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神 河狸著 愛無雙

來源: 玉珠 2014-05-29 15:03:3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5655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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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推理之神 河狸著 魔法火焰 一玉珠2014-05-29 14:27:42
《愛無雙》(序幕)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了,透過茂密的樹林吹進來的風充斥著暴風雨的味道。
  這個時候陳望界終於不得不承認不該到如此險峻的森林來探險了,外麵是一望無際的荒草和參天大樹,在黑暗的壓迫下猶如野獸的胃一樣,時刻準備著把自己消化殆盡。
  “哎,我可真是都夠笨的了,本來打算利用休息日來這裏探險,結果反倒迷了路。”他好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不關你的事,我知道你是想帶我出來散散心的。都怪我不小心摔傷了腿,拖累了你,不然我們現在可能早就回到家裏了。”身後一張木床上斜臥著一個少女,似乎生病了,用非常虛弱語氣安慰著陳望界。
  “對了,DUDU,你這個笨蛋,你怎麽還會迷路?你的鼻子不是挺好使的嗎?”說到這裏陳望界狠狠瞪了一眼臥在腳旁那隻叫‘DUDU’的狗。
  DUDU見到主人訓斥它,低低的嗚咽了幾聲。
  “你不要拿它撒氣了,DUDU是在城市裏長大的狗,又不是經過訓練的警犬,第一次來到這裏為什麽不會迷路?”柔弱的少女替不會說話的DUDU爭辯道。
  “幸虧有這間小木屋,不然我們可就慘了。”陳望界轉過身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邊說,“這裏看來是看林人的小屋,不過似乎好久沒人居住了。”
  一張木床,一張帶抽屜的木桌,一把木椅,這些就是屋子中的全部家當了,上麵全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外麵的天色越來越暗了,陳望界看了看手表,又看看窗外如瓢潑般的暴雨,“颯颯,快到六點了,看來今晚我們隻好在這裏過夜了。”
  等了許久,沒有聽到少女的回應,陳望界回過頭來,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他走過去,從旅行包裏取出野營用的毯子,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又拿出了另一條毯子,疊了幾疊,把它墊到了她的頭下充當枕頭。
  還沒有幹透的頭發垂在少女的臉頰上,陳望界輕輕的幫她拂去,這才感覺到她的額頭竟然熱得燙人。他連忙搖醒這個名叫颯颯的少女了。
  “怎麽了?我睡著了嗎?”颯颯有氣無力的問道。
  “你的頭好燙,自己沒有感覺到嗎?”陳望界關切的問。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覺頭昏沉沉的,全身沒有力氣。”颯颯微弱的回答。
  “我看看你的腿……”說著陳望界挽起了颯颯的褲腿。先前用手帕簡易包紮的傷口早已經被血浸透了,他抬起頭看看了颯颯蒼白的臉,伸出手再次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比之前更燙人了。
  “一定是你失血過多,再加上突然淋雨,所以才發高燒的。”陳望界邊說邊撕下上衣的袖子,把颯颯腿上的傷口重新包紮好,然後又開始在旅行包裏找起藥了,不一會失望的抬起了頭。這次外出本來就是打算探險遊玩的,根本沒有帶任何的藥品。
  “對了,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能用得上的。”說著,陳望界打開了木桌的抽屜,開始翻找起來。但是裏麵除了一些舊報紙,其它什麽也沒有。
  “哎?這是什麽?”突然間,報紙中一個與眾不同的顏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扒開其他舊報紙,把那個東西翻了出來,“耶!是地圖!”
  聽到陳望界的歡呼,颯颯勉強睜開了眼睛。
  “你看,這是這個森林和周邊的地圖啊,有了這個我們就能出去了。”陳望界興奮的把地圖平鋪到桌子上,仔細的察看起來,不一會抬起了頭,“沒想到這個森林居然這麽大,而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屋子差不多在森林的中心。”
  不多時,陳望界合上地圖,來到床邊,坐到了颯颯身旁,輕輕的撫mo著她的頭發,“我剛才仔細辨認過了,出這個屋子一直朝東走就能到最近的小鎮。至於距離,我根據比例尺也算過了,大約有十多公裏,如果步行的話,差不多三個小時左右就能到。”
  這次,颯颯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陳望界看著颯颯的樣子,眼睛不知不覺的濕潤了,不能再耽誤時間了,“你在這先好好休息,我現在就出去找醫生。”陳望界一邊收拾身上的衣物,一邊回答道。
  “不要,外麵天這麽黑了,而且下著大雨,還是等明早再去吧。”
  “看你的樣子,明早估計病情會更嚴重,到時我背著你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森林。還不如現在就出去找人幫忙。你先休息一會,幾個小時我就回來。”
  颯颯知道陳望界的脾氣,知道現在說什麽也沒用,隻好叮囑到,“那好吧,你路上可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一定會帶著醫生回來救你的。對了……”說到這,陳望界看了一眼蜷在地上打盹的DUDU,“我把DUDU留在這裏,有它陪著,你就不會害怕了。”
  聽到主人喊自己的名字,DUDU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衝著陳望界搖起尾巴。
  陳望界走到床邊,伏下身子,在颯颯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我很快就會回來,不要擔心。”然後又回過頭衝著DUDU說,“好好保護颯颯,聽到了嗎?”
  DUDU似乎聽懂了,搖了搖尾巴。
  陳望界再次檢查了隨身的物品,又從桌子上拿起地圖,仔細的疊好放進口袋裏,然後穿上雨衣。一切收拾妥當,走了出了門。
  “路上小心。”颯颯望著陳望界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著。然後衝著趴在地上的DUDU招了招手。
  DUDU好像明白了女主人的意思,‘嗖’的一聲跳上了木床,蜷臥在颯颯的身邊。颯颯輕輕摟著DUDU,不一會兒就帶著腿上的痛楚昏沉沉的睡著了。
  “滴答……滴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颯颯被一陣水滴聲驚醒,不是外麵的雨聲,是水滴落在屋子裏的木製地板上的聲音。
  她強打起精神睜開眼睛,恰好屋外一道閃電劃過,電光之間隱約看到一個人站在她的麵前,“是你回來了嗎?陳望界?”,她有氣無力的問道。
  但是對方並沒有回答她,而是緩緩的抬起了右手,這時颯颯才看清楚,原來那個人手中居然拿著一把尖刀,在電光的照耀下發出刺眼的寒光。
  “你要幹什麽?!不要……啊!!”
