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元吉》第十九章 漠北
在熱鬧的那達慕大會上，寶音玩的很開心，吃了很多的牛羊肉。和許多人一樣最先看摔跤手的比賽，因為這些人在草原上最吸引眼球。比賽那天這些威武雄壯的蒙古大漢光著上身先集體出場亮相。一個個露出渾厚結實肌肉，穿著布滿銅釘的牛皮坎肩昭德格，每個人牛皮坎肩上都有類似江南瓦片上的精美龍形花鳥的圖案。下身穿寬大多褶綢緞料白色為主的套褲，膝蓋上有各種裝飾的繡花圖案的護膝。腳蹬蒙古花式的皮靴，腰間係著寬皮帶，不少人脖子上套著摔跤手贏家才特有的標誌，一個纏滿了各色彩色布條環圈江嘎。每個摔跤手出場的時候要向兩側跳幾步摔跤的專有步伐，上身抖動的肌肉配著脖子上的呼啦啦飛舞的彩條，就像一個個老虎獅子出場時候氣場的外泄。如果實力弱的選手沒有開始比賽，看到對方的氣勢心裏可能已經輸了。寶音覺得草原人也有自己色彩藝術和美，但是這些美不同於漢地人裝飾房屋的磚瓦和窗戶。也許是蒙古人沒有固定的房屋，帳篷要隨著草場遷移，所以這些美麗的東西就都穿在身上了。
接下來寶音觀賞了各族神箭手的比武，這些蒙古勇士射箭是骨子裏的天賦，何況還是十年沒有停戰的十幾萬勇士，選手幾乎都是頂尖的怯薛軍勇士，無論近射還是遠射，隻要一聲鳴鏑，眾射手彎弓搭箭，萬箭齊發，這個項目是最難分出勝負，常常有多個獎同時頒發。看完了套馬常規比賽，和各種悠閑的活動，最讓她激動開心的是蒙哥的馬上技能表演博得頭彩。覺得先前的那些個騎馬射箭，馬上雜技的表演都沒有他出彩。
在咚咚咚馬上競技的蒙古鼓點打擊開始後，擠在人群中的小寶音小心髒也蹦蹦跳的不停而擔心的時候，就看見蒙哥騎著白馬帶著八隻海東青穩穩的急馳而來。當白馬奔馳到了中場的時候，蒙哥在馬背上坐穩後，不慌不忙的拉弓放箭，將手中的鳴鏑有節奏的射出。每個鳴鏑不同的哨音發射後，都有兩隻海東青鷹隼飛去裏。等四支鳴鏑連貫奏樂般射出，八隻海東青也是朝天空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飛了出去。接著就看蒙哥倒立在馬上用雙手握住馬背上的手臂支撐，雙腳倒立拉弓放箭，將最後一個鳴鏑送上晴空，哨音過後就看見八隻海東青從天空的四麵八方一起飛回來，落在蒙哥馬上的木杆上，當鷹隼的腳落在木杆上，馬上觸動機關打開了四麵旗幟，在四麵旗幟上寫著畏兀兒的文字，蒙古萬歲。
現場的人們看到蒙哥的精彩表演掌事雷動，成吉思汗看到孫子這麽有出息和智慧，特別是蒙哥的旗幟，蒙古萬歲就是他出兵的最好吉兆。成吉思汗高興的把自己身上的腰刀摘下來，特例的獎勵給了八歲的蒙哥，托雷夫妻在一旁都樂的合不攏嘴。
蒙哥得了頭彩，特別感謝寶音，因為這些計策和方法都是寶音想出來主意。海東青是父王托雷給的，養鷹隼的軍士也托雷給配給的。但是訓練用的鳴鏑是寶音讓劉忠祿特別定製的，不同鳴鏑的孔竅都有機巧。所以蒙哥訓練它們的時候要每次帶兩隻海東青到四個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鳴鏑，隻是歸鳥回巢的鳴鏑聲音是一致的。為了這些鷹隼聽話，寶音還在古老的喂食訓練方法上，加入很多草藥的作用，還有運用風和香味的功能。
