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相親,人人平等,天下為公,是謂大同。----康有為
這幾集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那就是分化。
八十年代時,鄧小平提出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口號。中國原本經濟上很平等的社會開始出現貧富分化,階層分化和地域發展的分化。
分化首先出現家庭中,周秉昆的哥哥姐姐都考上了北大,而他連大學都沒考,這讓秉昆難免有些自卑。他的父親以哥哥姐姐為傲,其實也是人之常情。可哥哥姐姐的優秀給秉昆造成極大的壓力。這種情況在中國並不少見,我可以舉出很多身邊的例子。
秉昆的工友哥們也開始了分化,考上大學的兩個哥們連他們每年的聚會都不來了,因為各自有了自己的圈子。友情需要的是一種沒有身份感的平等關係。如果有了身份感就很難維係曾經的友情。
秉昆厚道,時刻惦念自己的朋友,自己稍微發達一點就伸手幫助老朋友。如果中國每個先富起來的人都能像秉昆這樣,中國社會就沒有那麽多仇富情緒和戾氣了。事實上,很多暴富的人都表現的相當惡劣和無恥。我知道沈陽一家暴富的老板就是這樣,竟然給客人介紹為自己打工的同窗同學是自己的狗。
八十年代中國出現了第一批先富之人,這些人可不是像秉昆那樣老實厚道的工人,而是無業人員和刑滿釋放人員。他們是因為走投無路,隻好自己做小買賣。那時機會遍地,隻要肯付出辛苦,都比國營工廠掙的多。沈陽第一批萬元戶就出自這批人之中,但這些人後來很少有把事業做大的,很多人不是吸毒就是騎摩托車撞死了。像劇中水哥和駱士斌那樣把公司做大的實在是鳳毛麟角。
知識分子那時也心理不平衡了。本該很體麵的知識分子,日子過的卻很窮酸,在單位還不如後勤的職工待遇好。已經是副教授的周蓉和專業作家馮化成兩口子就有相當大的失落感。那時社會上流行的順口溜是:做導彈的不如賣茶蛋的。雖然大家生活其實都有所改善,但收入不均卻讓中國人憤憤不平。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是那時的常態。當然,這也是人性的正常表現。
分化也出現在地域上,廣東首先獲益。相比之下,那時的東北則是困難重重。國有企業還是被困在計劃經濟的製度內,麵對充滿活力,自由度很大的私營企業越來越沒有了競爭力。而廣東得引進外資和政策的寬鬆的優勢,成為中國率先富起來的地區。私人企業和走私也同時如火如荼地發展起來,相隨而來的就是讓周秉義很不適應的港台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等到了九十年代,黃賭毒也開始死灰複燃了。
劇中對八十年代開始的分化表現的相當真實,但當時的人還在懵懂之中,誰也想不到後來中國會變成一個貧富分化最嚴重的國家之一。
周誌成終於退休了。領導為了他能在退休後多拿八塊錢的退休金,讓他多幹了兩年。半輩子都是兩地分居,幾年才能回趟家。這樣的三線建設者並不隻有周誌成一個人,我母親的同事裏就有這樣的人。我覺得中國政府有愧於這些為國家辛苦了一輩子的老工人,欠他們的太多了。
這個劇有一個槽點,即周秉昆說他父親每月工資六十多,這是不對的。那時八級工的工資應該是108元,養活一家五口完全沒問題。那時八級工的工資相當於一個副處或正處的工資,國家領導人的工資不過比八級工多個四五倍而已。文革前,工資高的是藝人。比如周信芳的工資是1760元,在那時是地道的富豪。
八十年代是個機會遍地的時代,對於知識分子來說,隻要肯離開國家的單位,到哪都能賺大錢。八三年,我剛轉為助理工程師就有包工頭找我,說每月給我八百元工資,年底還有分紅,問我幹不幹。我那時的工資才五十多,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因為我和當時的絕大多數人一樣,還沒有賺錢的意識。
那時南方的一些私人企業已經開始在全國各地挖人才了,東北很多技術人員都被高薪挖走。等後來南方地區的先發優勢形成,產生了巨大的虹吸作用,東北振興就變成了一個夢。人才都進了關,資本就不再出關了。
每個時代都有幸運者和倒黴蛋,東北就是改革開放後的倒黴蛋。而東北國企私有化後的那些下崗工人則是倒黴蛋中的倒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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