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對近代中國曆史來說,無疑是最重要的人物,因為他改寫了整個中國近代曆史和社會,無論你喜歡或還是仇恨,無論你是他領導的社會變革的受益者或是失意者,他都無疑是影響最大的那一位。但無論怎樣,我們都應該把這樣的曆史人物放回到他所處的曆史時代中去評價。如果用毛澤東去世時的中國來對比他出生時的中國,對他的評價就容易多了。要知道,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中國是個分裂,愚昧,貧窮,疾病,盡受外國欺辱,軍閥征戰不斷,民不聊生的黑暗時代。
美國國父華盛頓,如果你用現在美國社會的價值標準去評價他,他領導下的美國社會狀態就完全不能接受:你能接受屠殺印第安人跟殺野牛般的社會嗎?你能接受黑人奴隸的社會嗎?你能接受說人生而平等,但卻隻給少數白色男人選舉權的總統嗎?你能接受作為奴隸主的人作為民主平等的偶像嗎?。。。 不可能。但華盛頓就是這樣的人也同時他就是一個偉大的總統。不是因為他領導的社會不黑暗沒有人間悲劇,而是他領導的社會比以前好而且未來會更好。華盛頓時代,從歐洲移民過來的白人並沒有在他們的意識中把印第安人或黑人當作“人”。華盛頓即便真的信仰“人生而平等”,他也無法像打開一間屋子裏的電燈開關,瞬間點亮整個房間,讓所有的人從此稱兄道弟。
社會發展有自己的慣性,任何民族都有自己的學習曲線,需要時間需要過程。再偉大的領袖也不可能瞬間改變整個社會的一切。所以,評價領袖如果脫離了當時的曆史背景,就毫無意義,沒任何一個曆史人物經得起這種跨時代的價值審判,華盛頓不能毛澤東也同樣。耶穌基督之所以被猶太人奉為神子,因為他行過治療病人的神跡,以及他最後走上十字架為世人贖了罪。什麽叫為世人贖罪呀?就是世人不聽上帝的話有了原罪,同時不知基督的話傳達了神的意思,為了拯救世人,基督舍身走上了十字架背負了世人的罪過,以此在神那裏為世人免去了懲罰。
毛澤東對中國近代社會的貢獻可不僅僅是醫治幾個人,也不僅僅是通過話語驚醒國人,他用自己艱苦卓絕的行動和巨大的犧牲,在如下幾個重大領域裏徹底改變了中國社會:改變了中國婦女(一半中國人)的社會地位;提升了社會底層的社會地位和意識並在精神層麵上提高了他們的自信心;建立了行之有效的國家的行政機構;建立了強大的國家軍隊;極大地提升了全民的教育和科研水平;建設了龐大的社會公共設施和基礎建設;從根本上改變了中國的傳統封建文化;。。。 無人能否認毛澤東之後的中國社會和他當時所處的社會有了翻天覆地的進步。這才是一個領袖曆史地位的依據,不是他身處的社會完美,而是他身後的社會更好。之前,婦女是夫權的附庸,沒有社會地位;1949年中國90%的人口是文盲;那時中國大陸人均生產值微不足道;全國發電量不足三百萬瓦;沒有像樣的公路;缺醫少藥大眾有病無醫;。。。而到1976年毛澤東去世的那一年,雖然仍比不上歐美,但卻有天壤之別的巨大進步。
如何客觀評價一個曆史人物,是一個非常爭議的事。首先,曆史事件本身就是撲溯迷離的,每個人因其社會處境不同對曆史事件的經曆也會不同,感受也不同,必然會有與他人不同的曆史觀。其次,領袖往往隻對大結果負責,無法對過程中的具體細節負責。比如一個將軍,如果你從戰役結果的角度去評價,所有打勝了的將軍都是偉大的。但如果從死去的士兵角度或某個具體的戰場的慘烈,任何偉大的將軍身後都白骨累累。所謂一將成名萬骨枯,隻取決於你是看他下半身還是上半身了。最後,民族文化不同,評價自己本民族的領袖的角度也會很不同,中國人就有與世界很不同的評價自己領袖人物的價值基點。
曆史是說不清楚的,特別是大的社會性的曆史事件或人物,沒人能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發生?據說有位美國著名大學的曆史學教授,一次在課堂上課講授曆史真實的問題。他說:一個社會事件的曆史真實性是不存在的,因為每個參與曆史事件的人,都從不同角度去看它,得出的結論必然不同。。。正說,突入一個陌生人推門走進了教室,也不打招呼就往裏走,教授問他找誰?他說:這是不是哲學課301?教授告訴他不是,這裏正在上曆史101。那個人繼續東張西望,沒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才知道走錯了教室,於是說了聲抱歉退出去。等那個人走了,教授繼續講授他的曆史課,並說曆史的真實是不存在,現在我們做一個小測試。教授讓大家拿出紙和筆,要求大家根據自己的記憶把剛才進入教室的人的服裝相貌做一個描述。於是大家就開始寫,寫好後教授的助手把大家的回答收上來。然後教授開始分享大家的描述:有人說那人帶著一頂藍色的帽子;穿著綠色的體恤衫和牛仔褲;有人說那人留著胡子;有人說那人有耳環;有人說他背著書包;。。。。眾說紛紜。最後教授讓助理把那個人再叫進來。大家一看哄堂大笑,幾乎沒有一個人全寫對的。教授說:這人是我為這堂課預先安排的。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對一個剛見過的人物的相貌描述,大家都各說各的,沒有相同的。那麽對於一個大規模的社會事件,也許幾百萬上千萬人參與,曆時數年,子事件無數,。。。你們認為曆史的真實存在嗎?如果存在存在於哪裏?誰說得是真實的?大家都搖頭了。
