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南美】世界上最大的Adobe城市昌昌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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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奇克拉約（Chiclayo）坐大巴到特魯希略（Trujillo）隻要三個多小時，特魯希略是秘魯第三大城市、也是秘魯北部的一個重要旅遊城市，它有世界上最大的生土城（adobe city）昌昌古城（Chan Chan）與莫切古文明遺跡太陽與月亮金字塔（Huaca del Sol y la Luna）。

我前一夜在奇克拉約的旅館睡得很晚，半夜裏做了一個惡夢，醒來後好久才再睡著。所以總共睡了四個來小時，比幾天來坐通宵大巴更累。我坐車一樣可以有質量不錯的睡眠，最終起決定作用的是睡眠時間，至於在哪睡、如何睡不是最重要的。這一特質比較適合窮遊，加上我食譜廣泛，隻要老婆不在身邊，我混在老少邊窮地區如魚得水。

沒睡夠加上趕了一大早的班車，我坐在雙層大巴二樓的一排一座，整個車上沒幾個人，我這排隻有我一個人，按說躺下睡覺都可以，但我抵不過窗外景色的誘惑，楞是沒閉過眼，把自己折騰得疲憊不堪。這倒不一定說明窗外景色有多美，窗外的任何陌生景色對我都有強大的吸引力。

哥倫比亞與厄瓜多爾的大巴上放的都是西班牙流行歌曲，一色的恰恰節奏，喧鬧濃烈，聽久了耳朵很疲勞。秘魯這裏放的都是美國流行歌曲，一下覺得親切了很多，但異國情調也就少了。

秘魯北方的泛美高速公路兩側荒涼而又廣袤，不是戈壁就是沙漠，間或有些極其簡陋的平房，三五一堆地建在戈壁荒灘上，一望而知都是赤貧的低端人士，會不會也是從利馬被驅趕出來的？

我在特魯希略再次訂了當地的一日遊，除了昌昌古城與太陽月亮金字塔，還去一個海邊小鎮Huanchaco。

太陽與月亮金字塔景區的入口處有一個遺跡博物館，裏麵展出的是公元前兩百年到公元三百年間的出土文物，展品算是不錯，雖然其精美程度比不上西潘那個博物館的館藏。太陽與月亮金字塔是遙遙相對、一大一小的兩個磚土金字塔，中間是一大塊平地。這裏曾是莫切帝國的首都，西潘國王的位階應該在這個遺跡的最高統治者之下，不過出土的文物並沒有佐證這一點，原因隻能是：1）這裏被盜過；2）西潘國王並不隸屬這裏；3）西潘國王僭越了。

這兩個金字塔從公元450年開始建造，每隔幾百年都會推倒重造，重造時隻保留最底下一級。太陽金字塔大約50米高，基座340米乘160米。太陽金字塔的功能比較多樣化，上麵有貴族階層的居住區、行政區、墓葬區等。月亮金字塔上主要是祭祀區，也有一些墓葬。平民居住區與街市分布在兩個金字塔之間的廣大平地上。

西班牙殖民者剛進入這個地區時，為了方便掠奪太陽金字塔上的金銀財寶，他們將莫切河水引進了兩個金字塔之間的平地，這一行動極大地損壞了太陽金字塔的外牆。如今從外麵看，太陽金字塔殘破不堪，隻有走進裏麵才能看到它的內部其實有那麽豐富的建築建構。相比之下月亮金字塔保存得好得多，但內部也相對簡單些。

昌昌古城離太陽月亮金字塔不遠，同樣在莫切山穀中。它的建造與使用年代稍晚，大約在公元900年到1470年之間。昌昌古城是莫切文明之後的契莫王國的首都，契莫王國統治今天秘魯北部海岸線一帶，與莫切文明在地域上相當重合。

昌昌古城有二十平方公裏，中心區大約六平方公裏，這是世界上最大的Adobe生土城。如果你去過新墨西哥，你一定會對那裏的Adobe建築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也是同一風格的建築。

在中國的絲綢之路靠近吐魯番一帶，有兩個著名的古城，一個叫高昌故城（始建於公元前一世紀）、另一個叫交河故城（始建於公元前二世紀）。中國有四千年的曆史（信史），但真正原汁原味的、古城類的曆史遺跡並不多，這兩個生土古城，是我最喜歡的中國曆史遺跡（不說博物館裏的出土文物），到了今天中國各地以新為榮，各種改建，把所有城市都刷得比二十歲還年輕，象這樣有兩千多年曆史的古城就更難能可貴了，交河故城在它的年代曾是世界上最大的生土城市（羅馬城肯定更大，但它是石頭的、不是生土的）。

所謂Adobe生土建築是用生土、混雜了沙與草做成土磚，然後砌出來的建築，外牆再用生土抹光，看上去相當漂亮。這樣的建築隻適合於幹旱地區（非洲、戈壁、阿拉伯半島等），經常下雨會把建築泡壞。它最大的缺點是抗震能力極差，在瓜地馬拉、伊朗、智利的地震中，當地的生土建築損壞慘烈。

我個人很喜歡Adobe生土建築，心中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也門的Adobe古城與馬裏的Adobe大教堂。阿曼的那些城堡，也因為屬於生土建築而讓我喜愛。

昌昌古城雖然在年份上不如交河與高昌故城古老，但規模與保存的完整性都好得多。我九六年去交河與高昌故城時，那些生土的斷壁殘垣，遊人可以隨意地攀爬上去，完全沒有任何保護。我自己一邊往上爬一邊想，日複一日，這得造成多大的損壞啊。

最後一個景點是海邊小鎮Huanchaco，這個小鎮很休閑，沙灘很長，但看上去並不幹淨。這裏是南太平洋的西海岸，海浪很大，不少衝浪愛好者在淺水處玩衝浪。這一帶的海岸線一直到利馬都是衝浪愛好者的天堂。海邊豎著很多蘆葦結紮而成的獨木舟，是這裏的特產。

特魯希略還有一個叫彩虹神廟（La Huaca Arco Iris）的景點，也屬於契莫王國，網上照片看起來與昌昌古城有點像，不過據說是保存得最好的祭祀神廟。我的一日遊沒有包括這個景點，現在想起來有些遺憾。

至此，我的這個“獨行南美”係列算寫完了。從行程來說特魯希略不是最後一站，我從那裏繼續坐大巴去有五千多年曆史、比埃及金字塔更古老的卡拉爾（Caral）聖城，最後到利馬結束整個行程。卡拉爾早就寫過了，利馬這次不準備寫，與第二次秘魯遊（利馬、庫斯科、馬丘比丘、提提卡卡湖、伊基多亞馬遜叢林）一起寫吧。

這個旅行發生於2013年春天、是我的第一次南美行，隔了超過五年才完成遊記。之所以能寫下那麽多細節，全賴我拍的大量錄像，在錄像中我說了很多旁白。在沒做旅行筆記的情況下，錄像的旁白是一個記事的好方法。

這次旅行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幾年前的某一個黃昏，我寫了下麵這段文字，就當是整個遊記的結束語吧。

“我不由得想到那個下午從厄瓜多爾進入秘魯，車子沿著太平洋邊的泛美高速公路行駛。

一路往南最終會進入利馬，在之前，路邊一派荒涼，常見到沙丘或遠處拍岸的波浪。

孤寂中我戴著耳機不停地聽著手機裏預先收集來的流行樂，路很長，歌曲便會重複。於是，我聽了兩遍‘十年‘。

‘十年‘裏人世滄桑，原來陳奕迅們這麽年輕，我的故事等閑都有二、三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