  一聲尖叫響徹夜空,但隨即又被雜亂的雨聲所掩埋。
《愛無雙》(一)
  我搬到這個小鎮上快一個月了,之所以選擇這裏居住,就是因為這裏寧靜的環境。
  我名叫歆羽,是一名推理小說作家,平時在雜誌發表一些推理小說,也偶爾出一兩本書。雖說白天也可以創作,但我還是更喜歡在寧靜的夜晚寫作,因為這樣更能激發我的靈感。
  小鎮上隻有一條主街,猶如一棵大樹的主幹,順著它延伸出很多的支幹——小巷。一條條狹長的小巷曲折的向深處蔓延,構成這些小巷的就是鎮上居民的住宅。我的家就在其中一條支幹的末端——長街最裏端一條小巷的深處。
  “鐺……鐺……鐺……”隨著時鍾的整點報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新構思的小說已經寫得差不多,明天就可以交給編輯了。我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來到了窗前。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鄉下的夜要比城裏黑很多,窗戶後麵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一直蔓延到鎮後的山裏。
  暴雨不停的敲打著窗戶,更遠處的樹木則在狂風的肆虐下左右擺動,猶如在跳著一曲死亡之舞。
  我就這樣一直注視著窗外,直到眼睛完全適應了黑夜的顏色,剛才一直盯著電腦屏幕所造成的視覺疲勞感也逐漸在消失。
  我又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剛剛要轉身,窗外出現了一個人影,確切的說是從樹林中朝我窗戶的方向走來。這著實讓我嚇了一跳。暴風雨的夜晚,不期而至的陌生人,雖說在我的小說裏經常出現此類的情節,但是在現實中遇到確實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來到了我的窗外,衝著我拍打起窗戶來。這時我才看清楚了他的臉,是一張年輕男子的臉,前額上的頭發已經被雨水打透了,全身包裹在雨衣中。
  因為隔著窗戶,而且因為夾雜著暴雨聲,我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在這樣的暴風雨之夜,我的家又處在全鎮最偏僻的地方,窗外還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男人。這一切都告訴我該小心一些,但是看著對方焦急的樣子和誠懇的眼神,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打開了窗戶。
  “快……快……我女朋友受了傷,被困在森林裏了……”看到我,男子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衝我喊道。
  我把那個男子從窗戶拉進了屋子裏,搬來椅子讓他坐下。
  看著他坐在椅子上氣喘籲籲的樣子,我給他遞過了一杯水,他接過去一飲而盡,我正想接過杯子再給他倒上一杯,卻被他攔住了。
  “不用了,我還有要緊的事……”男子站起身來,衝著我問道,“你們這裏有醫院嗎?”
  “醫院?沒有……”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最近的醫院要到六十公裏外的市裏才有。不過,這裏倒是有一個診所。”
  “診所?……也可以,您能帶我去嗎?”
  看了看外麵的暴雨,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好,你等我,我去找雨衣。”
  在前往診所的路上,那個陌生男子向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及他迷路的經過。
  我也向他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聽說我是個推理小說作家時,他顯然吃驚不少。談話間我們不知不覺來到了鎮上唯一一家診所的門前。
《愛無雙》(二)
  “林大夫,這麽晚了還麻煩你冒雨出來實在是不好意思。”前往森林深處的路上,陳望界不停的向身邊年輕的女大夫表示歉意。
  當我們達到診所時已經是夜裏九點多了。診所並不大,裏麵隻有一位醫生——一個剛從大學畢業不久的女青年。當得知是要冒雨去鎮後的森林裏麵救治病人,而且對方還是兩個陌生的男子,確實讓她猶豫了半天。索性我們看相貌並非奸邪之徒,最後她還是相信了我們,答應和我們一起去森林救人了。
  “不要客氣,換成任何一位醫生,我想都會這樣做的。”林大夫說話的很溫和,“還有,你們不用叫總大夫長大夫短的了,我和你們年紀差不多,你們就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叫林芸。”
  “那好,林大夫,不,林芸……”突然改口,我還是有些不適應,“我一直很奇怪,怎麽這個鎮上隻有你一個大夫那?”
