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倫薩遊記(上)

按照計劃,我們會在早上八點搭乘火車離開羅馬,前往佛羅倫薩;誰知來到羅馬火車站,才知道意大利鐵路工人罷工,沒有列車開出。我們於是去意大利共乘(Ride-sharing)網站看看有沒有人可以開車搭我們一程。

 

折騰到十點鍾,終於匹配上了。一位意大利小哥接我們上車;三個小時後,我們終於來到了佛羅倫薩,比原定計劃遲了四個小時,很多要去的景點隻好忍痛割愛了。

 

我們在佛羅倫薩的首站是烏菲茲美術館(Galleria degli Uffizi),領略佛羅倫薩的黃金年代。

 

 

 

十六世紀時,這裏是統治佛羅倫薩幾百年的美第奇家族(Medici)的市政司法機構辦公室(烏菲茲為意大利語“辦公室”之意)。稍後,美第奇家族開始將家族收藏存放至這裏的頂層,並不斷的擴充;十八世紀初,美第奇家族式微;1769年,烏菲茲美術館正式對公眾開放。

 

烏菲茲美術館以收藏文藝複興時期的作品出名。知名藏品有米開朗琪羅的“Doni Tondo”、達. 芬奇的“聖母領報”、波提切利的“春”和“維納斯的誕生”等名畫。它被譽為與盧浮宮、大英博物館齊名的世界三大美術館。

 

波提切利的畫作被放在美術館二樓41號房展覽。

 

波提切利於1445年出生在佛羅倫薩的一個中產家庭;他曾與小七歲的達. 芬奇師從同一個老師。波提切利的繪畫風格主要以哥特式的手法,精於對三維立體事物的把握,對細微人物臉部表情的表現,和對細節的重視。

 

1470年,波提切利自立門戶,開設個人繪畫工作室,很快就受到美第奇家族的賞識,向他訂購了大量的畫作。與強大的美第奇家族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也使畫家獲得政治上的保護,並享有有利的繪畫條件。此外也是通過這一層關係,波提切利得以接觸到佛羅倫薩上流社會和文藝界名流,開拓了視野,接觸各方麵多種的知識。

 

 

 

1477年,波提切利以詩人波利蒂安歌頌愛神維納斯的長詩為主題,為美第奇別墅所畫《春》(Primavera)

 

在這幅畫中,波提切利運用自己的想像力對古代神話故事重新演繹,人物線條流暢,色彩明亮燦爛,卻又在充滿著歡樂詳和的氣氛中,帶有一絲憂愁。

 

 

 

 

畫麵右上方是風神,他擁抱著春神,春神又抱著花神,被鮮花裝點的花神向大地撒著鮮花;畫麵中間立著女神維納斯,在她頭頂處飛翔著手執愛情之箭的小愛神丘比特;維納斯的右手邊是三美神手拉手翩翩起舞,她們分別象征“華美”、“貞淑”和“歡悅”;畫麵的左下方是主神宙斯的特使墨丘利。

 

 

 

1485年完成的《維納斯的誕生》是波提切利的另一幅傑作,表現的是希臘神話中代表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從大海中誕生的場景,這幅畫的繪畫風格在當時頗為與眾不同,不強調明暗法來表現人體造型,而更強調輪廓線,使得人體有淺浮雕的感覺,而且極適合裝飾作用。畫麵中的女神肌膚潔白,金色的長發飄逸,無愧為是完美的化身;但臉上卻又掛有淡淡的憂愁、迷惘和困惑。

 

離開波提切利畫室後,我們來到米開朗琪羅室(Michelangelo Room), 這裏收藏了他的唯一傳世畫作-Doni Tondo(聖家族)。

 

該畫可能是Agnlo Doni為了紀念他與托斯卡納權貴家族斯特羅齊家族的女兒Maddalena Strozzi 的婚姻而委托米開朗琪羅創作的。這幅畫的形式為“Tondo”, 即意大利語中的“圓形”。這一形狀在文藝複興時期常與“家庭”這一概念相勾連。

 

