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說楊顯惠先生的《上海女人》(十八)

(續前)



7

我的神經受不了。
叫晁崇文出洞窯:
“老晁,你看怎麽搞?
她已兩天沒動勺,
可別餓死在咱窯。”

老晁不以為然言,
“咱餓兩年活依然,
兩天豈送她歸天?”

我說,“光哭也不行,
若有好歹誰擔承?……”

後邊餘話我沒言,
吞吞吐吐憂慮顯。
晁問,“依你怎麽辦?”
我說“是我問此先,
你咋反問我循環?”

他不言語抬頭觀
看天片刻然後言,
“我怎能知如何辦?
要不你就領她前,
到墳地裏去看看,
叫她老董看一眼?”

我忙打斷說“不行,
昨天前天沒答應,
今天變卦領去尋?
恐怕見了老董形,
真要哭死顧姐人!”

他說,“這樣也不行,
那樣也有危險存,
你是啥意思想清?”

我看他真急如焚,
便說,“我意你勸人,
叫她上海快回奔。
她已懷疑我為人,
認為我騙她隱情,
我話不聽她如今;
你勸她或能相信。”

聽之老晁痛快應,
說“好,我就勸她行。
吃過早飯勸走人。
是否能行看反應,
固執女子上海人。”

崇文應允勸女人,
吃過早飯隨機應。
可是天有不測生,
節外生枝出事情。

食堂端飯回洞窯,
出了件事親眼見。
有個難友亡悄然。
死者本來會計專,
省商業廳公務員。

其人身體垮已顯。
廁所解手幾天前,
茅坑蹲完難動彈,
是我拉他起來站;
站起褲帶係也難——
身體越差越怕冷,
穿衣越厚越寒陰,
毛褲套著棉褲層,
棉褲再套單褲撐——
他手已沒力量勁,
以致皮帶難勒緊。
是我幫他帶緊成。

這天早晨出事情:
起床時他沒動靜,
旁邊人還問一聲:
“需我帶飯替你拎?”
見他不答那人行,
自己打飯去食棚。
打飯回來那人驚,
見他姿勢未動曾,
便覺不妙情況生。
蒙頭被子拉開尋,
人已不動變僵硬。
想必夜裏斷氣挺。

死就死了常死人,
早已習慣麻木心。
所以有人喊一聲:
“不要動他且緩行,
吃完飯再收拾清。”

大家吃飯始終靜,
然後才出幾個人,
身體強健力氣存,
聚到一起處理清。

我和老晁強健人。
開他箱子遺物尋,
兩件幹淨衣裳拎,
給他穿上肅穆形,
然後被子裹整人。
截成三段一根繩,
各自被子係係緊,
一截係脖一腿跟,
中間一截腰紮緊。
然後我們幾個人
連抬帶拉拖其行,
出窯放在洞外停。

幹完這事挺累人,
氣喘籲籲我們停,
坐在窯外太陽升,
隻聽大家喘息聲。
這時我見她現身,
站在窯洞裏外尋,
掀著草簾看我們,
從上往下使勁盯。

或被死人嚇驚魂,
臉色慘白恐懼形。
她已不哭木呐人。
於是我推晁崇文,
叫他看勸那女人,
並說,“快去跟她論,
讓回上海快啟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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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的滋味的確難受!居安思危,未雨綢繆。。。 -阿方- 給 阿方 發送悄悄話 阿方 的博客首頁 (37 bytes) () 02/19/2014 postreply 11: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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