  “這個鎮上本來沒有大夫的。鎮上的人有了病都要去六十裏外的市醫院才行,要是一般的病也無所謂,熬到天亮或則連夜找車去都可以了。但是如果有突發性的急病,一旦因為路程原因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可能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林芸在用醫生特有的耐心語氣回答我的問題的同時,腳下卻絲毫沒有緩慢下來,依舊緊跟著前麵陳望界的步伐,“我從小就在這裏長大,看過了太多因為治療不及時而引發的悲劇,所以大學畢業後,我就回到這裏開了這家小診所。”
  “哦……”相比起大城市的生活條件,這裏遠遠要差很多。除了我這樣需要尋找最佳創作環境的人外,很少有年輕人願意放棄城市裏優越的生活條件,回到這個簡陋的小鎮。這時我突然對眼前這個並不熟悉的年輕女子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好感。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這對我們來說再好不過了,這樣趕起路來就更方便了。但是夜還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很快我發覺自己有些迷路了。確實,我剛剛來到這個小鎮還不到一個月,而且這個森林也是第一次進來。
  我抬頭望了望走在前麵的兩個人,陳望界依舊如一隻受驚的野獸一樣,不斷撥開擋路的草木往前疾走。而林芸則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但是不時的抬起頭來左顧右盼,看來似乎也遇到了和我一樣的困境。
  “等一等……”
  聽到我的聲音,兩個人站住了腳步。
  “我們走的方向對嗎?”我向他們兩個確認,林芸抬頭看了看我,沒有做聲。
  “應該沒有錯的。來找你們的路上我因為怕走錯方向,反複核對著地圖,所以對這條路還算熟悉的,相信我。”說完,陳望界又轉身開始趕路了。
  沒辦法,現在隻好相信他的記憶力了,畢竟要救的是他的女朋友,他比我們都更要著急。於是我和林芸默默的跟上他。
  “我有些累了,我們休息下吧。”又走了一會兒,林芸衝著前麵的陳望界說。確實,不知不覺已經趕路兩個多小時了,而且還是在泥濘的森林中,平時在家裏養尊處優慣了的我體能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林芸這個提議算是幫了我的大忙。
  “好吧。”陳望界回答道,然後一屁股坐到的地上。我看得出盡管陳望界心裏還是十分的焦急,擔心女朋友的狀況。但是顯然從求救再到返回,差不多四個小時的路程確實也讓他的體能消耗得幾乎就要崩潰了。
  我們靜靜的坐在那裏,誰也沒有說話。雨早已經停了,偶爾吹進樹林的一兩陣寒風把頭頂的樹葉吹得搖曳不止,樹葉上麵的積水則借題發揮般灑落到我們的身上。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五分鍾,陳望界站起身來,示意我們該趕路了。於是我們開始繼續向密林深處行走。
  就這樣,陳望界在前麵埋頭趕路,我和林芸則跟在他的後麵。走累了我們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就這樣走走停停,表的指針顯示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
  突然,走在前麵的陳望界突然站住了腳步,並排行走在後麵的林芸和我感到很納悶,我正要開口詢問怎麽回事,突然聽到前麵草叢中傳來了‘簌簌’的聲音。
  這和風吹草叢的聲音是截然不同的,好像是有什麽人在行走。
  在這樣的夜裏,這樣的密林深處,究竟會有什麽人呢?正好一陣微風掠過,我渾身泛起陣陣寒意。
《愛無雙》(三)
  簌簌’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林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貼到了我的身後,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胳膊。盡管我也感到很害怕,但是有美女在旁,總不能表現的太膽小,所以隻好強打起勇氣,握緊了拳頭,準備隨時麵對任何突發狀況。
  終於,前麵及膝高的野草漸漸的分開,一個黑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DUDU!”陳望界衝著對方大叫道,後者則‘嗖’的一下撲到他的身上。
  “原來是條狗,嚇死我了。”我邊說著,邊轉頭看了看林芸。她和我一樣,也長出了一口氣,這時才察覺她竟然是在摟著我,連忙鬆開手,躲到了一邊。夜色很黑,我不知道她的臉是否紅了。
  “DUDU,你不乖乖待在颯颯身旁來這裏幹什麽?咦……你嘴裏的是什麽?”在和DUDU短暫的親昵後,陳望界才發現DUDU的嘴裏正叼著什麽。
  聽到陳望界的話,我也朝DUDU看去,夜很黑,借著從參天大樹縫隙撒下的斑駁月光我看到DUDU嘴裏叼著的似乎是一個塑料袋。嚴格說是一個用塑料裹著的長條狀物體。
  陳望界從DUDU的嘴裏取出那個東西,就在他接觸那個物體的一瞬間,我發現他的表情變了。緊接著他快速的打開了一層層裹著的塑料包裝,直至露出了裏麵的東西來。
  “啊!”看到這個東西的一瞬間,我們三個人都不禁同時叫了起來,塑料袋裏包著的竟然是一隻粘滿血跡的人手,一隻纖細的女人的手。
  “颯颯……”陳望界在看到那隻手後,不禁一聲悲呼,然後瘋了一樣向密林深處跑去。
  盡管體力有些透支,但是我和林芸還是快步緊跟其後。
  就這樣,一個人在前,兩個人和一隻狗緊隨其後在森林裏狂奔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出現了一座木屋。
  大老遠就看見屋子前堆放著一個個大小不一被塑料包裹著的東西,塑料的縫隙中有偶爾有血從中滴落,在地上已經匯集成了一大片,把木屋門前的地麵染地通紅。
  陳望界發瘋一樣打開了幾個塑料包裹,裏麵都是被肢解的人的軀體,直到打開一個圓圓的包裹,露出了裏麵一個頭發淩亂的頭顱後,他終於崩潰了。雙手把那個人頭緊緊抱在胸前,痛苦的坐在了地上。
  盡管我在推理小說中看到過無數類似的場景,在我的小說裏也曾多次寫到分屍的情節,但是在現實中親身的看到這樣的場麵,還是讓我倍受刺激。胃裏一陣陣的翻滾,我幾次強忍住不讓裏麵那些黏稠物迸發出來,但最後還是失敗了,我拄著一棵樹狂吐起來。
  過了一會,胃裏的東西終於全部清空了,我才扶著樹站了起來。嘔吐再加上之前奔波的體力透支,讓我覺得頭暈目眩,搖搖欲墜。
  這時一隻手恰到好處的從旁邊扶住了我,我轉過頭,是林芸。“哎,本來打算英雄救美的,這下是美女救狗熊了。”我在心裏暗自調侃。
  林芸的臉色盡管也很難看,但是比起我顯然好多了,想來是在醫學院的時候曾經接觸過屍體或則上過解剖課吧,所以在麵對這樣的反胃場麵時要比我冷靜些。至於陳望界依舊坐在那裏,抱著那個人頭喃喃著。