那達慕大會也是將軍們修養理療的最好時期，劉忠祿在他的醫藥帳篷內，製備了十幾個沙坑，讓手下在河套區運回很多潔白的細沙，淘洗幹淨後放在大鐵鍋裏翻炒加熱。那些風餐露宿的將軍到了一定年紀都有骨痛關節痛的毛病，到了那達慕大會，都紛紛的來找劉忠祿醫治，這些也是成吉思汗願意見到的場景。
那些大漢脫光了躺在沙坑裏，劉忠祿讓軍士給蓋上草藥和熱砂的土掩埋身體，將軍們躺在熱乎乎的沙坑裏，軍士把各式的美食拿到坑邊，他們邊吃邊聊的好不熱鬧。如果是冬季，劉忠祿會給他們采取蒸浴的療法。
郭寶玉也來到了劉忠祿的理療大帳，躺在沙坑了裏的他好奇的問，“劉醫官，你對蒙醫有什麽看法？”
劉忠祿給身高一米九魁梧的郭寶玉撒草藥時候說，“蒙醫注重機體和環境的關係，他們骨傷和消化疾病多，所以在這方麵治療方法比較獨特有效，像八珍散就是非常有名的方子。”
郭寶玉點頭，“確實，上次我前胸中箭後，我都以為我要死了，結果被他們拔了箭矢，把我塞進了現場宰殺破開的牛腹裏，過了一個晚上我居然活過來了，真是不可思議。”
劉忠祿驚奇的晃動著腦袋，“真的，用牛還魂？借命？這個方法應給大力推廣，嗬嗬。”
每次劉忠祿和郭寶玉在一起都東拉西扯的說一些是是而非的話，根本不提什麽南宋，什麽戰爭的，兩個人都是漢族後代，都對華夏的文明深有熏陶，可是現在的環境下，他們就是這樣嘻嘻哈哈的，做著各自能力範圍內的減少華夏文明損失的事情。
這個時候劉忠祿都把寶音打發的遠遠的，正好蒙哥來找她來玩，就給寶音放假，隨蒙哥去玩耍，現在兩個人騎著馬在草原上就像兩個自由的大雁。這次那達慕蒙哥得了頭籌，王妃對寶音也是喜歡的不得了。少年的人有了誌趣相投的玩伴，父母都在家的草原，蒙哥這幾月過的特別的舒心。沒事時候就找寶音，聽她講江南的故事，有時候他都特別羨慕寶音閱曆，比他有更多的自由。
這天他們倆正高興的騎著馬走過那達慕營地不遠處的林子，忽然聽到一聲呼哨響起，在四周林地的高處閃出一隊人馬，隔著一段距離把寶音和蒙哥包圍起來，領頭的是蒙哥二伯察合台的兒子十五歲木阿禿幹，其他形成包圍打獵格局的人馬，左邊是三伯窩闊台年齡十歲大的兒子貴由，及他同齡的兄弟三個。右邊是木阿禿幹和他年齡同樣大庶出的弟弟三人。後麵是大伯術赤的兒子十二歲的翰塔和他八歲的大兄弟拔都和別兒哥。
蒙哥看著小王子們嫉妒的眼神問，“我又不是綿羊，為什麽你們聯合起來像捕獵一樣的包圍我？”
圓墩墩的木阿禿幹臉上非常鄙視的說，“我們要和你再比一場。”
蒙哥騎在馬上不服，“為什麽？爺爺說的我們要團結。”
木阿禿幹朝地上呸了一口，“可是我也要公平，你耍花樣取勝，我們都不服，如果比賽前告訴大家用海東青，我們不見的會輸，所以把爺爺的腰刀交出來，我們最後公平的比一場，誰贏了，爺爺的腰刀歸誰。”
蒙哥手裏握緊腰上的腰刀說，“我要是不給呢？”
木阿禿幹大聲的威脅,“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寶音本來不想說話，看著這些人虎視眈眈的樣子不由的說，“一把腰刀也不夠你們幾個人分啊？”
貴由插話，“我們沒有分，就是比賽摔跤，誰最後贏了就算誰的，蒙古勇士要靠自己的力量取勝，而不是不光彩的手段。”
蒙哥勒住馬韁繩，趁著那些王子不注意，給寶音說，“我們衝出去，我不會把爺爺的腰刀交出去。”
說完掉頭就駕馬朝著那達慕人多的草場飛奔而去，寶音來不及說話，看到蒙哥跑了隻好跟著後麵朝前跑去。哪知道到了林子邊緣，木阿禿幹一個口哨，在蒙哥奔跑的前方有一根絆馬索升起來，蒙哥沒有防備就連人帶馬摔倒在地，木阿禿幹騎著馬衝過來，人在馬上付身一個海底撈月就把蒙哥身上的腰刀給奪過去了。木阿禿幹拿著腰刀想跑，結果貴由騎馬攔住他，“我們說好的比武公平決鬥，決定誰最後獲得這把爺爺的腰刀，你這樣強搶還不如蒙哥。”
