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詩手記: 又得奇言偏恨隔,偶來佳句不成詩。
偶來佳句不成詩
(一)
偶來佳句不成詩,
複向花叢覓語絲。
絲語方生偏又去,
橫眉豎眼惱吹髭。
(二)
花好燕飛春旖旎,
偶來佳句不成詩。
箋空始恨才情淺,
又悔拋書少小時。
(三)
心有靈犀無一點,
橫斜筆畫西窗剪。
偶來佳句不成詩,
長夜難眠風又卷。
(四)
斜風細雨笑吾癡,
繞賞春花賦又遲。
搜遍枯腸無妙語,
偶來佳句不成詩。
隔
(一)
霧裡看花雖妙景,
何如清氣掃長空。
遙迢天際無邊處,
不見浮雲見彩虹。
(二)
臨淵問水求詩道,
淵自無言水自流。
若曉清潭深百尺,
便知底處有春秋。
《人間詞話》王國維
[四十]問“隔”與“不隔”之別,曰:陶、謝之詩不隔,延年則稍隔矣;東坡之詩不隔,山穀則稍隔矣。“池塘生春草”,“空梁落燕泥”等二句,妙處唯在不隔。詞亦如是。即以一人一詞論,如歐陽公《少年遊·詠春草》上半闕雲:“闌幹十二獨憑春,晴碧遠連雲,二月三月,千裏萬裏,行色苦愁人。”語語都在目前,便是不隔。至雲“謝家池上,江淹浦畔”,則隔矣。白石《翠樓吟》:“此地,宜有詞仙,擁素雲黃鶴,與君遊戲。玉梯凝望久,歎芳草萋萋千裏。”便是不隔。至“酒祓清愁,花消英氣”,則隔矣。然南宋詞雖不隔處,比之前人,自有淺深厚薄之別。
補記:
關於“隔”之說,本身可能會有比較大的爭議。隻是王國維之後,詩詞大家和詩詞評論大家已少,對此有權威的著述應該不多(或者沒有?)。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裏並沒有給“隔”一個學術上的定義。他隻是給一些例句,並加上如“霧裏看花”之類的評語。可不可以這樣理解“隔”:該說清楚的沒有說清楚,就是“隔”?
如果這樣理解是對的,爭論也會無休止:什麽該說清楚,什麽不該說清楚?詩詞寫得清楚直白還有什麽回味,樂趣,和美感?“霧裏看花”不也是一種美嗎?
這些問題很難有統一的答案。詩詞的寫作和欣賞是意識流層麵的。很多時候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不管怎樣,王國維既然提出了“隔”之說,應該有合理的一麵和值得思考和借鑒的地方。
上麵兩首關於“隔”的感想,隻是我個人的一些膚淺理解,不一定對,僅限於我自己。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