  我搖搖晃晃的走過去,拍了拍陳望界的後背安慰他,示意他要振作。林芸則從醫療箱裏掏出了一個手機,在經過幾次方位變換後,終於收到了訊號,並且迅速報了警。事後,在這一點上我一直很佩服林芸,從出發前攜帶了手機(我因為和陳望界走的匆忙,完全忘記了這點),到遇到案件時冷靜的選擇報案,所有的一切都讓我無比欽佩。相比起來,我這個寫過無數殺人案件,自以為是身經百戰的推理作家是那樣的稚嫩。
  過了將近四個小時,警察終於來了。在這期間陳望界沒有說一句話,我和林芸輪流著試圖安慰他,但是沒有什麽效果。直到警察過來做詢問筆錄時,他才開口說話。
  因為詢問是分開進行的,我不知道林芸他們是怎麽描述整個事件的過程的,我隻是如實的講了我所經曆的事情。當我提到我是個推理小說作者時,負責紀錄的警察隻不過是“哦”了一聲,並沒有象我想像中那樣對我感到敬仰,並讓我發表對這個案子的看法和見解,這讓我很失望。
  等到警察勘察完現場和做完詢問筆錄後已經是天光大亮了。我和林芸以及陳望界三個人跟著警察的大部隊返回了鎮上。
  回到鎮上後,警察示意我和林芸可以先回家去了。至於陳望界,因為是死者家屬,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詢問以及處理一些事務,所以隨著警察的車隊返回了市區。
  回到位於小鎮盡頭我的家中,一陣疲倦感猛烈的襲來,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了,從昨天半夜起我就沒有吃任何東西,也沒有怎麽休息,再加上嘔吐和長途跋涉的勞累,身體虛弱得要命。我一頭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愛無雙》(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六點了。我才搬到鎮上沒多久,平日裏也很少和鄰居接觸,這個時候是誰來找我呢?帶著這個疑問,我搖搖晃晃的下了床,向房門走去。
  房門打開了,外麵出乎意料的竟然是林芸,想想看卻又在情理之中,整個小鎮,我也隻認識她一個人而已。
  “才睡醒嗎?”看到我淩亂的頭發,林芸問。
  “是啊,我感覺這一夜仿佛把我這輩子的路都走了。”我這麽說並不誇張,這次去森林救援,一來一回差不多走了有差不多六個小時。在我從小到現在,也不曾有過走這麽遠路程的記憶。
  “我也是差不多了,中午回來後倒頭就睡,一直睡到五點多才起來。我有個同學在S市公安局當法醫,我剛才給他打電話探聽到了到了一些關於陳望界女朋友案子的資料。在錄筆錄時我聽說你是個推理作家,我平時也非常喜歡推理小說,所以來找你,看看我們是不是能夠從中找出什麽線索,幫助警察破案。”
  “啊?!有這事,太好了。”我說著,坐到電腦前,建了一個文檔,準備開始紀錄林芸打聽來的資料。
  送走林芸後,已經差不多是半夜了,但是我還是沒有要睡覺的yu望。我眼前就是颯颯一案的資料:
  死者楊颯,昵稱颯颯,是S市一家雜誌社的編輯。
  他的男朋友,陳望界,是S市一家電腦公司的職員。
  他們兩個這次是利用雙xiu日來Y鎮——也就是我現在所住的這個小鎮——後麵的野生森林冒險。
  至於他們迷路以及來Y鎮求援再到發現死者屍體的經過,和我所聽到以及親身經曆的完全吻合。
  關於楊颯的死因,驗屍報告上說是被利器(估計是匕首之類的東西)刺穿心髒致死。因為屍體發現得很及時,很容易就通過驗屍得到了確切的死亡時間,是在七月二日晚上六點左右。
  死者屍體被嚴重肢解,全部殘肢都被用塑料包裹起來堆放在森林中的守林人廢棄木屋前。肢解的斷麵很粗糙,可以肯定是被斧子之類的東西砍斷的,殘肢一共有二十一塊之多,一個人如果想要把屍體分解到如此的程度,需要很長的時間。因為距離死亡時間非常近,所以法醫通過鑒定確定死者分屍的整個過程在六點半到八點半之間。
  以上差不多就是林芸打探到的全部資料了。
  我把身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輕輕閉上眼睛。我曾經在筆下寫了無數起殺人案件,其中有分屍情節的也不在少數。但是這次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一切都是這麽的真實。
  死者和我素不相識,我隻不過因為機緣巧合而成為了這個案子的當事人之一。也許是因為職業的原因,所以我才對這個案子倍感興趣,因為我感覺這次的體驗對於我以後的寫作會很有幫助。更主要的是,我是一名推理小說的作家,我之所以去寫推理,而不是寫一些科幻,武俠之類的東西,完全是因為我對於推理這種腦力較量的喜愛。
  按照小說中的邏輯,一旦找出死者被殺的動機,那麽凶手也就昭然若揭。但是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暫時還是無法弄清犯人行凶的動機。
  因為死者死前沒有被侵犯過的痕跡,隨身攜帶的物品也沒有丟失,而且死者還被分屍,所以就排除了因劫財或劫色遇到反抗而引發的過激殺人行為。
  如果不是凶手臨死起意殺人的話,那麽就應該是謀殺了。至於謀殺的動機,可以分為很多種,例如情殺,仇殺,或則因為財產繼承等問題引發的利益殺人。
  如果要了解死者的詳細社會背景,從中找出與其有過節或利害關係的人,看目前的情形,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那晚在樹林裏的那一幕就讓我深刻的意識到,現實中的警察根本不賣我這個推理作家的帳,從他們那裏估計很難得到有用的情報,直接去死者家人那裏調查的話,估計情況也和警察差不多。
  這時我開始懷念起我筆下那些無論在警察還是在死者家屬麵前都威風無比,隨便說幾句話就讓讓他們必恭必敬的把情報主動奉上的偵探來。
  因為深刻的體會到了虛擬世界和現實社會巨大的反差,所以我放棄了根據線索推理案情從而找出凶手的計劃,改為依靠直覺臆想出凶手的真實身份。
  同樣是按照推理小說的邏輯,一般的凶手都是和死者關係密切的人。但是我對於死者的社會關係了解有限,唯一符合這個條件的就是她的男朋友陳望界了。
  但是很快我也放棄了這個想法,陳望界可以說是和死者關係最密切的人,且不論他們之間是否貌合神離,出現過一些矛盾。即便是他們之間出現了裂痕,也應該不會嚴重到必須殺人分屍不可。
  況且法醫鑒定說,死者被害的時間是在當晚六點左右,而把屍體被肢解的時間是六點半到八點半左右。根據陳望界的證詞,他也是在當晚六點左右離開案發地來Y鎮求援的,從案發的看林人小屋到Y鎮我的住所,有起碼三小時的路程。如果是他殺人並分屍,那麽他絕對不可能在九點時出現在我的窗外。
  嗬嗬,不在場證明,我曾經在小說中無數次使用過這個詞匯。但是沒想到這次我卻成為了一個犯罪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的證人。
  但是小說中的犯人總是使用了某種手法,從而給自己製造了不在場證明。那麽陳望界是否也是使用了某種足以迷惑我和警察的手法嗎?
