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麵說了對“床前明月光”的看法,認為這裏的“床”作一般意義上的床理解最好。理由我覺得已經很充足了,曹丕等人的詩句已經說明了月光是可以照到床上、帳上、地上(床前)的,我又想到了李白的另外一首詩《玉階怨》。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
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這裏的“水晶簾”雖然大概是門簾,但這首詩說明了李白從屋裏看月的情景。我不是說從這首詩就推斷出《靜夜思》是同一種情況,但是證明了從屋裏看月亮是沒有問題的。
我還想起來另一首詩,宋代女詩人朱淑真的《秋夜》。
夜久無眠秋氣清,燭花頻剪欲三更。
鋪床涼滿梧桐月,月在梧桐缺處明。
這首詩清清楚楚的說明了月亮可以照到床上,而且從屋裏可以看到外麵梧桐樹上的月亮,和《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版本)可以說又異曲同工之處。
宋代詞人晏殊的《蝶戀花》也可以做證。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其中的“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更是說明了屋子(窗戶)是擋不住月光的。
還有一種說法是認為”屋裏不可能有霜“,這就又犯了從邏輯思維的角度去分析詩詞的錯誤,比如古代詩詞裏把“白發”比成“霜”的例子,可以說多不勝舉,把“霜”寫到了“頭上”。下麵舉個最典型的例子,李白的《秋浦歌十七首》中的一個。
白發三千丈,
緣愁似個長。
不知明鏡裏,
何處得秋霜。
鏡子裏都可以有“霜”,當然屋裏更可以有“霜”,當然二者都是比喻而已,如果當真就錯了。
還有一個例子,詩詞裏把“花”比成“雪”很多,比如蘇軾的《東欄梨花》。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
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王安石的《北陂杏花》。
一陂春水繞花身,花影妖嬈各占春。
縱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成塵。
雪是冬天的,梨花和杏花是春天的,不可並存,從邏輯(季節)上看也是錯誤的,但絲毫不影響這裏比喻的妙處。
所以詩詞裏有些地方不能單純的從邏輯上去分析,否則就會得出錯誤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