該畫描繪了聖家族(孩提時代的耶穌、聖母瑪利亞和聖約瑟),中景是施洗約翰,背景是五個裸體男子。學界對於背景中的五個裸體男性形象有著多種解釋。

 

米開朗琪羅室中最吸引我的,是這座擺放在中央的雕像Sleeping Ariadne(沉睡的阿裏阿德涅)。

 

 

 

 

這座“沉睡的阿裏阿德涅”雕像在公元二世紀中期雕刻;十六世紀重新出土後,經過了藝術家的修複,再放在博物館展出。

 

該雕像的主角Ariadne, 是古希臘神話中的克裏特公主。她愛上了雅典英雄Theseus, 並幫助其不僅解開米諾斯的迷宮,還助他殺死了迷宮中半人半牛怪物彌諾陶洛斯。後來,Ariadne與Theseus一起逃離克裏特島;Theseus卻趁她在納克索斯島上睡覺時拋棄了她。

 

Ariadne睡醒後發現自己被拋棄,悲憤異常;幸而被酒神Dionysos 憐憫,娶她為妻。

 

我們來到美術館三樓長廊,這裏有更多的雕像。

 

 

 

 

這尊雕像名叫Pothos, 創作於公元前三世紀。文藝複興時期它在羅馬重新出土後,曾被誤認為是年輕時的阿波羅。1780年,這尊雕像被運到佛羅倫薩擺放。

 

 

 

 

經過更深入的研究,專家們才確認雕像主角是Pothos波索斯(希臘語“懷念”),是希臘神話中與愛情與性有關的帶有翅膀的神。他隨身帶著藤蔓,代表酒、渴望與向往。

 

這尊雕像名叫丘比特與賽姬(Cupid and Psyche), 是古羅馬時期雕刻的、一件複製古希臘的雕像;故事則出自一本反映神話故事的古羅馬小說《金驢記》。

 

 

Psyche賽姬(希臘語意為“靈魂”),是一個國家的公主,美麗無雙。她的美麗甚至能夠與女神維納斯媲美,這讓維納斯嫉妒萬分。維納斯命自己的兒子,丘比特,用金箭射中熟睡的賽姬,使她愛上世上最醜的怪物。

 

丘比特夜晚從窗戶飛入賽姬的房間,身為神的他是凡人看不見的,所以賽姬不可能看見他。丘比特心中覺得賽姬挺可憐的,她生的如此美麗,卻給自己帶來了厄運。這時,賽姬突然醒了。她雖然看不見丘比特,但她動人的雙眼直視著他。丘比特一下子慌的神,不小心用手中的金箭劃傷了自己,從而無可救藥地愛上了眼前的賽姬。

 

這時他原是孩童般若身軀也瞬間長成了青年般的壯闊。他覺得眼前的賽姬越發美麗,知道自己無法完成維納斯交待的使命。

 

……

 

後麵的故事比較曲折,丘比特和賽姬飽經磨難;最後在宙斯的主持下,正式將賽姬嫁給丘比特,並讓賽姬成為一名神,永遠和丘比特在一起。維納斯和賽姬也原諒了彼此。

 

 

 

這尊雕像名叫Spinario(拔刺男孩),描繪了一個男孩赤身裸體,盤腿坐在岩石上的形象,他正試圖從左腳地板拔出一根刺。它在歐洲很有名,很多博物館都有收藏類似的雕像。

 

最初的雕像於公元前一世紀在古希臘創作,後來出現了十幾件複製品;烏菲茲美術館的這尊複製品雕像自1772年就收藏至今。

 

從美術館眺望阿爾諾河(Arno)和老橋(Ponte Vecchio)。

 

 

 

老橋長約100米,橫跨在阿爾諾河河道最狹窄的地方。自古羅馬帝國開始,這裏就已經修造過橋梁,後來多次被洪水衝毀。

 

現在看到的老橋建於1345年,為石拱橋。自橋建成後,許多商店就在老橋上開鋪營業。十五世紀時,老橋上的商鋪被肉類行會壟斷,一到夏天橋上就臭氣熏天;十六世紀末,當局禁止肉類商鋪設在橋上,隻允許珠寶店和飾品店在橋上經營。

