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這應該是有所寓意的吧。在我們的通信中一直出現著這樣的征兆。我為什麽當時一點兒也沒有覺察呢？
立，電腦毀了，郵寄出去修理了。所以自己和朋友出去大西洋城才回。
今天拿出來以前的舊筆記本，沒想到得到的是你的埋怨……
第一，我不是個沒有良心的人，
第二，你不用追求我，真的……我們做朋友你就不會這麽苛刻地要求了……
估計這幾天會很少上網，先忙你自己的吧……
慧子
對於慧子，我是不敢抱怨拉。我想抱怨的是電腦的質量問題。不僅陳老師痛恨電腦的質量問題，我也是啊！我覺得啊，這個電腦商對電腦的質量應該有高度的責任感。整出會壞的電腦是不道德的。應該TMD給他們坐老虎凳灌辣椒水擰鼻子扣眼睛，幹脆拉出去斃了算了。
電腦崩潰是會S人的！
還要抱怨一下慧子。電腦壞了，就和朋友跑去大西洋城玩，這也太那個拉。簡直幸福到了牙齒。讓我們這些天天得工作的人多苦悶啊。人和人怎麽就這麽不同啊！達爾文說過：人和人的差別有時比人和猴子的差別都大。
大西洋，小時學地理時知道的，那TMD很遠很遠啊！
立
對了，還有那隻打碎的花瓶。我記得在她的信中上看到她的花瓶打碎了。那個花瓶好像對她有些特別的意義。或許這也是一種征兆在告訴我些什麽？我也不知道。有太多關於她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感覺她似乎有很多故事。
“ 花瓶碎了，很徹底
是一盆假花，擺在我臥室十年了
很失落，不知所措的茫然
甚至有些害怕
怕有誰又要拿走我什麽
打開電腦，躺在床上很認真的
告訴自己
“別怕,那些禮物原本就是上帝恩賜”
喝下藥，想回信了
有些日子沒有象今天這麽安靜的去回複一封信，應該說是份心情。
朋友說很久沒有看見我的信了，說又看見了慧子的東西，說有空多寫點信吧
還說原來身處異國它鄉的時候才知道交流很重要……
對，交流很重要
晨今天又重複了“性格決定命運”這話我們很早就說過，而且深信不已
想起她總會想起這句話
那個我們一直牽掛的
女人”
“有那麽一瞬間竟然忘記了不快”
看到這時我都要笑出聲了。你應該把它拍下來。我有煩惱時就會拿起相機，或去街上或在屋裏擺幾個小東西拍一拍。煩惱就都煙消雲散了。有時你覺得不想或不敢，但當你端起相機時心態就變了。當然前提是你真地喜歡。
做首詩呼應一下地球那邊的慧子吧。你我現在陰陽兩界，慧子睡得正香呢。
突然發現白了，很徹底
是一根頭發，擺在頭袋頂幾十年了
很失落,不知所措的茫然
甚至有些害怕
怕有誰又要拿走我什麽
打開電腦,坐在實驗台前上很認真的
告訴自己
"別怕，那些頭發原本就是上帝種的韭菜，現在也快該收割了"
忘了吃藥了，於是又想給她寫信了
有些日子沒有像今天這麽安靜的去想她，應該說病還是輕了……
女朋友說今天原本也是不開心滴，又說看見了你的信，又說是意外，又說有那麽一瞬間竟然忘記了不快
於是又開始幸福了，又變得有點興奮
那一瞬間竟然忘記了身處異國他鄉，忘記了快要被收割的韭菜和還應該繼續服藥
心釘鈴鐺鋃地跳著隻顧著想她。
好了，別生我的氣，也別笑話我。我去吃藥了。
立
事實我看了這封信兩天,所以就沒有回複
立就是立,寫出來的東西總讓我意外,讓我驚喜,也讓我崇拜你了……嘿嘿……
事實上我拍了幾張破碎的花瓶，但沒有擺光沒有設背景，隻是碎在地上，我拍了下來……兩天沒有舍得打掃收拾……
慧子太懷舊了……有時這樣讓慧子難以自拔……
今天發來的照片讓我好開心……
特別是那張來自窗外的照片，構圖和角度好極了……影子特別棒……
慧子
