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幹拚圖----前南斯拉夫七國走遍（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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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國家克羅地亞：前南斯拉夫風景最美的國家

克羅地亞的國土形狀很奇特：它在斯洛文尼亞以南的山區內陸有大批土地，大致是個圓形，然後向西南方向，沿著亞德裏亞海岸，延伸出去狹長的一條，幾乎把整個波黑都給圈在內陸裏。我見過的歐洲最霸氣的兩條邊界線：一是希臘占有愛琴海裏幾乎全部島嶼，國境線貼著土耳其的小亞細亞半島海岸線。從土耳其遊泳就能到達的小島，跟希臘本土相隔整個愛琴海，----可是人家屬於希臘，不屬於土耳其！二是克羅地亞的海岸線，細細長長的一條，占去所有亞德裏亞海岸，生生把波黑變成了內陸國家（隻有一個點作港口）。

這是為什麽呢？還有，克羅地亞在前南斯拉夫聯邦之內的時候，就最不鳥老大哥塞爾維亞，獨立戰爭打得很激烈。這又是為什麽呢？

這就要從頭說起，講到巴爾幹的曆史和民族構成了。

話說羅馬帝國----基本上歐洲無論什麽事兒，要追本溯源，全得追到羅馬----羅馬帝國東西分裂以後，東帝國和西帝國的分界線，就在巴爾幹北部，羅馬尼亞 --塞爾維亞--克羅地亞--斯羅文尼亞這東西一線上。北邊西邊，屬於西帝國，首都在羅馬；南邊，屬於東帝國，首都在君士坦丁堡（就是伊斯坦布爾）。這條分界線，造成了兩個後果：

一是宗教：邊界線附近，今天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的地區，信奉羅馬天主教，所以就跟今天的西方親近。而塞爾維亞，馬其頓這些靠東靠南的地方，跟著君士坦丁堡的希臘帝國，信東正教。

二是民族大遷徙的問題：羅馬帝國時代，本來這裏是伊利裏亞人，色雷斯人（斯巴達克就是色雷斯人），希臘人。後來，西羅馬帝國先滅亡了，時間是475年。東羅馬帝國還繼續存在1千年，直到1453年被土耳其人滅掉。那麽在巴爾幹北部，這個東西帝國交界的地方呢，就有各種各樣的蠻族入侵。這些蠻族，有些來了又走了，帶走了劫掠品，可是沒留下什麽痕跡，比如曆史上著名的匈人（阿提拉大帝），東哥特人和西哥特人（他們後來攻陷羅馬，或者征服了意大利半島）。還有些蠻族，後來消亡了，要麽被殺光，要麽融入其他民族，反正是銷聲匿跡了，比如阿瓦爾人（中國曆史上的柔然帝國），匈人，赫盧利人。另有一些民族，一直在巴爾幹半島，居住到今天。

所以呢，現在巴爾幹半島，就是一個不同民族的七巧板拚圖，大致上，可以分為這麽幾個係統：（1）現在的希臘，包括正宗的馬其頓人，在巴爾幹半島南部，當年東羅馬帝國的核心區域，受蠻族入侵影響小，今天還是希臘人，這沒什麽問題。頂多是到了近代，受土耳其統治，有很多土耳其移民。可是到一戰之後，奧斯曼帝國崩潰，現代土耳其成立，土耳其境內的希臘人，和希臘境內的土耳其人，來了個背井離鄉的大交換。所以，希臘境內的民族，算是比較單純。（2）今天的阿爾巴尼亞人，是羅馬帝國時代，當地的伊利裏亞人，色雷斯人等原住民族的綜合體，跟斯拉夫民族，不是一個係統。這就成了今天科索沃（主要是阿爾巴尼亞人），阿爾巴尼亞，和塞爾維亞矛盾的來源。（3）後遷移進來的斯拉夫人，這是一個大體係，包括塞爾維亞，克羅地亞，波斯尼亞，斯洛文尼亞，這些人，跟俄羅斯人，烏克蘭人一樣，都是斯拉夫民族。現在你明白了吧，為什麽叫作“南斯拉夫”？就是“南部的斯拉夫人國家”。那麽，為什麽斯拉夫人分南北，不能連成一片呢？因為匈牙利：公元7-9世紀，來自亞洲草原的遊牧部落馬紮爾人特別厲害，他們後來定居在今天的喀爾巴阡山，匈牙利平原，就成了匈牙利。匈牙利是亞洲草原的部落，不是斯拉夫體係，他們把斯拉夫人隔開了。（4）東邊的保加利亞，主體是古代保加爾人，這個屬於亞洲遊牧部落，也不是斯拉夫人。隻不過他們的語言文字，後來采用了斯拉夫文，接受了斯拉夫文化而已。所以，保加利亞和斯拉夫體係的塞爾維亞，今天也有矛盾。