 

二戰期間,老橋差點被炸毀。1944年8月,德軍撤出佛羅倫薩前,炸毀了阿爾諾河上的所有大橋,僅有老橋幸免於難。據說保留老橋的命令是由希特勒直接下令的。

 

老橋上層的建築是建於十六世紀的瓦薩裏長廊(Corridoio Vasariano)的一部分。

 

 

 

 

十六世紀中期,美第奇家族以武力重奪佛羅倫薩的控製權,在清洗了反對派後,美第奇家族成為了佛羅倫薩的世襲大公。

 

當時美第奇家族的辦公地點位於現烏菲齊美術館以北的舊宮(Palazzo Vecchio), 居住地是在河對岸的彼提宮(Palazzo Pitti)。

 

1565年,時任佛羅倫薩大公科西莫一世. 美第奇委任瓦薩裏修建長廊。這條長廊從大公居住地彼提宮出發,穿過老橋,經過現在的烏菲齊美術館,最後到達大公辦工地點的舊宮。長廊全長約一公裏。

 

長廊建成後,成為了一條隻供美第奇家族行走,與其他普羅大眾、販夫走卒隔絕的封閉通道。佛羅倫薩大公達成了在其居住地和政府機構之間自由往來的願望;這也讓他感到安全,大大降低了他在公眾場合被刺殺的風險。

 

我們去的時候,瓦薩裏長廊正在維修,沒有對公眾開放。

 

從烏菲齊美術館北側還可以看到佛羅倫薩的地標 - 聖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頂。

 

 

 

這是一隻充滿藝術細胞的小鳥。

 

 

 

 

離開烏菲齊美術館後,我們從恩寵橋Ponte alle Grazie (原建於1345年,二戰中被德軍炸毀,戰後1953年重建完成)跨過阿爾諾河,欣賞河兩岸的佛羅倫薩老城。

 

 

 

 

佛羅倫薩的興起與它的地理環境有很大關係。

 

佛羅倫薩地處意大利中部偏北的一處小盤地中,阿爾諾河自東向西在城南穿過,再向西延伸90公裏,在比薩斜塔附近流入地中海。

 

 

在河水的滋潤下,該地區物產豐富;另外,佛羅倫薩還是羅馬連接意大利北部的商道上的重要節點,商業發達。

 

中世紀後期,佛羅倫薩因為紡織業而成為意大利最富裕的城市之一。該城紡織業所用的羊毛從北歐和西班牙進口,來自東方的染料則用來作高級衣料。

 

十三世紀,佛羅倫薩成為歐洲銀行業的中心;佛羅倫薩發行的金幣(Florin)變成了國際貿易實際上的通行貨幣。

 

佛羅倫薩曆史上最叱吒風雲的家族,當屬美第奇家族。

 

美第奇家族是醫師起家的金融家族(如其名Medici), 其財富、勢力和影響源於經商、從事羊毛加工和在毛紡同業工作中的活動。然而真正使該家族發達起來的是金融業務。

 

Salvestro Medici 是第一個被載入曆史的美第奇家族成員。他在1378年鎮壓了震動整個佛羅倫薩的梳毛工起義,成為了當地市政委員會主席。

 

1397年,美第奇銀行成立。十幾年後,銀行家喬凡尼. 美第奇在教廷紛爭中站隊成功,繼任的教宗們都委托美第奇銀行管理自己的財產。同時喬凡尼還得到包稅合同和礦山經營權。美第奇家族成為歐洲最富有的家族。

 

1434年,喬凡尼的兒子科西莫. 美第奇成為佛羅倫薩共和國的實際首腦;他運用他的金錢和影響力,使得意大利北部各諸侯國結束與佛羅倫薩的戰爭,給佛羅倫薩帶來了穩定與繁榮。

 

科西莫的兒子皮耶羅. 美第奇在佛羅倫薩當政五年。1469年皮耶羅去世後,他年僅20歲的兒子洛倫佐. 美第奇上位。佛羅倫薩也進入了“黃金時代”。

 