所以,從曆史事件的細節上去評價一個領袖人物,不可能是真實的,也是無意義的。對毛澤東最大爭議的地方在於其1949後領導的各個社會運動,比如大躍進;比如反右;比如文革;。。。當然還有很多小的事件。我們知道這些曆史事件的全過程和全部細節嗎?不知道,於是大家都根據自己的體驗,對事件做個人角度的評價。於是,大躍進的餓死人毛澤東要負責。反右的錯誤,毛澤東要負責。文革的損失,毛澤東要負責。如果你知道反右的時候,反右辦公室的主任是鄧小平,你會怎麽看反右?特別是當你還知道毛澤東的決策是出於平息各元帥大將的不滿,並強調過:抓幾個典型就行了,不要擴大化,你還覺得毛澤東應該對反右負全責嗎?大躍進的時候,國家主席是劉少奇,總理是周恩來,毛澤東並不負責行政工作。文革的初衷,毛澤東一生奮鬥,就是為了建立一個百姓當家作主的社會,他見不得官僚高高在上,文革就是他總結大躍進時得錯誤,覺得行政機構太官僚,沒有關注百聲音姓所致。
中國人有很深的領袖情結,希望有個英明的領袖,有個大智大勇的領袖,有個造福百姓的領袖,有個跟神一樣不犯錯誤的領袖。可惜領袖不是神,把他當神看是你們的問題。中國人會將自己的一切不幸,一股腦地歸罪於某個領袖。就像賭桌上壓寶一樣,輸贏全憑運氣,下定賭注後離手,結局就全安天命與己無關了。毛澤東就算有再好的願望動機,再正當的理由,無奈社會就那水平,人民就那素質,國際環境就那狀態,國人的期望也就那麽的迫不及待,領袖即不能等又責無旁貸。而那些在吃大鍋飯中吃掉種子的人;那些把糧食產量吹到十萬斤每畝的人;那些砸了鍋去煉鐵的人;那些砍了樹去燒小高爐的人;那些明明知道欺瞞了但不啃聲的人;那些根據自己的認知或革命熱情而整別人的人;那些打死了老師或抄別人家的人;那些打砸搶的人;那些以革命的名義迫害別人的人;那些為了嫉妒而趁運動整人的人;那些為了升官討好上級而整別人的人;那些在反右中被整後又在文革中借機整別人的人;那些懷恨在心報複社會的人;那些愚昧無知而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人並打擊自己不理解的人的人;。。。 整個一個社會眾生相,經曆這些運動的人,參與了這些運動的人包括了全民族,他們都在事後以清白的身份控訴自己的不幸和委屈,把罪責歸於了毛澤東。多麽容易的推卸呀?如果是毛澤東一人之過,他現在作古三十多年了,你們抱怨的那些社會問題有解決嗎?
無論大躍進,反右,文革都是全民族參與的社會運動,全體中國人都貢獻了自己的那一份。當然了,人民永遠是對的,而錯的必然隻是毛澤東了。如果必須有一個人上十字架,為了整個民族做的罪孽承擔罪名的話,那當然隻有毛澤東了,否則那混亂的曆史怎麽解釋?總不能說百姓愚昧吧?盡管他們確實是,所有的蠢事都是他們幹的。
拿破侖對法國人來說是偉大的英雄,盡管他給法蘭西帶來巨大的犧牲。法國大革命也是偉大的,盡管那場革命比文革更凶殘地未經審判地屠殺了無數的貴族和社會精英。但那是法國的事,人家有人家的價值觀,我們中國人也有我們自己的價值觀。於是我們聽見到了很多人在用自己的親身經曆,痛陳毛時代的黑暗,特別是那些含著不鏽鋼勺子出生的官二代三代,但無非就是關於他們自家的那點回憶。他們父母失勢或去職位好像是一件很委屈的事,盡管美國的內閣中總統可以隨意就把一個國務卿或國家安全助理給開了,那可都是“副國級”的幹部,那是很尋常的事,沒見有家人因此懷恨國家的。川普上台後,受到民主黨不斷地整治,克林頓也是,他們的家人有叛國的借口了嗎?這些官二代三代們必須永居上位的,否則就是不公就有仇恨,盡管無數的中國人,在那個年代並不能過上溫飽溫暖的日子,當然了,這就是他們反對毛澤東的另一項大罪名了,毛澤東竟然未能在1949年之後立刻讓全國人民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嘿。。。你們的抱怨多像一個幼稚的孩子呀!而你們卻能說得如此振振有詞,甚至連叛國都有了合理的借口。
毛澤東為國人贖罪上十字架也是枉然的,因為中國人愚昧是改不了的。毛澤東時代很多寶貴的價值,是那個年代兩代中國人共同奮鬥樹立的,比如:艱苦奮鬥的精神,社會平等,男女同權,工農是國家的主人,勤儉節約的精神,犧牲奉獻的精神,實事求是的精神,愛國精神,。。。。當把一個時代的英雄打倒的同時,這些價值也隨之貶值了!
我有個朋友曾問過他在文革中飽受整肅的父親:你為什麽不恨文革和毛澤東?他父親說:因為你們沒有經曆過我們曾經曆過舊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