木阿禿幹臉色一紅說，“好，就依照我們之前的約定，比武決定拿獎品。”
貴由提議，“射箭如何？”
木阿禿幹搖搖頭，“蒙哥都會用腳射箭了，不行我們都沒有練過。”
術赤的兒子翰塔說，“如果比摔跤，你比我們都大很多歲，也不公平。”
拔都騎在馬上，也是不服的說，“摔跤，我們都身體沒有發育，不比一看都是你贏。”
蒙哥看到他們的聯合出現的分化就建議，“我們就修改規則，就是劃一個圈，自由摔跤，不準攻擊人身體，看誰先出圈就算輸好不好。”
“好，”
幾個年齡和蒙哥一樣大的王子都同意，隻要靈活，不被快成人的木阿禿幹扔出圈，反而失去平衡的他也許站不穩的會失敗，就一致同意了蒙哥的提議。
木阿禿幹指著寶音說，“你這個小跟班也要參加。”
寶音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蒙哥說，“他不是王子，不算，”
“不算？我看他成天和你們一家在一起，都快成你們家奴了。”
寶音騎著馬本不想參與到這些王子的爭鬥中，他們說她是家奴，可不是，要不是劉忠祿，她現在不就是已經是誰的家奴了。
看著麵相老實的瀚塔忽然詭計多端的說，“也不要說一對一的比，也不要說家奴，就現場這麽多人，一家一家比，幾個兄弟一起上，誰家贏了腰刀就歸誰。”
此話一出，木阿禿幹和貴由都不爭了，他們都是兄弟幾個，年齡要不是和蒙哥同齡，就是比他大，心裏盤算蒙哥必輸，四家人爭起碼少了一個比賽的對手。就異口同聲的說，“好，就這樣。”
蒙哥正要反對，寶音趕忙機靈的提議，“一家家打太麻煩，不如兩家一組，勝利的一方最後再比，贏者得刀。”
蒙哥讚許的給了寶音一個微笑，起碼這樣減少了一半的風險，自己最弱，比得次數越少越好。他也智商在線的說，“拿四個樹葉抽簽，分組。”
“好。”
抽簽完畢，孩子們在地上畫了一個半徑五米左右的大圈。抽簽的結果讓蒙哥滿意，實力最強的木阿禿幹和貴由兄弟一組，在你爭我往的打鬥中，木阿禿幹果然先失去平衡線出圈，就算全家輸。輪到蒙哥和翰塔一組，翰塔兄弟加起來三個人和蒙哥和寶音爭鬥起來，本來蒙哥沒有把寶音算自己的幫手，就想憑著自己單打獨鬥的贏得勝利，哪裏想到自己好幾次差點出圈都靠寶音把自己拽回來。翰塔兄弟幾個一看寶音居然是打不死的關鍵，就先一起攻擊寶音，沒有想到寶音一個一字馬伏地，讓生撲他的翰塔失去平衡後出圈，輸掉了比賽。
最後的決賽，看過寶音比賽的貴由兄弟幾個暗地商量，進入圈子後幾個人先不攻擊蒙哥，而是聯合抓住寶音的小身板朝圈外像扔羊羔一樣的一扔，哪想到寶音被扔到高處時候 伸手抓住拔都的脖領子，空中做了一個順時針的圓周運動，落回到圈中，拔都反而被寶音旋轉的慣性給帶的站不穩的甩出了圈。
“好，”
蒙哥激動的抱住寶音，“太棒了，”
然後蒙哥走到木阿禿幹身邊拿過自己的腰刀說，“好了，比也比了，這把刀還是我的，你們再鬧我要告訴爺爺，小心違反大劄撒令受到懲處。”
“寶音，我們走。”
說完蒙哥高高興興的騎馬離開這夥王子集團。
機靈的拔都歉意的對哥哥說，“對不起……”
貴由摟著他肩總結失敗經驗說，“我們輕敵了，寶音可能身體小又輕，生來會像雲那樣飄，我們不應給把他扔到空中，而應該拽住他，把他推出圈。”
