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靈隱士)
【皇帝是我】那一刻,皇帝淚如雨下(1)
公元634年,長安城,又是一個中秋。空氣中飄蕩著思念的味道。
36歲的李世民跪在弘義宮的門外,等待著。弘義宮是太上皇棲寢之地。在木門的另外一麵,是他父親李淵的生活空間。李淵已經養成了深居簡出的習慣,八年了。一扇門,將一對父子遠遠地分開。
每年中秋,桂花香氣彌漫的時候,李世民都會獨自一人,跪在父親的門外,希望父子見上一麵,過上一個團團圓圓的中秋節。八年來沒有一次能夠成功過。以前不是這樣的,在以前中秋節,一家人總是團團圓圓。
八年之前的七月,在一個炎熱的早上,他隱身於玄武門之內。耳邊是自己的心跳聲,他倒數著,之後一咬牙關,引弓開箭,正中目標。目標是他的長兄李建成,皇位的繼承人。這一箭改寫了自己的命運。曾經,他為此準備了很多理由,也在心裏演練了很多次,他要讓父親知道自己多受委屈,自己心裏多麽非請所願。
其實根本不需要。因為父親拒絕跟他見麵,之後也沒有傳過一句話給他。再也沒有了,父子永遠沉默。兩個月之後父親搬出了太極宮,作了太上皇。他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唐皇帝,28歲。
隻是,中秋節的味道開始變得冷冷清清,孤孤單單。每一次跪在地上,他都會盡量放鬆自己,閉著自己的眼睛,讓桂花的香味徐徐沁入鼻中,感受一種遙遠的溫馨。這幾年,他感覺自己的心裏起了變化——他覺得,自己當年真的太過分。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一切包括父親嗎?時間可以改變父親嗎?他不知道。有些事他可以去改變。比如,他要求宰相房玄齡“整理”一下國史,尤其是跟玄武門有關的,一定要讓自己親自過目。他知道這是違規操作,但是沒有辦法,因為他的心裏為此不安。
他很不安,所以自行作出了決定。在每年的中秋節,他都會認真地跪在那裏,縱使麵對著一扇緊閉的門,他也要等待著,等待一個機會,向父親請安。他希望用自己的感情,一點一滴彌補自己當年的過錯,能夠讓父親看到自己在變化,變得跟當年不一樣。
他是一個要強的人,他堅持著,希望著,希望有一天,能夠得到父親的原諒。
可是原諒一個人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需要感情,感情的事強行不得,否則得也沒用。
今夜有點特殊。在這第九個中秋節,第一次,夜空之中次飄起了細雨。李世民渾然不覺,跪在地上,閉著眼睛,動也不動。
門突然開了,李淵走了出來。“回去吧,你是一國之君,注意點,別淋雨生病了。”然後轉身走回,木門重新閉上。
那一刻,李世民淚如雨下。一切如此措手不及。
他並不知道這會是兩人的最後一麵。因為第二年,在一個天氣炎熱的夏天,李淵去世,中秋節之前,桂花尚未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