是歎。
七律·山茶花
佳人心思費疑猜,酷冷之中款款來。
碧玉幾支青鬢插,胭脂兩頰野情裁。
三冬蕭瑟猶增色,一笑清新似絕埃。
香夢何曾凡俗付,東君與待共徘徊。
山花子·山茶花
秋霜飛雪盡折摧,盈盈曼舞展芳菲。玉影還同梅影約、向春來。
給予寒中無限夢,消除客裏萬分悲。清馥悠悠家國似、入心扉。
張頌文也給我一個啟示:什麽時候成功都不算晚。陡然覺得信心百倍,朝著夢想,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