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詞的道(德)之意境差別
姚順網友的“詩與詞的差別”一文以字節表達差異來看詩與詞的差別,有 “術”上的新意。作為禪者,一直想從道與德(整體性)的角度去整理自己在閱讀他人作品,及自己隨心舒發的感受。因為,參禪時對意的圓融與圓潤通常非常敏感。同時,美感的核心是整體性;相對於絢麗詞字的堆積有雲泥之別。受網友啟發,這裏給自己的感受做個總結。
古人言:詩言誌,詞言情;這可以說是一種恰當的整體性分類。但總感覺有點不盡意;好像還有些東西沒說。因為,有誌無情不是詩,有情無誌不為詞。真正的情誌,又如何能分開呢?在“將意若覺” 一文裏,作者曾經說過“意之力兮方謂誌”,意之柔兮方謂情。剛柔的確有差別,但現實生活中的好作品,不都是剛柔相濟嗎。特別是自蘇東坡以來,詩的風格已經滲透到詞中。那麽詩與詞難道還是隻能以韻詞或者韻文來區別嗎?“邏輯”在這裏是乎“山窮水盡”,但“感覺”在這裏是否可“柳暗花明”?也許可以從感覺角度,人們能發現詩與詞在整體意向上的某些差別。作者認為,在大多數情況下,詩給我的感覺就是眼前的一付畫,圓融而整一;當含有哲理啟迪時,它表達了道。而詞給我的感覺就是心中一流清溪,圓潤而流暢。常常有情感的奔放。當將情與誌完全結合時,它表達了德。在這個基礎上,白居易的“琵琶行”,“長恨歌”;還有李白的“蜀道難”對我來說都更像詞而不像詩。而範仲淹的“魚家傲”,用的是詞牌,卻更像詩。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麵邊聲連角起。千嶂裏,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 ,將軍白發征夫淚。
那蕭瑟蒼涼的大漠風光尤在眼前,隨即心中升起悲愴的家國情懷。最容易區分詩與詞的當屬絕句,尤其是五絕。因為字數的局限,要在二十個字中表現出哲理性的畫麵而使人心動,絕非易事。我常常這樣想,隻有能寫得出好絕句的人,才能被稱為詩人。
真正好的五絕就那麽幾首。讓我們來感受一下。
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柳宗元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孟浩然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王之渙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當情與誌完整地圓融與圓潤時,就出現道德。如杜甫的《春夜喜雨》。一種境情誌的和諧。
好雨知時節, 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 潤物細無聲。
野徑雲俱黑, 江船火獨明。
曉看紅濕處, 花重錦官城。
作者相信,這些流芳百世的絕句可能是詩人瞬間對人生的感悟;而非朝暮思量的產物。自己也對那些不期而遇突然出現在心頭的詞句更為珍惜。因為那是心的豁然開朗,而不是腦的情誌糾結。在韓國總統樸槿惠被彈劾的當天,因惻隱心而在心中湧現如下詞句。前兩句是對她的評價,後兩句是對她的希望。總覺得她是韓國為數不多的最後儒家弟子。這也可以說是表達情誌的一個例子。
執平和為落槿兮,似雪飄楠;存秀內為惠中兮,以素若安。
淡坎坷為朝暮兮,悟在有難;視離去為歸來兮,以默若蘭。
它不倫不類,既無詩的韻律,又無詞的正牌。但它是我最有感的東西,也將成為我人生的終極情誌。在這個“主義至上”的年代,德是一個受忌諱的字。對許多人,道德是封建統治的工具,對我,它隻是“平常心”。寫到這裏我忽然明白,別再困惑於“什麽是詩,什麽是詞”的苟且,我還有遠方與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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