  一邊背著屍體一邊分屍?這樣做的話,分屍時間上就吻合了,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屍體的碎塊應該是沿途丟落在案發地到Y鎮的路上。可是我們所麵臨的情況確實屍體碎塊一塊不缺的全都集中在案發現場。
  哎,頭好大,不去想了。我隻不過是個普通老百姓而已,破案之類的事情還是交給警察去做吧。想到這,我動了動鼠標,喚醒了因為長時間被冷落而休眠的電腦,屏幕由黑變亮,展現在眼前的依舊是那個記錄颯颯一案資料的文檔,我輕輕關閉了它。
《愛無雙》(五)
  盡管我對這個案子已經準備放棄了,但是林芸卻表現出了濃厚興趣,第二天一大早就來找我,要我陪她一同去一趟S市做更詳細的調查。
  今天她穿了一條藍色牛仔短裙,腳下是一雙白色運動鞋,再搭配上一頭披肩的卷發,簡直就是活潑與文靜的完美組合。這樣的打扮不要說在這個小鎮上,即便是在那些大都市裏,也是絕對的吸引人的目光,一路上的回頭率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樣一位美女的邀請我又怎麽能夠拒絕呢。
  到了S市,按照路上計劃好的分工,我拿著先前了解到的地址去找陳望界,而林芸則去市公安局去找她的同學幫忙了解案子的最新進展。
  我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陳望界的工作單位,這是一家生產電腦配件的公司。當我向收發室的值班人員說明來意後,對方告訴我陳望界已經連續幾天沒來上班了。當我向他詢問陳望界的家庭住址時,對方問我和陳望界是什麽關係,因為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我並沒有表明我不過是個好事的推理小說作家這個身份,而是冒充了陳望界的一位中學同學,對方很輕易的相信了我,告訴了我陳望界的住址。
  陳望界的家在鄰近市郊的一處花園式小區,當我趕到那裏時已經是中午了。站在陳望界家的門口,我一直沒有鼓起勇氣敲門,因為我們並不熟識,這次冒昧登門,見麵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在反複醞釀了半天措詞後,我終於抬手按響了門鈴。
  門鈴聲在大門的另一邊回蕩著,然後逐漸消失。過了很久,遲遲不見有人回應,於是我再次按響了門鈴,依舊沒人回應。
  “難道人不在家嗎?究竟到哪去了呢?”在反複按過幾次門鈴後,我終於放棄了,轉身離開了陳望界的住處。
  中午明媚的陽光晃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我側過頭,一株株柳樹正在隨風擺動。這時我才發現這個小區確實如它的名字‘怡靜園’一樣,祥和,平靜,與大自然是那麽的接近,小區裏鮮有寬敞的大路,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條條在籠罩在綠陰下的幽靜小徑。
  就這樣我信步在小徑裏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休閑廣場,水泥地磚鋪成的地麵,正中間是一個音樂噴泉,一注注水流或高或低的正隨著音樂舞動。廣場的四周是已噴泉為同心的環型長廊,在往後麵則是各種蔥鬱的樹木與隨風微擺的小草構成的宛如風景畫般的綠化帶。
  這個地方真不錯,一瞬間我產生了一種放棄Y鎮搬來這裏居住的衝動。
  “DUDU,把那個球給我叼回來!”就在我胡思亂想時,不遠處傳來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我飛快的搜索著記憶,很快得出了結果,是陳望界的聲音。
  我朝著聲音的來源望過去,那是位於綠化帶上的一株柳樹下,一個男子背依著樹幹坐在地上,陽光透過下垂的柳枝縫隙斑駁的照在他的臉上,確實是陳望界沒錯。
  這時對方也看到了我,衝我微微一笑,招手示意我過去,我輕輕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這時看到那隻名叫DUDU的狗叼著一隻網球跑了過來,衝著陳望界不停的搖著尾巴,陳望界伸出手輕輕接過球,然後獎勵似的拍了拍它的頭。
  “我一猜你就會來找我的。”陳望界邊說著,再一次的把手中的球丟向遠處,DUDU則猶如離弦之箭一樣朝著球飛去的方向飛奔過去。
  “哦,為什麽會這麽想。”我目送著DUDU越跑越遠,問道。
  “沒什麽,直覺。而且根據你的性格,你也一定會來找我?”陳望界輕描淡寫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的性格?你對我很了解嗎?”我再次發問。
  “也許吧,可能並不了解,一切都是我的推測而已。”
  “怎麽講?”
  “你是個推理小說作家吧。”
  “恩。”我輕輕點了點頭。
  “推理在中國文學界屬於弱勢類型,無論在創作,出版還是讀者等方麵很長時間都一直處於低穀。專業進行推理創作的作家少之又少,願意出版本土推理小說的出版社也是鳳毛麟角,至於讀者的市場就更是小的可憐了。能夠堅持進行推理創作的作者,應該都是因為本身就對推理有著異常執著的喜愛。”陳望界抬頭遙望著天空,似乎並不是在對我說話,仿佛思緒已經隨風飄蕩到了天邊。
  “確實是如此沒錯。”說實話,推理小說相比起其它很多文學題材都要難寫,但是卻又是最不受重視和歡迎的文學種類,很多次我都想放棄寫這些難以賣錢的東西,改寫穿越,盜墓之類的熱門題材,至少它們可以給我帶來短暫的經濟效益,但是最終我還是打消了這些念頭,其中的緣由也確實是象陳望界所說的那樣因為我對推理有著異常執著的喜愛。
  “所以作為專業推理作者的你對於推理的喜愛自然也不用多說了。這次你親身經曆了這樣一個凶殺案,肯定也想過要依靠自己的推理來破案。””這時陳望界突然把頭轉向我,“而我就是你的第一個懷疑對象,沒錯吧?”
