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福建的編劇家陳仁鑒根據民間故事,改編成莆仙劇《團圓之後》,1959年上京作國慶十周年匯報演出,一鳴驚人,廣獲專家好評,老舍看了說,完全是中國的莎士比亞悲劇傑作。。。
我出生太晚,沒機會觀賞到這出悲劇的演出,不過。連環畫《團圓之後》卻與我有緣,且結下深緣。。。
兒時家庭貧困,母親省吃儉用,卻支持我購買連環畫借書卡,將連環畫借來家中細讀,(有時還描繪)不過--條件是要將故事說給她聽---因為母親來自廣東農家,不識字。
因此,從小,我學會了背故事、講故事。。。而這出帶有中國封建色彩的悲劇,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刻、更是難忘。。。
開卷,施狀元金榜題名,還迎來了花燭洞房夜---簡直是人生最高峰。。。。然而,同時,全家卷入了悲劇的暗流。。。
為了表示對婆婆的敬孝,新娘一大清早,穿過院子,前往婆婆房去請安,居然撞見婆婆的情夫-----狀元兒時的私塾老師、婆婆的大表哥---他慌張、匆忙下樓、出走。。。
婆婆多年私情被新來的兒媳婦撞見,她無臉偷生,旋即自縊在樓上。。。
為了保護婆婆的“貞潔”名聲,新媳婦慌說是自己不懂禮節,撞惹婆婆生氣。。。
因為婆婆年輕守寡,苦心栽培兒子考上狀元---皇上恩賜一貞節牌坊,此刻正在村口建造。。。
狀元怒斥新娘不孝,設靈堂祭拜母親---半夜,老師、表舅素服前來哭靈。。。施狀元躲在一邊細看,方知冤枉了新娘、恨透了害死母親的“奸夫”,於是,備了毒酒,假裝痛悲,請老師、表舅、“奸夫”--喝下祭拜先人之酒。。。
酒後,老師、表舅、“奸夫”說出往事:。。。。本來,自己與表妹(狀元之母)青梅足馬,指腹為婚,但是,家道中落,表妹家毀約,將其嫁給富裕的施家----此時,表妹已經暗結珠胎。。。施家公子命薄,新婚不久去世,孩子出生,便請回表哥任其私塾老師。。。施狀元聽後,方知老師、大表舅原來是真正的生父!----大叫:啊呀--不好!我給你喝的是毒酒。。。“我知道,我不怪你---隻要你喊我一聲父親,去見你母親---我死也瞑目。。。”
看著被自己毒死的親生父親和靈堂上的母親靈柩,又想起對新娘的粗暴和悔恨,此刻,聽到村頭“貞節牌坊”施工的敲打聲。。。他吞下了剩餘的毒酒。。。
無辜的新娘,獨自迎來了皇帝恩賜的“貞潔牌坊”-----難道她新婚之日開始,就要守寡一輩子麽?----於是,她猛頭撞向貞節牌坊的石座。。。
。。。。
1974年夏季,剛下放到我生產隊的本地知青,喜歡聽我講故事,這個《團圓之後》,一次講不完,可是,講到一半,接到去香港探親的通知書---傳了開來,他們說,不行,今晚來你家,這故事不講完,不讓你走。。。
那天晚上,我和小郭合住的無窗的小泥屋,煤油燈下,兩張床上,擠了五六個黑影,講到最後,我聽到有幾人在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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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圖是網上搜到的連環畫---據說標價3000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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