這個花瓶又意味著什麽呢？人們總是有著一種積極的心態，這是生存所需要的。人們喜歡看含苞待放的花朵或者盛開的鮮花，但在開過之後那些枯萎的花枝就會被扔掉，沒有人會在意她們，人們甚至不會記得她們開放時的樣子，因為花瓶裏總是有新的苞待放的花朵或者盛開的鮮花。人們喜歡的是鮮花的美麗，而不是哪一支美麗的鮮花。她們都一樣的美麗，沒有什麽不同。沒有花願意枯萎下去，但沒有辦法。
我不能再想下去了，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她死了。正當鮮花要盛開的時候，一個讓人羨慕的年紀。在她二十歲生日的那天，小田自殺了。我老是記不住名字，不過她的名字一直記得，這麽多年了。她是廣安醫院的小護士，長得甜甜的，笑起來更甜。畢業實習時，我和同屋的老楊分在廣安門。就在實習的那一年，老楊和小田戀愛了。那個時候我們都是如饑似渴的年齡，我們都羨慕老楊啊。記得那次老楊住院了，我們去看他，而看到的是小田在他身邊正照顧他。唉，於是也就沒什麽必要再安慰老楊了。走的時候，我還記得，我握著老楊的手，說了句真心話，我說：“多病幾天吧！可別急著就好了。”回了宿舍我一頭就倒在床上了。 “不對，他們倆的關係有問題。” 阿琦坐在床頭說。我們都坐了起來。“為什麽？” “小甜甜的眼神裏怎麽全是甜蜜啊？ 看著老楊時，應該是色迷迷的啊，不是嗎？”我們都笑了，的確，那時小田已經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了。
但是有一天老楊私下對我說他不想談了想分手。“為什麽？”我感到意外。“她不是對你很好嗎？”“就是太好了，我受不了了”。我是能理解老楊的。愛有時是一種負擔。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我的一個哥們家裏有套房空出來了，裏麵還放了張台球案子，這在那個年代可是機會難得啊！我們決定要玩個通宵。那天是全套的。下午先踢球，再衝個澡，再大吃一頓，然後就打台球。當淩晨4點多的時候，我正光著膀子背對著門撅著個大屁部一邊罵罵咧咧地開著玩笑一邊比劃著要揮杆一擊時，屋子裏突然靜下來了。我抬頭看看哥們們，又順著他們的目光轉頭看去，隻見門開著，我媽正站在門口。在回去的路上我媽喜滋滋地說“我一個街坊一個街坊地轉，看見有亮燈的就上去敲門，最後一進這個樓道我就聽見了你這個小兔崽子聲音了……”。我靠，我那年都要上大學了。第二天被哥們們這通擠兌啊，真想跑得遠遠的，再也不回家了。愛是一種負擔，也是一種控製。有時真的讓你受不了，讓你很難受。也可能，有時候我們並不知道如何去正確的表達，表達我們的愛我們的願望我們的意誌。但是，小田卻在二十歲生日的那天自殺了。朋友們發現時，她躺著的床旁的桌子上擺著寫了“祝你快樂”的生日蛋糕和一大把鮮花。
那個時候我們年輕啊，我們真年輕。我們以為人生就應該是轟轟烈烈的，愛情也一樣。
在實驗室裏我又想起來小田。這些年來，我反反複複地想著這件事。開始我們大家都非常生老楊的氣。幾年後，我又覺得是小田不懂事。老楊沒錯啊，他有不愛的自由。小田不能用愛的名義綁架老楊啊。小田的自殺，不僅傷害了她的父母，也深深地傷害了老楊。我知道這些年來老楊一直不能擺脫這個陰影。可能他一輩子也走不出來了。每當快樂的時候，憂傷的時候，熱鬧的時候或者孤獨的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地走進那間屋子，看見小田，那束鮮花和寫著“祝你快樂”的生日蛋糕。小田不應該這樣。但我現在又覺得，也許誰也沒有錯，是我錯了。沒有痛苦的愛情，一定索然乏味。但太多的愛會讓人受傷害。沒有誰對誰錯。就像小田的死，誰也沒有錯。隻是太多的愛，一定會讓人受傷害。沒辦法的。不過小田永遠活在了美麗的二十歲的花季，不會凋零了。我突然感到為了愛情而靜靜地結束自己的生命在此時是那麽令我感動，小田的離去是多麽的美麗。媽的，可能我真的老了！我不喜歡這個想法，尤其在這個傷感的夜晚。