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號三：有人以為中國三大球全麵退步是還不夠職業化，那就圖樣圖森破了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根號三

 

2016-08-18 

 

體育職業化有很多種，有一種是坑爹型，就是兒子埋頭苦幹拚命硬幹，搶在爹死之前讓他老人家親眼看到家業敗光的盛景。

 

換算成老白的話語就是：經過20年的努力，三大球終於退步了。

 

多不容易的事情啊！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上，中國女籃是銀牌，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上，女足是銀牌，壘球是銀牌，男籃也進入八強。現在呢？據說男籃在裏約遊最後一個景點——同塞爾維亞的比賽前放出風來，隻要能贏對手15分，即可小組出線。結果，大家都看到了。

 

說實話，三叔懷疑，不，堅信，男籃在同塞爾維亞比賽前就把行李打包了，連手機充電器都塞進箱子裏。所以，手機沒電，沒能看到比賽結束後的數據統計：本屆奧運會，男籃五連敗，場均輸29.6分。而算上此前的積累，男籃在奧運會上已經12連敗。

 

當然，此時對男籃冷嘲熱諷是不理智的。理智地說，男籃已經是中國男子在三大球中的傑出代表了。有個網友，站在更快更高更小強的角度說了個段子：對於男籃是失望，對於男排是無奈，對於男足是緬懷。

 

站在緬懷的高度，三叔提問：刨除北京奧運會，男子三大球中至少有兩項出現在奧運會上的，是哪一屆？一翻黃曆，1988年，男足+男籃——不看不知道，男排去奧運旅遊的次數不比男足多，在此一並緬懷。

 

好了，男子三大球基本梳理完畢，女子不多說了，前文略表。從三大球下滑曲線裏，你能看出什麽規律？

 

瞎說一句實話，我們細數的那些輝煌，同屬於一個時代：前職業化時代（姚明時代的男籃另說，除非你保證每五到十年出一個姚明）。或許這麽說，事兒就挑明了，隨著職業化的到來，三大球在奧運會上刷出了越來越稀薄的存在感。

 

是的，三叔死鴨子嘴硬，我從來不認為職業化對於三大球整體水平的提高有何益處，更不相信職業化對於國家隊建設有何益處。遞進關係說清楚，再擺一個眾人都不願意麵對的事實，中國體育尤其是三大球的職業化，純屬半吊子職業化。

 

所謂半吊子職業化，就是有職業化之名，而無職業化之實。既大膽舍棄了舉國體製超強動員能力、效率優勢，又勇敢拒絕了職業體製合理配置資源、公平特質。

 

回味一下三大球所謂的職業化，我們看到了許多讚助商、廣告商（注意，這不是國際慣例的職業化）的一哄而入，煙草、酒類、製藥、地產企業爭相蹭了蹭足球和籃球的熱點，也看到了許多各色皮膚的外援到中國賽場上養老、練級、躲風頭、打臨工，順手把本土球員摁死在替補席上。

 

觀眾朋友們以為把英超、西甲、NBA，請到家裏唱堂會了，但這跟國字號水平的提升有一根毛的關係嗎？

 

可能有朋友會指責三叔觀念守舊、思想落伍，職業化畢竟是普世價值、國際潮流，不能關起門來搞體育，要接軌嘛。好吧，懶得反駁了，就陳述一樁事實（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核實）：1994年美國世界杯期間，世界上隻有一個國家的職業聯賽，任爾東西南北風，照常進行——中國。據說，這是甲A元年，足球職業化的元年，中國體育抬眼看世界的元年，居然，居然牛逼到家，可以對世界足壇最重大事件不聞不問。這是哪門子的與國際接軌？這叫自娛自樂，閉目塞聽，是土法煉鋼式的職業化！

 

還是舉足球的例子，到了1998年法國世界杯亞洲區預選賽，記得當時媒體宣稱，戚家軍是史上第一支全部由職業球員組成的國家隊，貌似很感人的樣子。結果，在金州被馬達維基亞一條龍千裏走單騎，職業化國足的左半邊身子跟偏癱了似的。戚務生那個滄桑啊，眼袋裏可以裝下十斤大米。

 

三叔眼裏不揉沙子，客觀而言，職業化之後，中國足球某個局部水平是提高的，那就是外援的水平，至少外援的收入水平。我們看到的往往是，外援們把住了一支球隊的中軸線，而本土球員本色扮演各種群眾演員，包括場邊看飲水機的。

 

競技體育水平之高低，歸根結底是有沒有人才。但三大球的職業化，結出了什麽碩果？多年足球職業化，是出了越來越多的郜飛機；多年籃球職業化，是出了越來越多的王哲林和李慕豪。即便如此，上述人等，竟還是國家隊不可或缺的。宮魯鳴不抓狂才怪呢。

 

有一種觀點，同高水平老外混久了，耳濡目染，多少能長點球吧？可是，那些橫店那些吃盒飯的兄弟，整天給胡歌、霍建華打下手，也沒見他們成影帝啊！

 

中國人口基數大，搞好了，其實不缺乏人才，前提是有一個適宜的成長環境。照理說，職業化完善了能促進人才的自由流動。不過，且問，男籃當家控衛郭艾倫想轉會從倫敦喊到裏約，一個奧運周期，他離開遼寧了嗎？

 

CBA，多一個老外就能決定總冠軍歸屬的職業聯賽，卻又是本土球員無權決定自己歸屬的職業聯賽。如此奇葩，還頂著個“職業”的名頭，你還能指望由這個聯賽出產的球員在裏約創造奇跡？

 

數落了三大球職業化的諸多不是，可能有朋友要說了，這畢竟是半吊子職業化，不是足本，徹底轉型就好了。對此，三叔要誠懇地告訴你，完完全全的職業化，也未必能提高國字號在世界賽場上的競爭力。因為通過市場那隻看不見的手，在絕對公平的環境下，達到最優化配置資源進而實現最高效率，這是一個非常非常漫長的過程，而且容錯區間很窄，稍有差池，就有可能脫序、走樣，搞得一塌糊塗。

 

阿根廷青年球員水平獨步世界吧，為啥這次他們國奧隊慘到連小組都沒出線呢？因為博卡、河床為首的幾家土豪級俱樂部拒絕放人，同足協扯皮一直扯到開賽前，才草台班子上陣。如此這般，滿盤皆輸。這叫野蠻生長的無良資本壓倒了全局利益。

 

職業化，不論半吊子的還是徹頭徹尾的，都不是解救三大球的良藥。抄句公知語錄：職業化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職業化本身才是問題所在。說句傷感情的話，回專業體製，走回頭路，又能如何？反正，這20年職業化的努力，三大球其實是走在退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