說清了巴爾幹大致的宗教和民族區別，再來具體看塞爾維亞和克羅地亞的矛盾：

其實，克羅地亞人和塞爾維亞人都是斯拉夫民族，同文同種。我曾經問過當地人：克羅地亞語和塞爾維亞語是不同的語言嗎？他們說，其實是同一種斯拉夫語，隻不過克羅地亞獨立以後，要強調自己民族的特殊性，這二十年生造出不少特殊的單詞而已。克羅地亞和塞爾維亞的矛盾，主要是宗教上，克羅地亞和斯洛文尼亞人信奉羅馬天主教，曆史上受匈牙利國王統治，而匈牙利，後來是哈布斯堡家族奧地利帝國的一部分，所以，克羅地亞跟西方，尤其是德意誌相當親近。

早在1525年，土耳其帝國征服巴爾幹半島，向中歐步步緊逼的時候，克羅地亞為了抵抗土耳其人，甚至還選舉過一位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員，來當克羅地亞國王呢。再後來，17-18世紀，哈布斯堡的奧地利向土耳其反攻的時代，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這都是“首先解放”的地區。所以，曆史文化和宗教方麵，克羅地亞和斯洛文尼亞比較德意誌化。這點跟正宗斯拉夫的塞爾維亞不太一樣。二戰期間，克羅地亞人跟德國人合作。1990年代獨立以後，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也更親近歐洲，他們在前南斯拉夫各國中，率先加入歐盟，斯洛文尼亞最西化，經濟很發達，貨幣也用歐元。克羅地亞改用歐元還要再等幾年，但是也快了。

還有一個問題：克羅地亞那沿海長長的一條是怎麽回事，怎麽那麽霸氣呢？這個，也是曆史遺留問題，不過跟什麽斯拉夫民族，土耳其民族，德意誌文化，都沒有關係。

那是意大利人，具體說是威尼斯人搞出來的！

這裏又有威尼斯什麽事兒？

威尼斯在中世紀一直很牛，陸軍倒沒有什麽，他的海軍艦隊特別厲害，商船隊也很強大。所以，威尼斯人為了控製和保護海上貿易路線，在東地中海的島嶼和沿岸都占領了很多地方。今天克羅地亞的沿海那一條，當初就是威尼斯的地盤，而杜布羅夫尼克城，當年不屬於威尼斯，是獨立的拉古薩城邦共和國。

1。薩格勒布 Zagreb

首都薩格勒布在內陸，向北到斯洛文尼亞邊境的距離，比到亞德裏亞海岸還近。而克羅地亞現在是歐洲新興的度假勝地，最漂亮的城市，幾乎都在亞德裏亞海邊。所以，如果你是去杜布羅夫尼克Dubrovnik這些亞德裏亞海濱城市的話，其實也可以忽略薩格勒布，直接飛Split或者杜布羅夫尼克 Dubrovnik，這兩個城市都有國際機場。

