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時常常經過某些古老的木屋,殘舊的石階,斑駁的泥牆, 牆角邊種著紫色,黃色和橘黃色等顏色斑斕的花。我被這燦爛的色彩吸引著走向牆邊,看到了一叢叢頑強的生命力。這些花兒是典型的十字花科的花草,比同屬的油 菜花漂亮很多,比紫羅蘭芳香,是十字花科裏的翹楚。盡管四周不時有清風吹來,這叢草卻巋然不動,默默地守著寂靜的角落。
逛過多次苗圃,我也識得此花的英文名字“wall flower" (壁花)“。最初給它取名的人,本是讚揚它的頑強,可以生長在岩壁和牆角,孤單中傲然屹立著。久而久之,花名變了味,被拿來形容舞會上的“害羞女孩”。這 種女孩可能是由於缺乏社交經驗,或者對自己的容貌和舞技沒有自信,因此在舞會的大多數時間都跟其他害羞的女孩子一起坐在靠牆的椅子上,被喻為“壁花”了。 再後來,壁花的含義延伸更廣,男女均適用,凡是在社交場合因羞澀或受人冷落而不參加某一活動之人,都被稱為”壁花“。
2012年好萊塢影片《壁花少年》(The perks of being a wallflower)講述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高中男孩的成長經曆。導演刻意塑造了一個心理有些殘缺的少年,突出了影片的故事性,以此吸引觀眾。其實,每 個人的青澀年代,或多或少都有“壁花”的影子。林青霞十七歲時發育不良,又瘦又小。她跟著全班最漂亮的女生張俐仁去舞會,帥哥們爭相邀請張俐仁,林青霞老 是坐冷板凳當“壁花”。這個晚熟的孩子,高一時坐第一排,高三時竄高到坐最後一排。高中畢業後被星探挖掘出演《窗外》,成為萬人矚目的巨星。
巨星尚且如此,普通人如我也曾有過一段很長的“壁花”時期。
幼年時,因為母親重病,父親頻頻帶著母親就醫,無暇顧及我。我被送到福建山區交由下放的外公外婆一家撫養。福建的森林覆蓋率高達70%,再加上終年氣候溫 暖,四季不分明,我的鄉下山清水秀,生活是淳樸愜意的。我住在舊社會地主留下的殘破的鄉下別院的一角,每天摘鮮花,捕蜻蜓蝴蝶,聽各類藏在草叢裏和牆根邊 的昆蟲撲扇著翅膀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綿長的時光裏消磨著快樂的童年。可能是生活的世界太封閉,與外人接觸不多,待我回城念小學時,嚴重的不適應,是班上最 沉默的孩子,在校時可以整天不說一句話。我的老師們想盡了各種辦法,讓我當小組長,上台發言等等,欲將我培養成潑辣獨立的學生,而我沒有多大的改觀,“壁 花”性格一直延續了十幾年。
我的父母永遠不會想到,他們的“壁花”女兒有一天會成為世界級大公司的top sales之一。我還用業餘時間開公益講座,傳授年輕人寫簡曆以及麵試的技巧。甚至兒子學校的教師也鼓勵我參加某些公益組織,給人做義務心理輔導,提升他們的挫折複原力。
不惑之年後,我終於明白:成長是一份漫長的經曆。它不是一夜春風梨花綻放,孤獨少年忽然變成性格堅毅淡定之人,“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我們在那段壁花歲月,總是孤單的矗立在牆角。這紛爭的世界讓我們迷惑,我們在沉默中思考著未來的方向。風雨來了,我們搖搖晃晃,頑強抵抗著;烈日下,我們被曬彎了腰,卻始終不肯匍匐在地。終有一天,厚積而薄發,我們也長成一朵有特色的明豔的花 。
寫此短文時,忽然想起《壁花少年》裏的某些金句,與大家分享:
有些人步入17歲,就忘了16歲的自己/我知道終有一天 這些會成為故事/我們的照片會泛黃/我們也會為人父母/但此刻 這些尚未成為過去式/是現在進行式/我就在這裏/我凝視著她/她是那樣的美麗/我明白了/這一刻 自己不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你是有生命的/你站起來 看著燦爛的煙火/和所有驚歎的事物/聽著那首歌/和最愛的人們在一起兜風/這一刻 我發誓/我們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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