一方麵,洛倫佐大力讚助佛羅倫薩藝術家,當地的文化產業空前繁榮;另一方麵,他以金錢收買佛羅倫薩議員,通過議會中的代理人來控製議會,間接統治佛羅倫薩。同時,他還是意大利和平的保護人,意大利北部諸侯的爭端仲裁者,使得佛羅倫薩得以在和平環境下保持繁榮。

 

美第奇家族在佛羅倫薩的長期統治引起了反對勢力的不滿,他們甚至在1478年複活節進行了一場針對美第奇家族的刺殺行動,洛倫佐在事件中逃過一劫。

 

美第奇家族統治的幾百年間,曾在1494年和1527年兩度被市民驅逐;佛羅倫薩由共和派暫時掌權。

 

達. 芬奇與米開朗琪羅同情共和派,後者還曾幫助共和派設計堡壘來抵禦美第奇軍隊的進攻;馬基雅維利(《君主論》的作者)被夾在共和派和美第奇家族之間,末能充分施展所學之才。

 

1530年,在教廷和西班牙軍隊的幫助下,美第奇家族以武力重奪佛羅倫薩,共和派被清洗。米開朗琪羅哀歎“共和已死”,永遠地離開了佛羅倫薩。達. 芬奇則早在十幾年前就離開佛羅倫薩,前往它鄉發展,最後在法國去世。

 

重返舊地後,美第奇家族成立佛羅倫薩大公國,並世襲大公之位。雖然美第奇家族繼續資助藝術,但在其他領域,則受製於教廷和西班牙帝國,沒有什麽大的發展。

 

值得一提的是,十六世紀時有三位美第奇家族成員當選為教宗,他們都熱衷於文化藝術。一方麵,他們把佛羅倫薩的文藝複興之風帶到了羅馬;另一方麵,他們也幫助美第奇家族鞏固了在佛羅倫薩的統治。

 

十七世紀,佛羅倫薩頭上的文藝複興光環逐漸褪去;十八世紀初,美第奇家族對佛羅倫薩的統治因絕嗣而結束。

 

佛羅倫薩的“黃金歲月”不到兩百年;但它憑借文藝複興的光芒,在意大利名城中占據一席之地。

 

 

 

 

望著滾滾西去的阿爾諾河,回想佛羅倫薩的曆史往事,一首描述三國故事的古詩詞忽然湧上心頭:

 

……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談中。

 

跑題了。繼續回到佛羅倫薩的旅程。

 

接下來,我們走了十幾分鍾,來到山上的米開朗琪羅廣場(Piazzale Michelangelo)。

 

該廣場建於1869年。廣場中央有一尊大衛像的青銅複製品。該廣場最吸引人的,是它是欣賞佛羅倫薩全景的最佳地方,所以吸引了很多遊客慕名而來。

 

 

 

 

 

下山後,趁著天還沒黑,我們前往佛羅倫薩的另一處地標 - 聖十字大教堂(Basilica di Santa Croce)。

 

該教堂始建於1294年,是方濟各會在意大利的最大教堂;其設計風格屬於哥德式;教堂修了150年才完工,其間添加了文藝複興式風格,可以說是兩種建築風格的過渡。

 

 

 

聖十字大教堂最出名的地方,在於其安葬著許多最傑出的意大利人,例如米開朗琪羅、伽利略、馬基雅維利、羅西尼(作曲家)、馬可尼(無線電報發明家),因而被稱為“意大利的先賢祠”。

 

可惜我們去的時候,教堂內部進行維修,無法入內參觀;我們隻好去教堂附屬的修道院庭院(Friars Minor Conventual)去逛逛。

 

 

 

這座鐵門挺有曆史質感,看起來是屬於哥德式風格。

 

 

 

饑腸轆轆了一天後,我們隨便就去了當地的餐館吃晚飯。

 

 

 

 

當披薩上桌後,我還去問服務員能否把它切開來吃,結果服務員說:“在意大利,我們是不用Cutter的”。最後我們自己用刀叉把披薩切成幾份來吃,再一次領略到意大利飲食文化與美國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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