我不會老的，永遠不會的。一年一年地過去了，一張一張的笑容留在記憶裏。記住一個笑容是容易的，但忘記是困難的。每當這樣的夜晚，那些笑容就會出現在我夢的天空。是啊，很晚了，但今夜你卻毫無睡意。在這樣的夜晚，睡去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MarkII丟了，但我仍然很開心。這沒有什麽，我可以再買個一模一樣的。像是在一間憋悶的屋子裏，突然打開一扇窗，終於吸到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這讓我的心情頓時開朗。
我開始計劃下一個約會，製定一個個浪漫的計劃。在做這些時，我的腦子裏充滿了幻想。我知道，我這時一定很傻，愛情使人變傻，但這沒有關係。由於長期缺乏愛情的滋潤，我已經太聰明了，我的生活和工作都不需要這麽多的聰明。我現在需要的是：愛情。
當然還有月亮。嗯，月亮是很重要的，所有關於愛情的浪漫都需要月亮，好在在巴爾的摩的天空總是能看到月亮。你看，你現在躺下來，抬頭，在你前方的天空上是什麽？是月亮！你再調個頭，躺下，你再抬起頭，在你的前方，你看到的是什麽？是月亮！來，你站起來，抬起頭，向左看，是月亮，向右看，是月亮，你向前走幾步，看，是什麽？是月亮，你再轉過身，走幾步，抬頭，再看，是月亮。哈哈。即使在白天，你睜開眼，抬頭，看，是什麽？是—月—亮！
想到可以看到月亮，這令我高興，更重要的是讓我心裏踏實。我甚至構想，在一個夏天的夜晚，在後院架起一部梯子。我和慧子一起爬上去，爬到月亮上麵。然後我們就一起像兩隻大兔子一樣，蹦向那座暗紅色的環形山。那座佇立在遠方夜色裏，發著微光的古老的山。他，在那裏，孤寂，無聲，杳無人煙，幾十億年的光陰……。我們就在粗糲的岩石腳下，生起火，Bar-Be-Que，哈哈！當我烤肉的時候，慧子在山峰間輕盈地跳躍。她穿著一條純白的棉紗長裙，優美而率性。當她在山峰上轉動時，裙子的下擺就盈盈地飄起，展開，像一圈圈銀色的水波從月亮的中心蕩漾開來。我想，這時在那個藍色的地球上，某座黑暗森林中的一條河邊，正坐著一位英俊的王子，凝視著水中明亮的月影，出著神。當他看見慧子正像夏天裏的稚菊，在月中抑或是在那盈盈的水中翩翩起舞時，就一下子墜入愛河。而我這時拿起兩隻烤好的肉串，輕輕一躍飛向山頂，落在慧子的身邊，遞給她一隻肉串。慧子接過那隻肉串，咬了一小口，又遞還給我，微笑著，搖搖頭。我就知道了。因為想到跌進愛河的王子，我心裏一急，拿著還沒烤熟的肉串就跳了過來。我接過肉串，看看慧子，點點頭。轉過臉對著肉串張口一吹，一股橙色的神火從我的口中噴出。肉串在火中嗞嗞啦啦愉快地響著，一粒粒孜然啪啪地爆開，油浸了出來，散發出香氣。我又把肉串遞給慧子，看著她輕輕咬下一塊鮮嫩的羊肉，優雅地坐在暗紅色的土地上咀嚼，然後再轉向我，微笑著，點點頭。月亮上的夜像一塊淡淡的紫水晶。於是我們就坐在這清澈的水晶裏，靜靜地，一邊吃著烤肉，一邊仰著頭，一起，看著懸掛在夜空中的，那顆遙遠、美麗、曾經熱鬧而今卻荒涼的，可憐的，小星球……。
但是慧子顯然沒有意識到月亮的重要性。於是我又想那就去一個陽光明媚的地方吧。（這段月亮是為後麵《完美計劃》中我與眼鏡姑娘在大學裏的戀愛，因為抬頭沒有看到月亮而悲劇的伏筆。）
