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要吃月餅。最早的月餅記憶從何開始呢?應該是1963年或者1964年。六十年的月餅記憶啊。
因為那一年開始,副食品供應明顯轉好,中秋節可吃的久違的糕點瓜果之類明顯增多了。我那個中秋夜吃得嘴角流油肚皮溜圓。可是半夜突然肚子痛,在床上滾來滾去,大叫難受。我家在部隊大院住,跟門診部隔著一條馬路,媽媽急忙叫來熟悉的醫生。他摸了摸我鼓鼓的肚子,敲敲打打後,說:“沒事,吃多撐著了,放幾個屁就好了。”
這位醫生叔叔是誰,一點記不得,但是他說的這句話記得牢牢的,誤差也就三兩個字吧。
我小時候不怎麽喜歡吃月餅,主要是不喜歡吃裏麵的五仁餡,這好像是北方月餅的主打品種。再次“大規模”進食月餅是八十年代。中秋節單位開始發月餅,一斤、兩斤沒什麽精美包裝,棗泥、豆沙、五仁餡的都有,我不要五仁的,就要棗泥或者豆沙餡的。我家就用這月餅當早點。
北方的月餅都是廣式月餅,就是油少了點,顯得發幹而已。那年頭,物流不發達,信息也不發達,對我們來說,廣式月餅就是月餅的唯一。
1974年第一次去上海,街頭小鋪有賣鮮肉月餅的。酥皮,又香又酥,學名“蘇式月餅”。這是第一次品嚐帶肉的月餅,喜歡得不得了!以後隻要去上海,中午不回家,跟婆婆說一聲:“我在外麵吃”——就是在街頭兩個鮮肉月餅!
不知何時起,國內中秋月餅開始“掛羊頭賣狗肉”大概在本世紀的最初十年裏達到登峰造極。月餅盒包裝精美不說,裏麵都是“狗肉”:最低茅台酒,還有燕窩、人參。這還好,在名貴還是入口可吃的,有的幹脆把金澄澄帶方孔的月亮直接放在月餅盒裏。
不知道多少孔方兄假月餅之名流入官宦人家啊!
晚清有人做月餅詩:“紅白翻毛製造精,中秋送禮遍都城。論斤成套多低貨,餡少皮幹大半生。”
咱鬥膽篡改後兩句:“論盒成套多極品,餡精皮油孔方兄。”
如今這麽明目張膽的行賄大概難得一見了。中秋月餅回歸月餅本原,但是整容整得麵目全非。
2018年回上海,去淮海路的上海社科聯看望老朋友,一出巷口對麵就是有名的“哈爾濱食品廠”,還有“長春食品店”,那都是我去淮海路必進的地方。隻見店門高懸一紙匾,上書:鮑魚海參月餅。
額滴個娘!
人家整容整五官,月餅整容整肚腸!
在瑞典兩年,有月餅吃嗎?忘了。反正“瑞典的月亮比中國圓”,這是俺親見。
北美的月餅似乎跟北美的人差不多,不會太多忽悠寒暄,隻是禮節性地在鐵皮盒子上畫月亮畫牡丹,再寫幾個“花開富貴”,“月團圓”,已示中秋賀意;“尊貴金典”,“香港皇庭”說明出身高貴。嗯,俺們這嘎達小,店裏月餅好像都是香港身份證。
記得去年中秋尚在ING,店裏月餅從30刀急降到13刀!可惜已經不能日啖月餅三兩塊,開始一天1/2塊,現在1/4塊。
月餅吃不動了,但是望月思親之情不減。這裏真誠地舉起月餅,恭祝多年來在文城結識的各位筆友中秋快樂!
今天還是俺家大掌櫃呱呱墜地的正日子:老伴兒,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