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國際政治實體主要有兩類,一類是民族國家,是建立在民族主義認同之上的,比如我們中國。第二類是“文明中心”,是建立在超越民族主義的認同之上的,比如今天的美國、歐盟以及曾今的蘇聯。須知民族主義的號召力和吸引力是極其強大的,一種認同要超越民族主義,就必須要極其美好光芒萬丈,讓任何人都抵製不了它的誘惑。蘇聯靠的認同是共產主義,而美國歐盟靠的是所謂的“普世價值”。
共產主義的內涵我們很清楚,但“普世價值”我們就有點不懂了。其實也很簡單,隻要把你對人類社會的一切美好願望都搬出來,基本就湊成所謂的“普世價值”了。換句話說,普世價值就是這世上最大的畫餅,大到讓你手裏的民族主義都不香了。
文明中心是需要績效支撐的。你需要向世人證明,你是最能實現你畫餅的政治實體。美國長期占據世界頭號經濟強國的地位,人民生活水平長期領先;而歐洲開啟了工業革命,長期引領人類社會的發展;蘇聯實現了奇跡般地快速工業化,並且贏得了人類曆史上規模最大的蘇德戰爭。一旦你不能再維持對自身優越性的證明,你所依賴的超民族主義認同也會土崩瓦解,被認為是不值錢的空頭支票。所以在績效競爭中落敗之後,蘇聯就由內而外的瓦解了。
文明中心就像包租婆,能從以自己為中心的體係內撈取好處,能獲得更強的全球影響力和更大的全球利益。但民族國家有更強的抗逆性,畢竟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我的民族混的再慘,那也是我的家,我依然願意為延續它而犧牲。
被稱為“熔爐”的美國,曾經是一個徹底的民族國家,雖然國民來自歐洲各地,但經過“熔爐”的鍛造,大家都被賦予了American-ness,在精神氣質層麵向”第一個美國人“富蘭克林看齊。孤立主義,是美國民族精神的一部分,也是民族國家美國最突出的特質。
隨著美國的的發展壯大,美國國內精英不再滿足於一個民族國家邊界內的利益,他們要打破孤立主義,建立更具有輻射能力的美國,將利益向全球延申。這就要求美國從一個民族國家,升級成一個超越民族主義認同的“文明中心”,美國的利益伸向哪裏,對美國的認同和仰慕也要走向哪裏。
經過幾代精英的努力,在二戰結束後,麵對被打的稀巴爛的歐洲,和一個崛起的共產主義文明中心蘇聯,美國終於加冕成為“自由世界”的文明中心。從此時起,美國就不再是美利堅民族的美國了,它是整個“自由世界”,是所有追求西方“普世價值”的人的美國。
這一方麵給美國帶來了所謂“自由世界領袖”的利益和尊容,但也讓它背上了沉重的負擔。這不僅有保護盟友的負擔,更有維持自身全麵優越性的負擔。其實從七十年代起,麵對蘇聯的激烈挑戰就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好在拉近中國,回了一口血,才撐到了冷戰的勝利。
冷戰後的那幾年,是美國作為一個文明中心的高光時刻,當真是呼風喚雨,為所欲為。可惜花無百日好,太平霸主隻當了十幾年,深陷中東中亞泥潭,遭受金融危機沉重打擊的美國,很快就迎來的中國的挑戰。
最讓美國尷尬的是,中國是在自己支撐的體係內長大的。在美國的視角下,就像身上長了一個腫瘤,而且還在快速膨脹,感覺最終會吞噬掉自身。美國最初的想法是,“訓化”中國,通過所謂的“接觸”戰略,讓不尊教化的腫瘤(“我蠻夷也”)轉化為一個執行文明中心意誌的器官。結果美國發現“訓化”根本遙遙無期,再拖下去自己的整個體係都要動搖了。
於是美國提出兩種策略,一是川普MAGA的“金蟬脫殼”之策,拋棄難以維持的“文明中心”的破爛軀殼,重建民族國家美國,甩掉包袱,和中國競爭。二是民主黨的“腫瘤結紮”之策,維持“文明中心”的軀殼,通過聯合盟友,切斷中國的營養供給,餓死中國,恢複“文明中心”軀體的健康。
因此,川普上任後就在拚命破壞既有的國際秩序,希望能盡可能地從現有的體係中榨出好處來,因為這副“文明中心”的軀殼他已經不準備要了。川普麵臨的挑戰在於,經過數十年高舉“文明中心”大旗,美國混入了很多奇奇怪怪,與民族主義認同相衝突的群體,比如白左,比如難以融入社會主流的少數族裔。這注定了川普重建民族國家美國的努力,會帶來美國社會的巨大撕裂。
而那些以為拜登上來就會更好的都散了吧,拜登要維持美國文明中心的地位,就必須徹底聯合盟友徹底擊敗中國的挑戰,這事沒得選,不是我們死就是他美帝(文明中心)崩潰。中美隻有作為兩個單純的民族國家才有實現和平共存的可能。
川普雖然暫時受挫,但他不會放棄!MAGA!
作者:九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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