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蘭跟貼說得對,初七、八的月落是在三更過後不久。烏鴉半夜啼叫古已有之,除了飄塵永魂所引,教坊曲和詞牌都有《烏夜啼》,這個詞牌還有著名詞作流傳。霜滿天帶來幾分蕭瑟,恰和下句愁眠對應。
竊以為“江楓”作江邊楓樹解釋最有詩意,詩題中的楓橋可能是詩人泊船處旁邊的那座橋名叫楓橋,也可能橋邊多楓樹詩人把它稱作楓橋。考據什麽“江村橋”、“楓橋”便興味索然。漁火,從前江南有夜漁做法,小時候江麵上數點漁火乃是常見景象。漁樵兄質疑“愁眠”,是否可解作因愁難眠的人,即詩人自己,這樣“對”字就較易說通。
漁樵兄質疑“愁眠”,是否可解作因愁難眠的人,即詩人自己,這樣“對”字就較易說得通。張繼生於開元初,到天寶十二年四十來歲才中進士,接著因為銓選落第歸鄉,十年後唐代宗李豫寶應元年(762)10月,政府軍收複兩京(長安,洛陽)才被錄用為員外郎征西府中供差遣,從此棄筆從戎,後入內為檢校員外郎又提升檢校郎中,最後為鹽鐵判官,分掌財賦於洪州,大曆末年張繼上任鹽鐵判官僅一年多即病逝於任上。其友人劉長卿作悼詩《哭張員外繼》曰:“世難愁歸路,家貧緩葬期”可見其清廉正直。張繼一生舉業不順,仕途蹉跎,自然會經常滿腔愁緒。這首詩最有可能是登進士前某次赴考落第到江南旅遊散心時寫的,很容易成為“愁眠”之人。
歐陽修《六一詩話》曾雲:“詩人貪求好句而理有不通,亦語病也。如……唐人有雲‘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說者亦雲句則佳矣,其如三更不是打鍾時。”其實 當時僧寺有夜半敲鍾的習慣,也叫“無常鍾”。南宋陳岩肖就曾在他的《庚溪詩話》辨駁過歐陽修:“然餘昔官姑蘇,每三鼓盡,四鼓初,即諸寺鍾皆鳴,想自唐時已然也。後觀於鵠詩雲:‘定知別後家中伴,遙聽緱山半夜鍾。’白樂天雲:‘新秋鬆影下,半夜鍾聲後。’溫庭筠雲:‘悠然旅榜頻回首,無複鬆窗半夜鍾。’則前人言之,不獨張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