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早在民國年間,雍禮泉的祖父就隨著曾祖父在洪澤湖上使船,後來子女越生越多,於是就在岸上賃了一處房子安居下來,男人們依然在水上混生活。他的祖父祖母不得了,生了十幾個孩子,成活了七個,日子過得賊窮,祖父懊惱得不行,後來與孫輩的談話中全都怪罪於當時沒有避孕措施,他們不想要那麽多孩子,可是上岸以後,必須得行房,孩子自然是快活之餘無奈的副產品。
2000年以後,國家經濟飛躍式發展,雍禮泉果斷跳上岸來,投靠在一家製藥廠做總經理的把兄弟,培訓幾個月,進廠做電工,收入穩定而且高於市麵一般工人。老婆白皙幹淨,會來事兒,四十多歲在廠裏做會計,挺體麵。閨女兒子上中學,開銷大一些,但是他們兩個人的收入還是綽綽有餘。
一切似乎穩定美好的家庭卻由於把兄弟總經理而暗流激湧。
沒有進廠前,兩家人年節的都互相走動,後來夫妻倆能夠進廠工作,更多的也是看在把兄弟的麵。男人有錢就學壞,把兄弟看上兄弟媳婦啦,懷揣小算盤,來得更勤了。這可是犯忌諱的,自古人說朋友妻,不可戲,講求的是義氣。可是如今哪還管那麽多,竟然變成了朋友妻最可欺。趁著帶她出差的空,把兄弟媳婦灌醉,威逼利誘在旅館裏成了事。雍禮泉的老婆自忖隻要不說,也沒有人知道,況且,惹惱了把兄弟將來名聲臭不說,工作也沒了,於是就成全了把兄弟的欲望,過起了暗地裏夫妻。
雍禮泉一貫以自己的總經理把兄弟老大而自豪,那是他的靠山,在廠裏任誰也不敢欺負他,當然,也沒有人與他說知心話。直到幾年以後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了風聲,將信將疑,也不好發作,回到家便向老婆發難,從來不暴力的他這次依然沒有暴力,憤憤地警告老婆不要再與他單獨來往,情到急處,雙手使勁拍打茶幾,把硬錚錚的玻璃台麵拍得粉碎。打那以後,便與老婆分居,並不提離婚,老婆鬆了一口氣,家在就好,少來往就是了。
雍禮泉心頭的鬱悶無以排解,便去本市周邊最著名的寺廟燒香求簽,一卦算得他心服口服,他得認命,這是他命中一劫,隻有請回東海菩薩娘娘來消災避禍。不能說這與老地方民間傳說沒有關係,他的父親已經被傳說害死了,現在他又自覺地選擇信命。把母親帶回家交給媳婦伺候,自己就單獨住在母親的老房,建了佛堂,請來東海娘娘,燒香拜佛。不應該武斷地說他迷信,因為他換來了心底安寧。與妻子在一個廠子工作,以後每天碰到把兄弟,都來個視而不見,該幹嘛就幹嘛,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這反倒讓把兄弟和老婆小有擔心,兩個人接觸開始稀疏。
既然是命裏注定,那麽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能解釋得通。
把兄弟吃得順口,色膽包天,卻又看上了剛剛離婚,心情極爛的幹閨女,雍禮泉不到三十歲的女兒。
幹爸帶著情人,雍禮泉的老婆,唱卡拉OK,順便給閨女解悶。根據地方老規矩,姓人家的姓就是人家的種,閨女生下的男孩子留在了婆家,她隻拿了一些賠償金,近似於淨身出戶。幹女兒喝了不少酒,媽媽也很難過。幹爹不斷地安慰,出謀劃策,許諾出資讓她開店,女兒感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正符合她的心思。
過了幾天,幹爹單獨約了幹閨女在街上看店麵,一起喝酒吃飯,到了高級賓館把裝現炒的提包交給她之前,趁著酒性把幹閨女半推半就地睡了。幹閨女心裏吃驚,一下子還轉不過彎,直到事後許久才意識到這是很荒唐的事情。總經理預感要壞事,趕緊好話說盡,信誓旦旦一定對她好,十萬元先拿著,開起店麵以後再給她買房。
女人的嘴是用來說話的,女兒告訴了母親。雍禮泉老婆醋瓶子打翻,難過至極,私下裏恨不能咬死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一宿沒有睡覺,前思後想,各種情形權衡下來,覺得必須強忍下去,女兒的事兒必須得有個說法。於是,壓住滿腔怒火,找到這個老淫棍攤牌,大鬧著要他立即拿出四百五十萬在城裏給女兒買一套房,然後再給她五十萬開店本錢。把兄弟對女人吃得透,一切答應下來,並煞有介事地提醒千萬不要把事情搞大,如果讓雍禮泉知道了,還不得拚命,大家都不得好。提到雍禮泉,老婆先自軟了,口氣急促地命令他說話算話。把兄弟心裏有數了,錢自然不能一次到位,總是這樣那樣的借口,每一次給錢之前都要幹閨女陪他睡,久而久之,母女倆也就認了。
前一陣兒,雍禮泉在寺廟受高人指點,要他在六十歲生日之後主持募捐在市北麵塔山上造一座大廟,以求功德圓滿。現在已經全力以赴四處遊說,拉讚助,盡管心中無數,可是萬事開頭難,幹著再說吧。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