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中最吃不厭的就是家鄉小鎮的豆花。請注意,這不是豆腐腦,也不是豆漿,不是世界上任何地方的豆花,必須是家鄉小鎮的豆花。有多好吃呢?舉個例子吧,大學的同學們到我家,我二姐和媽媽做了豆花,同學們在桌上吃著不肯下桌,硬是把所有的都吃完,高聲道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美味。
豆花其實就是將豆漿裏的蛋白質變性後的固體存在,在四川很普遍,幾乎所有的小店都賣,價廉物美,即使今時,十五元人民幣絕對管你吃個夠(隻吃白米飯和豆花的話)。請看下圖,這就是一碗豆花一碗飯的舊日子,偏偏讓鄰兄魂牽夢繞。注:這圖片裏的蘸料和豆花可不怎麽樣,不是我想念的豆花,但是那個氣氛。今天吃了cosco買來的佛跳牆,感覺與豆花比,這佛跳牆就是一杯白開水,若在我年輕些時,絕無法入口,真是見麵不如聞名。
將豆漿轉化為豆花的過程在小鎮上稱作"點豆花",二姐總說媽媽最會點豆花。這裏放一張鍋裏豆花的樣子,一般是切成正方形。
"舌尖上的中國(2)"有一段也曾講到豆花,是一個四川女人做的,但很短,沒有提到豆花的精髓,顯然是不知其妙。
豆花是否好吃關鍵在於蘸料。你若去四川,到處都是所謂的"水磨豆花",意思是這豆花是石磨子磨的,要高人一等。其實這毫無道理,因為豆花是否好吃關鍵在於蘸料!這蘸料有些講究,小時候都是姐姐或媽媽替我做好,我自己沒有準備過,但我認為其最關鍵的地方,也就是我故鄉小鎮的豆花舉世無雙之處,便是那魚香菜。
小時候我種過一棵魚香菜,就在我家門口,它很能長,能提供整個大院人吃豆花所需。吃豆花沒有這魚香菜可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在我一生的經曆中這魚香菜就隻為豆花做蘸料,再無它用。剛去網上查了一下,川南也有人用之做魚,要不咋稱魚香菜呢?網上雖說川南人用之(我家在川南),但我記憶裏,隻要走出小鎮,其它地方的豆花就差了一大截,往往就是沒有用魚香菜。這就如鄰兄擅長的捉綠色大蜻蜓的絕技一樣,隻在我的小鎮的一個圈子裏流傳,鄰邊小鎮裏的孩子們一無所知,第一次看見鄰兄用那樣的方法輕易地毫發無損地活捉綠色大蜻蜓,驚得目瞪口呆。
第一次在重慶之外吃豆花,是與一個絕色少女去登山。十幾歲的她,美麗舉世無雙啊,路上不斷有人在讚美她的傾城之美。山很高,中間餓了時便吃豆花,真的不好吃,因為蘸料一點都不地道,但那時人窮,且有絕色在旁,自然吃得開心不已。到今天,親朋同學們都知道我喜歡吃豆花,大餐時看見我一個人忙著品嚐那不值錢的豆花也就毫不驚訝。在四川和重慶的每個地方,去館子時我都先找有豆花的館子,但再未吃到過家鄉豆花的味道。記得有次在成都附近,親戚陪我去吃豆花,那裏的豆花真的難吃,那蘸料簡直不是人做的。
在這2023新年之時,我赫然反應過來,其實話語中我家鄉的豆花,我這一生無法忘懷的豆花,特指的隻是那逝去歲月裏我媽媽和二姐做的豆花!其實吃的就是過去的時光和永遠年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