  “這……這個……”說實話,在之前我曾經反複推敲過見到陳望界後的各種措詞,但是麵對他這麽自白的提問,我顯然沒有考慮到。我在吞吞吐吐了半天後,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回答,隻好點了點頭。
  “嗬嗬,你不用緊張。我並沒有生氣。”陳望界的態度出乎我意料的要友善得多。
  “對不起,我確實一開始懷疑到了你,但是……”
  “但是我有充分不在場證明,對吧。”我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陳望界打斷了。麵對他的反問,我再次點了點頭。
  “其實在你來之前,警察也曾經來過了,他們嘴上沒說,但是我知道他們的想法應該是和你差不多的。”陳望界說著苦笑了下,“女朋友被殺了,自己卻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幸好當時我無意中遇到了你和林醫生,幫我提供了不在場證明。”
  “你現在的心情似乎好很多了。”
  “這幾天裏,我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單位也沒有去。現在終於想通了,死者已去,再怎麽悲痛也沒有用。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警方能夠盡快的找出凶手,不讓颯颯枉死。”陳望界說到這,長歎一口氣,“而且對於這個結局,我早有所準備,隻不過沒有料到居然來得這麽快,而且是如此的慘不忍睹。”
  “什麽?”本來打算再簡單安慰對方幾句就告辭的我被陳望界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深深的吸引住了。
  “哦,你還不知道嗎?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告訴警方了。”陳望界說著,摸了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回來臥在他身邊的DUDU的頭,“颯颯其實得了絕症,即便沒有遇到這次的事件,估計也活不過今年了。”
  “啊?是什麽病?”對話的回答顯然大出我的意料。
  “是惡性腫瘤……”陳望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圈又紅了,似乎又回想起了往事。
  現在的我已經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安慰眼前這個可憐的男人了。就這樣,我們一動不動的坐在樹陰下,彼此都沒有再說話。
《愛無雙》(六)
  在和林芸坐城鄉巴士回Y鎮的路上,我給林芸講述了這次探訪陳望界的經過。
  當聽我講到颯颯得了惡性腫瘤時,發現林芸的眉頭皺了皺,“這個女孩還真是可憐,才這麽年輕……對了,你認為這件事和她的死是否有什麽聯係嗎?”
  聽到林芸的發問,我如實的回答:“這個……說實話,當我聽說這件事時也直覺的感到應該和颯颯的死有一些微妙的聯係,但是在來找你的路上我反複思考著,卻又找不出之間什麽明顯的聯係。”
  “哎,希望是我們多心了。”林芸說完這句話,就不在言語了,把頭轉向車窗的一側,望著飛速向後消逝的景物,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到了Y鎮後,本來想請林芸吃晚飯,順便在加速一下我們之間的進展,但是被她以心情不佳沒胃口為理由拒絕了。無奈,我隻好一個人回到家裏吃泡麵。
  不知道是否是林芸的心情也影響到了我,晚飯吃得素然無味,勉強吃了半碗麵,我就又回到了電腦前,想要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小說,卻怎麽也找不到感覺,無奈之下隻好靠在椅子上發呆。
  颯颯的死是否和她所得的不治之症有關係?
  凶手如果是陳望界的話,他是如何做到一邊趕路求援一邊在十公裏外殺人分屍的呢?
  還是凶手另有其人?
  此刻,我的腦子裏幾乎都被這些東西所占據。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那些小說裏的神探應該可以把事情的原貌拚出個大概了吧。但是我現在卻仍是一頭霧水,抓不住重點。
  就這樣呆呆的坐著,冥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放棄了,完全打消了繼續研究這個案子的念頭,失去了運轉的動力,腦子突然輕鬆了許多。
  我不過是個推理作家,並不是偵探,盡管在我筆下也曾寫過很多根據零碎線索拚出案件原貌的情節,但是那些都是在我腦海裏先形成了案件的完整經過,然後我再根據案情安排線索,最後再讓我筆下的偵探根據這些線索做出邏輯的推理,還原案件的原貌。
  但是這個現實的案件,案子的原貌究竟是怎麽樣子的?我不得而知,所以根據目前零散的線索,我根本拚湊不出案子的經過。而且我也沒有我筆下的偵探那樣的聰明才智。
  “這個案子我還是放棄吧。”
  想到這裏,我輕輕關閉了電腦,如釋重負般的躺到了床上。
  牆上的時鍾顯示著十點。對於其他人來說,現在也許已經在夢鄉了,但是對我來說,卻不過是夜的開始。已經差不多有一年多沒有在十二點之前睡過覺了,本來以為自己在這個時間絕對不會睡著,而且身邊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我甚至考慮過是否會失眠。但是結果卻是我在不知不覺中就熟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我居然睡了將近十四個小時。看來生物鍾已經形成,我無論是在半夜十二點睡覺,還是在淩晨三,四點睡覺,都會在第二天的中午醒來。
  早知道不睡那麽早覺了。就在我為白白浪費的幾小時惋惜不已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
  “對不起,請問是歆羽先生的家嗎?”
  “是我,請問你有什麽事?”說著我起身打開了房門,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短褲背心的中年人。
  “你好,我是S市到Y鎮的城鄉中巴司機。有人托我給您捎來個東西,麻煩你跟我去取一下。”
  “哦……”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我突然想起來這個人我確實眼熟,我有好多次去S市都是坐他的車。“什麽東西?你直接帶過來不就好了,還要我去取?”
  聽到我的話,司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本來是應該給您送來的,不過那個東西確實太大了。所以麻煩你跟我來一趟。”
  聽到了司機的話,這次換我一頭霧水了,我連忙穿好鞋跟著司機來到了位於長街街口的汽車站。
  “就是那個東西……”司機說著,指了指放在汽車旁邊的一個蓋著帆布的東西,方方正正的,看起來好像是個大箱子。想到這我走過去,揭開了帆布。
  帆布的下麵是一個籠子,裏麵裝著的,不,確切說應該是關著一隻狗,“DUDU!”我下意識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愛無雙》(七)
  DUDU聽到我喊它,‘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籠子似乎有些小,它的頭撞到了籠子頂,沒辦法隻好低下頭。
  盡管它隻見過我兩次,但是似乎是認出了我,不停的搖著尾巴。
  “是誰讓你把她送來的?”我轉身問司機。
  “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青年,特意叮囑我一定要親手把它交給你。對了,這裏還有一封信。”
  我接過信,信封上寫著‘歆羽先生親啟’的字樣,落款是陳望界。信封很厚,看來來信很長,還是回去再看吧,想到這,我把信放進口袋。“他就讓你把這隻狗交給我,沒有說別的嗎?”