自一二零六年成吉思汗統一蒙古，不是建立了統一的國家，是由幾個汗國組成的，蒙古諸部會盟推選鐵木真為眾汗國大汗，稱成吉思汗。由成吉思汗上位後負責建立蒙古汗國統一的法典，文字，役稅製度。這役稅製度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民眾有承擔賦稅，勞役，驛征的義務。尊重各個宗教活動，各個宗教之間平等沒有誰有優先權。各個宗教主和教士可以免賦稅，兵役和驛征。根據成吉思汗法典，國家製度是忽裏台的會議製度。有重大的決定和戰爭行動及後來的王位當選人，都要經過個汗國貴族一致通過。與同時代各國封建王朝的專製製度比，算不算是當時的先進的有點民主意味的社會政治製度的出台呢？這種政治製度下成長起來的君王，要比世襲的君主更會聯合對自己有力的人和力量，也更會寬容不同文化和平統一的共同存在。
和成吉思汗廣博容納各個文化宗教比較，他對內的管理卻是十分的嚴格，並不是有充分的人身自由。阿爾巴特是十戶的意思，是蒙古推行的一種具有軍民雙重性質的十進製管理製度，也是蒙軍中最小的單位。每個人隻能居住在十戶，百戶和千戶的區域內，不能移到另一個單位去居住。到非居住地尋求庇護，違抗者處死，收容者也是一律處死。十戶長 有責任義務處罰犯錯的人，百夫長每年都要參加會議聽成吉思汗親自訓導。成吉思汗設立了先進的驛馬站製度，這個是成吉思汗的情報網的基礎，負責情報的收集，信息傳遞。千戶長負責驛站的運行供給，保障通商和官員使節的通行。成吉思汗曾頒布一道劄撒法令，凡商人至其境者，將保證其安全營業，凡有貴重商品，需先送到他那裏由他選購
所以在那達慕節日上，穆斯林的商隊和花剌子模的商隊都來了，成吉思汗專門的先去看了一下花剌子模商隊的貨物，當時成吉思汗並無征服西方的計劃，隻是有意於通過貿易獲得異國物品。因為他已經熟悉穆斯林商人熱衷於從東西販運貿易手法，特別是與遊牧民族的貿易中獲取巨大利益。
成吉思汗看了其中三個花刺子模富商率領商隊貨物，攜帶金錦、布匹來到蒙古，其中一人索價每匹三錠，而其原值則不過十到二十底那兒，成吉思汗很生氣，命將庫內所藏金錦緞匹拿給他看，表示此類物品對蒙古人並不新奇，並下令將其貨物沒收。其他花剌子模的商人見此情形，不敢再要價，隻稱他們帶來的東西都是送給汗的禮物，成吉思汗很高興，命每匹金錦給值一金錠，每兩匹布給值一銀錠，對前一個商人也付給同樣價錢。
成吉思汗這樣做就是釋放友好通商的信號，同時他打算也派出使團攜帶大量貴重禮品去花剌子模回訪。針對這次通商，成吉思汗非常重視，趁著那達慕大會，各個汗族頭人都在，他舉行了大大小小的會議好多次。成吉思汗命諸王、大臣各派待從二、三人，給以資金，組成商隊去花剌子模貿易。
當時來東方各地經商的穆斯林很多，蒙古貴族不會做生意，同時為了尊重花剌子模，商隊全部由穆斯林組成。把掠來的金銀交給他們去貿易生利，因此，一二一七年，這次組成的商隊共四百五十人，全部是回回人。最後集結了450人的商隊和500匹駱駝，以及大量金銀珠寶和牛羊。可見成吉思汗誠意滿滿。使團與商隊同時出發，成吉思汗在信中寫道：“吾人應使常行的和荒廢的道路平安開放，因之商人們可以安全地和無約束地來往。”這亦說明成吉思汗希冀與花剌子模兩國交好的真實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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