我在2010年冬天去克羅地亞，薩格勒布本是我從法蘭克福到杜布羅夫尼克之間，中轉飛機的一個節點，有5個小時的中轉時間，而薩格勒布機場離開市中心才十來公裏，坐克羅地亞航空的機場巴士進城非常方便，我就決定利用這個時間，匆匆看一眼薩格勒布市中心。當時是傍晚，冬天日短，天已黑了，所以我在薩格勒布沒有進任何博物館和大教堂。

下了機場巴士，到市中心Jelacic廣場，還有大約1-2公裏路，坐電車很方便，電車站就在機場巴士的下車點附近，隻要問問當地人方向，別坐反了就行。提醒一點，在前南斯拉夫各地坐公共汽車，你都要牢記一個基本原則：在車站邊的書報亭買票，比上車找司機買票的價格便宜。車站買票，上車打孔就好。在車站書報亭，也可以買到全天公交票。

當時剛過新年，薩格勒布市中心的廣場仍然張燈結彩，非常熱鬧。

從廣場往北有座小山，古代薩格勒布的原型就從這座小山頂上發源，今天，總統府，議會各個重要部門全在山頂上。其實這座山比盧布爾雅那的還矮，也不陡，完全可以步行，但是在廣場附近，有個小型軌道車，坐車上山更好玩，每十分鍾一趟，票價隻有公共汽車票的一半，坐著纜車，邊上升邊看腳下薩格勒布鬧市區的夜景在腳下展開，也很好玩。

山頂上地勢開闊，有座瞭望塔，有教堂，議會大廈，總統府，都圍繞著一座大廣場。晚上人很少，廣場和街道非常安靜，但是感覺很安全，因為政府建築全有警衛執勤。山上的照明很有意思，仍然用傳統的煤氣燈作路燈，顯得古色古香。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就走到山腳下另一麵的城牆和城門，還沒覺察到下山呢。城門外是一片大廣場，薩格勒布教堂坐落在廣場上。它下午5點關門，所以我隻能從外麵拍了一張夜景。

2。杜布羅夫尼克 Dubrovnik，克羅地亞最美的海濱要塞城市

從內陸的首都薩格勒布，到海濱度假勝地之間，其實還有一處名勝，普裏特維茨湖區Plitvice，由瀑布連綴著很多片藍綠色的湖水，也是經常被評上各種刊物 “一生最應該去的50個地方”之類榜單的風景勝地，我見過照片，看上去很像九寨溝。但是冬天的季節不對，我這次就越過了普裏特維茨湖區，從薩格勒布直接飛亞德裏亞海岸最南端的杜布羅夫尼克城，然後從那裏坐船，沿著海岸一站一站地北返。Korcula島，Hvar島，Split城。最後向北離開克羅地亞，去匈牙利。

我這麽設計路線，主要因為當時去塞爾維亞和波黑的簽證不便。如果你計劃同一次去克羅地亞，波黑，和塞爾維亞的話，那麽我設計最合理的路線，就是沿亞德裏亞海岸南下，反過來走，斯洛文尼亞的布雷德湖-薩格勒布-普裏特維茨湖區-Split- Hvar島-Korcula島- 杜布羅夫尼克，杜布羅夫尼克離開波黑的Morstar古城已經很近了，接下去可以向內陸折回，進入波黑，去Morshta遊覽。Morstar幾乎每小時都有汽車火車連接波黑首都薩拉熱窩。最後從薩拉熱窩去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貝爾格萊德連接歐洲和全世界其他城市的航班非常方便，可以從那裏離開前南斯拉夫。這條路線最合理，最有效率。

杜布羅夫尼克Dubrovnik是座海濱的要塞古城，近代是獨立的拉古薩共和國，背山麵海，地勢險要，它的城牆非常完整，可以從城牆上繞城一周，而城裏的房子全都是紅色屋頂，看上去賞心悅目。