  “沒有,他隻說,你看到狗就會明白了。”
  “哦,那我把它領走還需要什麽手續嗎?還用交什麽錢嗎?”我因為出來得匆忙,錢包並沒有帶在身上。
  “不用了,對方已經付過錢了。你隻需要簽個字就可以了。”對方的話打消了我的顧慮,我在對方遞過的什麽取貨憑證之類的東西上簽過字後,司機就轉身上車了。
  身後籠子裏的DUDU依舊再衝我搖著尾巴,我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它。對於狗,我不太了解,但是DUDU的品種最近似乎在網上很流行,叫什麽來著?對了,好像叫哈士奇。
  這個籠子有將近一米高,看來我一個人是絕對拿不回去的。沒辦法,我隻好把籠子寄放在車站,等有空再來取,然後打開了籠子,放出DUDU帶它回家。
  可能是在籠子呆得久了,DUDU出來後就一直撒歡的跑。索性它還很聽話,每當跑遠了,我一喊它,就馬上回到了我的身邊。
  回家的路上,我順便去了林芸的家。她正在診所裏百無聊賴的坐著,一個病人也沒有,看到我的到來顯得很高興,但等她看到DUDU時表情馬上由高興變成了疑惑。於是我對她說了陳望界托人把DUDU捎給我的經過,她聽了後顯得更迷茫了,但是很快就被DUDU吸引了過去,開始和它追逐著嬉戲起來,似乎比剛才見到我時還要高興。
  看著DUDU和林芸在不遠處嬉戲奔跑,我找個椅子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了陳望界給我的信。打開信封,拿出了裏麵的信紙。
  “歆羽兄你好:
  請原諒我如此冒昧的給你寫信,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要給你寫這封信。我們才認識不過幾天,而且也僅僅是相識而已,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我還是把你當作了最為信賴的人,因此才厚顏的給你寫了這封信。
  關於颯颯的死,我想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其實我就是凶手。這些天來,我一直努力想要忘記我就是凶手這個事實,很感激幾天前你來找我時沒有當麵揭穿我。
  關於颯颯的病情,我已經告訴過你了,那是一種絕症,醫生說最多可以再活半年。盡管颯颯每天都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但是我知道她隱藏在心底的那種難過的滋味,與其說是她怕死,不如說她還有太多的願望沒有實現,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完。
  我們曾相約一起去布拉格看教堂,一起去爬喜馬拉雅山,我們甚至還計劃要寫一本屬於自己的推理小說。說到這裏,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和颯颯其實都是鐵杆的推理小說迷。這就是我第一次遇見你時聽說你是個推理作家感到很驚訝的緣故。事後得知了你的筆名,原來是我和颯颯一直都非常欣賞的國內推理作者之一,那時我才發覺也許這一切並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讓我們在生命最後的時刻遇到你,來完成我們最後的心願。
  我和颯颯非常癡迷於推理小說,尤其以不可能犯罪最為喜愛。《占星殺人魔法》是我們最喜歡的小說,其中的核心詭計更被我們視為一座無法超越的巔峰。長久以來,想出一個可以媲美‘占星’的詭計一直是我們的目標和願望。
  我殺死颯颯後用到的‘遠程分屍’手法其實就是我們目前為止想到最滿意的手段,隻不過沒有想到,這個本來計劃寫到小說裏的劇情,居然親身體驗在了我們身上。
  現在想起來,這個手法其實太簡單和幼稚了,我之所以現在還能給你寫這封信完全是靠著運氣騙過了那些警察。其實他們也一直在懷疑我,隻不過沒有找到我是凶手的證據而已,換句話說,他們沒有破解我那個‘遠程分屍’的詭計。
  不過,我想你可能早就已經識破了我們的那個小伎倆。盡管如此,我還是把過程以及細節再還原一遍吧。偵探作家,或則是作家偵探,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看看現實和你的推理有多少出入吧。”
  信的第一頁到這裏結束了。果然是他,我確實是想到陳望界就是凶手沒錯,但是其實我也和那些警察一樣,並沒有破解他所謂的詭計。也許是推理作者這個頭銜迷惑了他,以致於讓他如此的高估我吧。他信裏口口聲聲提到‘遠程分屍’究竟是什麽樣呢?想到這,我迫不及待的翻開了下一頁信……
《愛無雙》(八)
  “在得知颯颯的病情以及她活不了多久後,我曾經很努力想要幫助她完成生前的心願,但是布拉格,喜馬拉雅山這些東西離我們都太遙遠了,寫一部屬於自己的推理小說或許還有可能,但是因為時間有限,而且我們都沒有寫作的經驗,很難保證可以及時完成自己滿意的作品,想來想去就隻有以自己為當事人,親身創造一起不可能的犯罪了
  整個事情的開端就如同我對你講述的那樣,我們一起去了原始森林探險,颯颯摔傷,一直到我們到看林人的小屋避雨,這一切都是事實。唯一和我敘述有出入的地方就是我們並沒有迷路,確切的說是我沒有迷路,在這之前我曾經獨自帶著DUDU來過這裏無數次,目的就是讓自己和DUDU熟悉這裏的環境。
  然後我假裝告訴颯颯我去找救援,離開了木屋,等她熟睡後偷偷返回來。其實我在颯颯的床前站了很久,一直在猶豫是否動手,畢竟眼前這個是我深愛的人。但是望著颯颯日漸消瘦的臉,我最終決定一定要親手用行動來滿足我們這個最後的願望。
  在殺死颯颯後,我用毛巾小心的蓋住她的傷口,防止血液溢出,然後再用雨衣包住她,然後背著她的屍體出了門。
  從木屋到最近的小鎮有大概三個小時的路程,之前我曾經幾次來到這裏熟悉地形,在反複試驗後我發現,如果走的路正確,自始至終沒有偏離方向的話,其實兩個多小時就可以到達。沿途我並沒有刻意停下來過,感覺走累了才停下來,邊休息邊肢解屍體,等把屍體肢解了幾塊,同時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再次起來趕路。然後把屍體的碎塊讓DUDU叼回到木屋那裏去。我之前曾經多次實地訓練過DUDU,確保它能夠完全明白我的命令,順利完成我交給它的任務。
  為了防止沿途留下血跡,我用塑料袋包住了屍體的碎塊。而且因為當時天降大雨,即便有少量血跡流到路上,也很快就會被雨水衝洗幹淨,DUDU在搬運屍體碎塊時留在袋子上麵口水也會同樣會被衝洗幹淨。這一場恰到好處的大雨,其實就是老天給予我實現心願的第一個幫助。