有機會我們開車去加州吧！大老板曾告訴我，在去加州的路上，有些地方開上幾個小時都不會碰到一輛車，兩邊是無盡的黃金般的向日葵。陽光下，路的前方是更遠的路，一望無際。就把腳一直踩在油門上開吧……。像是在天堂。想說話時，我們就說說話。不想說了，就把音響打開，把車窗也搖下來，讓陽光和風,吹著我們，就這麽一直開下去……。也會在路上停下，在路邊躺一躺，看看藍天看看白雲。還要爬一次山，也不用太高，但可以放眼看出去，讓我們也俯視一次美國，去他媽的America吧！晚上在旅店裏，點上蠟燭，坐在燭光中，聊一聊。談談過去的那些事，那些開心的事，那些傷心的事，那些讓我們感慨的事，那些令我們刻骨銘心的事。你帶著你的Nikon，我帶著我的Canon，再帶上一隻三腳架，拍拍美國，拍拍你我。我想我們可能就找到了一條路，永遠沒有盡頭；也可能會開上天空，開進天堂；如果沒有天堂，那最後我們會來到海邊。就讓我們停在這裏，看看大海，下海遊遊泳，再上來，曬曬太陽，曬曬加州的陽光，然後我們就回家。
本來我一直想一個人開一次加州。但今天，我想和你定個約定，就是兩個知心的朋友，有過一段奇妙的經曆，在一生中，一起走過一次美國。
立
和立談戀愛是一次極限運動，又是登月，又是進天堂，幹脆到了加州，我們直接遊回中國！
慧子
遊回祖國可能不太好，四肢都占住了。但我們可以先做一條船，我們的方舟。當世界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踏入我們的方舟了……
什麽？你終於承認我們是談戀愛了？！
我飛起來了。
立
看來地球對立的吸引力太小了！
慧子
地球的吸引力太少，慧子的吸引力太大！我現在正像一枚巡航導彈向著慧子的屋子飛去。請你馬上把窗打開，不要讓玻璃碰破了我的腦袋。
立
好的，窗子已經打開了，你什麽時候飛過來？
慧子
糟糕，飛錯屋子了。哎呦，這個小姑娘為什麽要關著窗戶！
立
在邁出這關鍵一步之後，我開始滿懷希望。一扇門已經打開，我相信我和慧子終於可以向前走了。MOVE ON 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單詞。它使生命成為一條河，一條輝煌的河，生生不息地流下去。你所有的痛苦與快樂，都會化成甜美的漿果，滋潤你的生命，隻要你堅持向前走，走下去……
然而不久之後，在快到七月底的時候，我和慧子突然失去了聯係。我不停地發Email，但每當我一點擊“發送”，那個Email就倏的一下無影無蹤了，像是被吸進了一個黑洞，再也沒有回音。她的博客也沒有再更新。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但沒有這麽久。為什麽呢？生氣了？ 電腦又壞了？他回來了？真後悔隻是沉浸在Email的快樂中，而沒有要一個她的手機號。我心緒煩躁又失魂落魄，腦子裏不斷地想著各種稀奇古怪毫無可能的可能性。我突然發現，我對慧子真的一無所知，我不知道她的過去，也不知道她的現在，我甚至連她的真名都不知道。
隨後的日子裏，一有空，我就開著車在約翰霍普金斯一帶，毫無目的地亂轉。我在路上慢慢地開著，身後汽車喇叭聲不斷，但我毫不在乎。隻是一邊開著車，一邊出神地看著外麵的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希望奇跡出現，能看到那個心中的影子。我們生活的城市是這麽的大，街上總是這麽多的人，這麽多的人，永遠是匆匆忙忙，又永遠是悠哉悠哉，無所事事。沒有一個人是我認識的，可以傾訴我的心事。所有的城市都是這麽大，我們童年時的那點溫情被一點一點地稀釋得無影無蹤。沒有一個城市，是溫情的，可以向他傾訴你的心事。我們的痛苦快樂，與他毫無關係，而我們卻無法離開他-我們的城市，盡管我們對於他，永遠是無足輕重的。
一張張麵容夢幻般浮現在我的眼前，又轉瞬消失得幹幹淨淨。我慢慢地開著車，和她們一次次地擦肩而過，和一個城市、一個時代，擦肩而過……。而這時正是，巴爾的摩下午５點３０分。
進入八月我的心情低落。在八月的第二個星期六的下午，我獨自來到海邊。我看到了海，大海，蒼蒼莽莽，無窮遠……
海
看到她時
我沉默了
她是冷的
永遠在我目之所及的更遠處
吸引著我
在回來的路上
我陷入沉思
我知道