我於夜間到達杜布羅夫尼克，1月份，旅遊淡季，街上人很少，我隻帶一隻隨身行李箱，走過寂靜無人的街道，憑事先查好的地圖，就找到藏於深巷中的這所 B&B, Bokun Guesthouse。那兩天隻有我一個住客，這棟小樓有三四層，完全用作客房，漂亮的女主人住在院裏的另一座小樓。我很喜歡庭院中搭起高大的葡萄架，那上麵栽種的不是葡萄，而是掛滿了一個個獼猴桃。我到這時才知道，原來獼猴桃是象葡萄一樣長在藤上，從前一直以為跟桃子一樣掛在樹上呢。

第二天晚上我吃完晚飯回來，發現居然停電了，摸黑開門，上樓，摸到桌椅坐下來，那天偏偏下雨，所以連星月光也沒有。女主人大概是聽到我回來，特意送來燭台，她說停電在這裏其實非常罕見，今天全城停電一片漆黑，讓她想起戰爭時期了。當時杜布羅夫尼克被南斯拉夫軍隊包圍，水電全斷，可是最終南聯盟軍隊也沒有攻克這座要塞城市。我總以為南斯拉夫的內戰，還是最近幾年的事情，仔細想想，其實克羅地亞獨立都已經二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那些內戰新聞鋪天蓋地的時候，我還剛上大學。

亞德裏亞海岸多山，城市隻能坐落在靠海的一窄條平地，背倚屏風般的山巒，公路一般都從城市背後沿山坡走向伸展，有時候建在半山腰上。沿海城市船運便利，所以在各個風景區之間坐快船輪渡，經常比坐汽車更方便。

杜布羅夫尼克的汽車站和輪渡碼頭很近，都在古城以北3公裏的地方。1991年克羅地亞宣布獨立，南斯拉夫國防軍和克羅地亞之間，最初的主要戰場在內陸腹地，沒有人想到，南斯拉夫軍隊會從海上登陸，直接攻擊最南方的杜布羅夫尼克城。可是南斯拉夫人民軍花了8個月時間，把整個城池圍得水泄不通，城裏的抵抗力量僅是當地青年組成的民兵一類烏合之眾，最終圍城戰居然以南斯拉夫軍的失敗告終，我不知道是誰更合適被稱為“烏合之眾”：是那些克羅地亞當地民兵，還是南斯拉夫人民軍？

雖然前南人民軍打仗打得半心半意----8個月的圍城戰，守軍連民兵帶平民，死了三百來人----炮轟古城民居可是挺在行：今天你看整個杜布羅夫尼克古城裏麵，絕大多數屋頂的紅瓦都簇新鮮紅，那就是因為炮擊打毀了百分之七十的民居，這些房子都在戰後重建過。

這座老城門外，臨海的地方，有聖勞倫斯堡，拱衛城防。當天風雨大作，站在城堡工事上，看著亞德裏亞海的驚濤拍岸，氣勢磅礴。

舊城麵積不大，從正對內陸的城門走進去，基本格局，是一條500米的大街

很多狹窄小巷對稱著向兩側延伸，構成整個城市街道布局的骨架。

大街一頭一尾各有一座噴泉，街盡頭連接對海城門，市政廳和大教堂背靠對海城門。亞德裏亞海岸，屬於地中海型氣候，夏天幹燥，冬天多雨，我這次在杜布羅夫尼克，Kotor，和Split都遇上大雨，所以拍出來的照片並不好看。但是從照片裏，你可以想象，這裏夏天陽光明媚的時候，會有多美。

從港口或者內陸城門，都可以買票走上城牆。杜布羅夫尼克的城牆非常完整，可以步行繞城一周，這是玩杜布羅夫尼克最有意思的項目，風景最美。我在城牆上的時候相機鏡頭已經被雨打濕了，所以沒有留下什麽照片。

夏天來這裏度假的時候，可以在海灘上戲水，不過這是冬天，我在這裏隻住了兩個晚上，之後以杜布羅夫尼克為基地，一天往返黑山共和國（音譯是門地內哥羅）的Kotor古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