  就這樣,我邊走邊分屍,隨著屍體被肢解的越來越小,我的負擔減輕,趕起路來也越來越快。最後終於在快到Y鎮時,把屍體完全肢解完畢,而時間也顯示著才九點鍾,一切都如計劃中的一樣。我在森林的邊緣挖了個坑,把分屍和殺人用的凶器,以及其他不利於我的證物都埋到了裏麵,在暴雨的衝刷下,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緊接著,我就遇到了你和林芸。當我得知你是個推理小說作者時就意識到,你其實就是老天給予我實現願望的第二個幫助。
  然後我帶著你和林芸趕往事發地點,一路上盡管我表現得很焦急,但還是刻意帶你們繞了遠路,這樣是為了避免你們發現我來時沿途分屍的一些蛛絲馬跡。同時也是為了讓你們證明,從Y鎮趕到案發地確實需要三個小時。
  等我們快要到達案發地時,早已等在那裏的DUDU就叼著我給它的最後任務——颯颯的右手來找我們。在你們看來,DUDU是發現了女主人被人殺害,來向我們報信。其實它是在完成我交給它的全部任務後,來向我領功和索要獎勵。
  狗這個東西,盡管很認路,而且嗅覺靈敏,但是在這樣的暴雨天氣下是否還能憑氣味找到我?而且會不會因為能見度的問題迷路?我都不敢保證。不過幸好全部計劃都進行得非常順利,這個‘遠程分屍’的核心——DUDU沒有出現任何疏漏,完美的完成了我交給它的任務,我想這就是老天給予我的最後的幫助了。
  當我見到眼前堆積的颯颯的屍體碎塊時表現出的震驚和悲傷其實都是真實的,盡管我是整個事件的元凶,但是當麵對已經支離破碎的愛人時,還是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
  因為木屋前不是分屍現場,所以地麵上殘留的血跡必然很少,這樣肯定會招致警察的懷疑。我發瘋似的打開一個個包裹屍體的塑料袋其實就是為了讓裏麵殘留的血液流淌到地上,那些袋子裏殘留的血液盡管很少,但是還是足以把地麵染紅了,而且因為事發時正在下暴雨,所以血跡被雨水衝淡也屬正常,這樣應該就能騙過那些警察了。
  再有就是在打開包裹時,我的身上肯定會不經意的粘上一些血跡,這樣的話,當初在分屍時不小心粘在身上的血跡也就可以得到掩蓋了。
  最後要說明的是,其實把屍體分解成十塊左右,DUDU完全就可以把它們帶回木屋了,但是我仍然偏執的分解成了二十一塊,就是因為‘愛死你’的諧音。因為我的任性,無疑給DUDU添加了更多的工作量,差不多二十次的往返於我與木屋之間,對它的體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索性它終於沒有辜負我對它的期望,圓滿的完成了任務。”
  事情的經過竟然是這個樣子,想到這裏,我抬頭望了望遠處依舊和林芸玩耍得興奮的DUDU。哎,這個可愛的狗居然是這個案子裏最重要的一環,我怎麽沒有早點想到這一點。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即便我想到了,又能如何?無論是小說裏還是現實裏的偵探都是一樣,隻能夠在案件發生後去還原現場和找出凶手,而不能有效的阻止犯罪的發生。
  信後麵還有一頁,寫的什麽對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我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經全部清楚了。但盡管如此,我還是翻開了信的最後一頁。
  “颯颯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後,曾經反複叮囑過我,如果她死了,我一定要堅強幸福的活下去,就好像電影《泰坦尼克》裏ROSE對JACK承諾的那樣,我答應了她。
  但是在她死後,我卻完全無法做到象ROSE那樣,無論清醒還是熟睡,腦海中出現的全都是颯颯的影子。更主要的是,我無法忘記颯颯是背我親手殺死的。
  再經過再三考慮後,我決定去另一個世界陪伴她,相信她一定能夠原諒我違背了承諾。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DUDU了,它是一隻溫順,聽話的狗,我一直把它當做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所以我冒昧的把它送給你,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一定會好好的幫我照顧它的,我在這裏先謝過了。
  好了,我要去告訴颯颯我們絞盡腦汁想出的詭計終於騙過那些愚蠢的警察了,盡管我們沒有島田莊司那麽偉大,但終究我們是成功了。
  還有,在另一個世界我和颯颯也會嚐試著去寫推理小說的,所以請你在這邊也要繼續努力,不要被我們比下去呀,不然等將來你也到了我們這個世界,我們可是要鄙視你的呦。呸!呸!我怎麽說這麽烏鴉嘴的話,真是不好意思,嗬嗬。
  不多說了,不然颯颯就要走遠了,我該追不上她了。
  永別了,我的朋友!”
  看完了信的最後一行,“朋友”這個詞一直在我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
《愛無雙》(尾聲)[完]
  幾天後。
  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六點了,我照例簡單吃了點方便麵,然後打開了電腦。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林芸打來的。
  “幹什麽呢?大作家。”
  “又取笑我了,我剛起床。”
  “你還真是幸福啊,我可是忙了一天了。”
  “今天診所很忙嗎?累了的話就早點休息吧。”
  “才不呢,我一會還要出去遛DUDU呢。”
  “那可是陳望界送我的狗,可從第一天起你就一直霸占著,什麽時候還給我啊。”
  “人家那麽放心的把狗托付給你,可看看你,自己都照顧不了,晚飯又吃的方便麵吧?這麽好的狗給你養我可不放心。”
  “要不這樣吧,我也去你家吧,我和DUDU你都一起照顧得了。”
  “少來,你吃的可比DUDU吃的多多了……”
  “…………”
  “怎麽不說話了?生氣了?”
  “我在穿鞋。”
  “穿鞋做什麽?你要出門?”
  “恩。”
  “出門幹什麽?”
  “陪你去遛DUDU,傻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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