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的攝影主題雜七雜八, 不過歸根結底還是風光居多, 拍風光的片子辛苦, 這眾所周知, 但真正的難度卻還不是起早貪黑, 而是抓住這種攝影題材的魂, 我們到處旅行, 看遍了各種美景, 或許舉手一拍, 或許刻意等待, 但無論景物如何漂亮, 一張風光照的衝力力也遠遠比不上人文片, 這是因為人們在評判一幅作品的時候往往去尋找作品帶來的啟迪和生命力. 在我的想法中, 自然一切皆有靈性, 這靈性決不輸給人類, 而發現這種自然內在的靈魂就是一個畫家通過顏料和筆表達的, 一個詩人通過字裏行間的造句傳遞的, 一個建築師通過鋼筋水泥築造的, 同時, 也是一個攝影師通過鏡頭取景所再現的.
我這一個集子的幾張作品, 是一種嚐試, 將生命的色彩和環境結合起來, 想表達一個季節的衝擊力, 而下麵的三個小故事, 則是我去拍攝這些素材的前奏, 而不是過程本身, 我想, 了解一個攝影師在一幅作品前的鋪墊, 甚至是心情, 遠遠大於講述一張片子本身的拍攝手法. 朋友們有空可以讀一下, 當然, 還是那句老話, 文字太多, 跳過直接看片也不妨礙交流.
引子
不知不覺這一年過得真快, 夏天在7,8月份短暫的光臨了加拿大的群山, 之後便是冬天的來臨. 在北半球這極北的所在, 初冬即深冬, 深至腰際的大雪, 霜打落葉, 湖泊冰封, 要論風景, 這確實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 白色和藍色總是和魔幻的氣氛相連, 對於我這麽一個自然風光攝影師, 沒有什麽比這更好, 尤其是遇上冰湖晨霧, 那真是難得的好光影. 不過, 相比盛夏和秋天, 人們眼中的這個季節似乎少了點生命力, 人們, 不願外出, 躲在家中的人們, 去熱帶度假的人們, 連同山中的熊一起進入了冬眠時光. 此時, 一個風光攝影師能做什麽? 如果將靜止的湖光山色展現出來, 那注定是缺少生命力的. 基於此, 基於一個自然風光攝影師的榮耀, 我選擇去發現, 而這需要小小的改變我自己, 確切的說是我攝影風格的一次升華, 將生命帶入靜止的圖片, 將大自然的顏色誇張的展示, 於是有了這樣一個集子, 恩, 暫且叫它"初冬之絢爛的生命"吧.
以愛的名義迎接日出
Frank Lake離我所在的城市有40分鍾的車程, 是一個鳥類保護區, 遇上春秋的鳥類遷徙, 這地方就會熙熙攘攘, 我所在的攝影俱樂部, 許多人是這裏的常客, 這也是我了解到它的途徑. 既然是記錄生命, 我想我不得不到這裏看一看.
從這湖被雪覆蓋的大門口到岸邊, 大概一公裏, 車子無法進入, 我扛著一枚碩大的400毫米, 還有大大小小的廣角, 微距頭, 走走停停, 旁邊高速公路偶爾呼嘯而過的車子就像從我耳朵的一端穿過, 然後又從另一端穿出, 除此之外, 就是一片荒蕪的寂靜. 大雪已經將這一整片地表覆蓋, 分不清水和泥土的區別, 也毫無生命的跡象, 朝霞倒是頗為好看, 紅色,黃色的雲閃耀著, 在月亮的身影下閃耀, 就像升起的霓虹燈.
此時, 傳來了流水的聲音, 我尋聲而至, 竟是一處溫泉, 水溫並不高, 但卻足以融化附近的冰雪, 並注入到遙遠的湖中, 我於是順流而下, 隻見那溫度將冰腐蝕成淩亂的形狀, 而流出的水合著這寒冷的空氣, 霧氣蒙蒙, 這是怎樣的風光, 而等我再向遠方望去, 更是大喜過望, 那是一群加拿大野鵝和野鴨, 在冰雪上, 在水中嬉戲. 紅色的朝霞映在他們身上, 羽毛間的夾縫裏, 頸項, 這畫麵就像被施了魔法, 頓時活了起來. 我無法抑製自己的興奮, 將長鏡頭費力的抬起, 無需說話, 摒住呼吸, 以愛的名義, 迎接日出.
