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從東岸坐飛機回洛杉磯,與我鄰座的是一位白人男青年。我落座的時候隻注意到他的頭發很長,一直披到肩上。如果是在杭州的南山路(中國美院附近)看到這樣的扮相,我大概不會過多留意。文藝青年哪兒都是,不缺這一個。
旅途寂寞無聊,我不禁好奇地轉過去與他攀談起來。他年紀二十多歲吧,穿著非常寬大的方格襯衣,腳邊擱著一個黑色的長條小箱子。他說他是一個“travelling musician”。我沒聽明白,因為我隻聽說過"travelling nurse"。音樂家也要旅行嗎?我沒好意思多問。
他腳邊的箱子想必是樂器盒子嘍。果然,他說那是他的長笛。後來我問他住在哪裏,他大方地告訴我他住在威尼斯海灘(Venice beach)邊上的一個橋洞裏麵。我這時才明白"travelling musician"的意思。他又跟我講了一些對我來說匪夷所思的事情,原來他到處行走,居無定所,靠的是演出賣藝賺的錢生活。冬天就去南方暖和的地方,夏天就在北方流浪。
飛機落地,我問他打算怎麽去海灘。他說走著去啊,我一聽又吃了一驚。我對他說,我也正好想去海灘散步,可以載他一程。於是出了機場,取了我的車,直奔威尼斯海灘。我的車上有幾瓶星巴克的罐裝咖啡,就遞給他一瓶。他一仰脖,一飲而盡,連個嗝都沒打。
住在加州的朋友大概都知道威尼斯海灘,那裏有很多流浪的藝人。他到了海灘,果然是如魚得水,不斷地與他的朋友們打招呼。分別之時,他說:我給你演奏一曲算是答謝吧。我點點頭,他取出長笛,一口氣演奏了一首我不知道的曲子。水平到底怎麽樣,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還熱衷於攝影,手裏有一台相機,就隨手給他拍了幾張照片。
後來我按照他給的電子郵件地址把照片發過去,卻被退了回來。這個郵箱可能早就失效了。
故事講完了。
配曲為好妹妹樂隊的作品:我也可以是流浪詩人。作曲:秦昊,作詞的據說是一個不幸罹患白血病的中學生。我想歌詞可能反映了他對自由生活的向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