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壇的“紅與黑”

來源: 花似鹿蔥於 2022-12-06 13:30:34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次 (3304 bytes)

據說，在日本的文壇上有“紅與黑”兩大名醫。“黑”的是手塚治蟲筆下的漫畫名醫“黑傑克”，“紅”的就是山本周五郎小說《紅胡子診療譚》中的新出去定。

紅胡子新出去定（注意，是“新出”，“去定”，千萬別念成‘新出去”，“定”!嗬嗬），醫術高明，醫德高尚，他的病人上至幕府將軍貴族官宦，下至販夫走卒妓女乞丐。達官貴人他下狠收費，張口就是50兩金子！不過，紅胡子收來的錢都接濟了窮人，維持自己那個免費的貧民門診。紅色的虯髯，孤傲的秉性，過人的膂力，豪爽的俠義，這個更像武士的文學人物，日後卻成了日本醫家的道德象征。

小說是以“我”，一個名叫保本登的青年醫生，到小石川診療所當實習大夫開始的。保本登出身醫學世家，在長崎學醫，那是德川幕府時代唯一對外開放的港口，這意味著他接受了西方教育，學習了“荷蘭醫術”，本來躊躇滿誌要進入幕府當禦醫的，卻莫名其妙被派到了紅胡子破破爛爛的診療所當實習大夫。這就像北大清華的高材生，常春藤聯盟走出來的大海龜，卻鬼使神差被發配到俺們黑土地北大荒那旮瘩。年輕人的心境自然糟糕得很。他每日渾渾噩噩，借酒澆愁，打定主意找機會就走人。一次酒後不小心，保本登差點被瘋女由美傷害，幸虧紅胡子及時相救，才保住小鮮肉不至受損。於是抱著感恩的想法，心態有所平和。漸漸地，在與紅胡子共處診治的過程中，改變了自己的人生態度，真的有機會離開的時候，選擇了留下來。

也許，很多人關注的是全書寫紅胡子的行俠仗義，懸壺濟世，可在我的閱讀裏，字裏行間那些小人物的故事給人印象更深刻。全書8個章節，每一章都是一個畸形的情感故事。瘋女由美，九歲就被無恥的傭人玩弄猥褻，直至精神崩潰；《越級控訴》，做母親的把女兒許配給自己年輕的情人，以圖長久；《同濟長屋》裏的阿仲，雖有婚約，卻愛上了別人，最後自責而自刎；《明知徒勞也為之》，13歲便染上梅毒的雛妓阿豐，卻顯得泰然自若……。閉上眼，這些人物就排著隊，默默地、慢慢地從眼前走過。我懷疑：什麽良藥神醫能治愈她們！

山本周五郎堅信，文學沒有純與不純的區分，隻有好看與不好看。我不懂日文，但是就翻譯的風格，可以感受到山本周五郎簡樸的文字，更有“好看”的故事。

山本周五郎的作品很多被黑澤明搬上銀幕，就是其好看的證明。“紅胡子”也在銀幕上現身了，主演三船敏郎因此片獲得威尼斯影展最佳男演員獎。希望能一睹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