三個水獺
Wayne一直是我攝影的好搭檔, 今年多了一個Dave, 退休的地質學家, 他幽默, 有禮貌, 說話也是細聲細語, 40歲時候選擇離開工作崗位去周遊世界, 之後就再也無法停歇, 在卡爾加裏的時光更多的是交朋會友, 樂此不疲. 今年我在這城市的兩次頒獎禮, 都是邀請了他和Wayne作為我的客人, 他雖攝影技術匱乏, 器材也是90年代的老家什, 但很願意同我們一起出去拍一拍, 就這樣, 我開車, 一個星期六的清晨, 外出尋找美景.
落基山中除了那些高海拔的湖迷人, 很多小小的水塘也是別有味道, 而這些小水塘又是水獺築壩安家的所在, 無論春夏秋冬, 它們用樹枝搭起的一座座小水壩, 煞有介事的存在著, 將水塘分割成幾個更小的水池, 在陽光的照射下, 有時候這些小水池會發出漂亮的光彩, 吸引很多攝影師前來尋奇.
城南的Beaver Lodge是此行的目的地, 離我家不遠, 由於是我開車, 就近自然成了一種特權. 一路上談到這個地名, Wayne問我, 這Beaver Lodge冬天關不關?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是說?", "阿, 這Lodge, 顯然夏天應該是熙攘的, 冬天還不知道情況", 我馬上露出狡黠的笑, "這麽說吧, 那裏是用水獺的家命名的, 根本就沒有真正的Lodge, 這隻是形容那裏的水獺的住處", Dave的幽默感頓時被我激起, 一旁插話說"嘿, Wayne, 你無法在那預定的, 不過Victor在那住過, 他或許可以給你仔細講講", 我無語, 無法繼續這瘋瘋癲癲的談話, 而且那目的地也已經到了.
這一片白茫茫, 看不到水獺, 甚至那些樹枝搭成的堤壩也已經看不見形狀, 退縮成幾枚倒木的樣子, 我無法找到敞開的水麵, 那些水結上了厚厚的冰, 再被大雪覆蓋, 於是一切都被遮擋, 我們三個就像找不到Lodge入口的水獺, 散漫的遊蕩著, 直到中午時分太陽高照, 我被那安靜雪麵的細細影子所吸引, 是岸邊樹枝被陽光刻在白色大地上的肖像, "現實中的抽象, 冰雪中的藝術和生命力", 我望向Dave, 激揚澎湃的說道, 他笑了.
山中的精靈
落基山這一片廣袤的區域是許多野生動物的家, 數量最多當屬大角羊和馬鹿, 這兩種動物一年四季到處遊蕩, 他們在冬天給了"生命"這個詞最好的注解.
大角羊數量眾多, 高速公路上他們會結伴穿越, 另車輛急停, 或者站在高崗上遠眺, 雌性和弱年的小羊相貌普通, 體毛灰白, 往往不是野生動物攝影師追逐的目標, 而公羊健碩挺拔, 毛色有著跳躍的深棕, 是攝影的好素材. 我當然也不能免俗, 每周都在山中尋找著公羊的足跡, 而往往尋到的, 還都是母羊, 雖然有些失望, 我也還是喜歡拍, 無論怎樣, 他們是這冬天潔白大地的生命印記, 而任何動物, 都有著某種意義上的"人性"和"愛", 用鏡頭捕捉他們瞬間的喜怒哀樂, 是我將生命融入風光攝影的一種實踐.
馬鹿數量眾多, 尤其是雄性, 所以我無需尋找, 它們幾個最容易到達的聚集地我也了然於胸. 在班夫的樹林裏, 我喜歡站在遠處望著它們吃草, 並不急於拍攝, 而是看著他們, 這也成了我的一種儀式, 無論是理解為對大自然的崇拜, 還是對這生靈的敬畏, 我都不能不這麽做. 而它們, 間歇性的從草叢中抬頭看我, 仿佛是一種回報, 而這又往往就是我捕捉的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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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觀賞 --- 阿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