她是我永遠不能了解的
立
這是我發給她的最後一封Email。
再後來就是上周五了。對啊，上周五。時間真快啊，轉眼已經是一周了。是啊，又是一周，就這麽過去了。卓來找我，我和她聊了一會。其實我那時全沒有心思聊天，但卓不知道我和慧子的事情，我不想多說，隻是後來實在忍不住，我唐突地問卓“你最近和慧子聯係過嗎？”，“你怎麽會問她？”“我們一起拍過照，她也玩攝影”“那你不知道嗎？她死了”“死了？為什麽？”“好像是車禍，就上個月。我也是聽說的。”
我坐在那裏，不知所措，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死了……
在這夜色裏，我就這麽坐著，忘了她，卻感覺在等待著什麽。“等待什麽呢？”我想著“可能是許多年以後的一封來信；一聲回憶中的歎息；或者有一個人正在向我走來，但她走過了那麽長那麽蜿蜒的一條路，以至於要到很多年以後，才會站在我的麵前。”
“嘿，怎麽不說話了？你喜歡我什麽呢？”“我喜歡聽你說話的聲音。”“還有呢？”“你的眼睛。”“還有呢？”“你的嘴唇，很性感。”“還有呢？”“你的第七塊頸椎、膽囊和唾液腺。你的唾液腺一定特發達，唾沫都噴到我臉上了。”“你真是太壞了！”芳頂了我一下。“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唉，你們女孩子都盡問些傻問題。”“你又沒談過戀愛，別裝深沉了。快回答我！”“那是在我殺了你之後。”“什麽？”我轉過頭，麵無表情，看著芳。“怎麽你不記得了？在上輩子，你是我的師父，但我親手殺了你，但就在我殺了你的時候，我發現其實我愛上了你。你忘了嗎？對啊，你是不記得，因為我殺了你。”“別瞎說，大晚上的，別嚇人了。”芳咯咯咯地笑了，那笑聲在夜晚的河邊，真好聽。“你怎麽知道我沒談過戀愛？”“因為你剛才接吻的技術真是不咋樣。一點可不浪漫啦。”我有些掛不住。“哼，等我們分開了，很多年以後，你回想起接過的所有的吻，你就知道了，這個吻才是最浪漫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有多少人能永遠在一起？一天一天都是一樣，但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麽樣的。誰也不知道的。”“不許胡說！”“好，那就讓我們就一直坐在這裏。”“誰也不許先走。就一直坐著，變成兩顆石頭。哈哈……。”
我感覺，這一夜，我就一直坐在東三環的那條不知名的河邊。河水從遠方流過來，又向著另一個遠方流去。我就坐在兩個謎一樣的遠方的中間。而身外的世界飛速變幻。芳起身離開了，太陽升起又落下，河水暴漲，迅速變寬，變成寬廣遼闊的太平洋，我身邊的土地高高地隆起，變成了NIA的實驗樓，而我現在就坐在這裏，坐在巴爾的摩的夜裏，坐在一台孤獨亮著的電腦麵前。
現在坐在實驗室的電腦前，我仍然覺得像在夢裏一樣。怎麽會是這樣？從眼前的電腦屏幕上，我又看到了我從北京發出的那封Email:
《2046》裏說過一句話：愛情這東西，時間很關鍵，認識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好像車禍也是這樣啊。
能不能說，我們倆認識得正是時候。
不早也不晚。
隻是，QQ不幸撞上了大奔。
立
僅僅說認識就不需要時間來衡量了……
我是QQ嗎?
嘿嘿……立著急了吧 ？
慧子
我為什麽當時會想起了車禍呢？崩潰的電腦、打碎的花瓶、QQ撞上了大奔……。
這就是我的故事，它不像個故事，而我真希望它隻是個故事。我覺得故事還沒有開始，可是一切就……
“有時車子也會飛出軌，一切就都結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