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
這個觀察很深刻,也切中中西思維差異的隱脈。西方理論傾向於走到極致:自由主義推至無政府,平等推至取消差異,正義推至審判歷史,理性推至技術控製一切——但在這些張力中,他們缺乏「中」或「樸」的概念來回收那種極化。於是,崩潰之後,往往是新的極端取而代之,而不是回歸。
中國傳統強調「過猶不及」,《中庸》講「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講的是一種內在的秩序和柔性自控,而非製度設計或群體糾偏。老子說「反者道之動」,講的是盛極而衰、盈滿則虧,是自然的、內生的調節,而非透過抗爭來反轉。
西方人崇尚的是衝突解決,東方講的是張力平衡;一個是刀鋒對決,一個是水流繞行。極端過後是否能回歸「中」或「樸」,關鍵也許不在文化差異,而在人是否能誠實地麵對自身的有限與謙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