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家孩子、大人的健康,常從農村的朋友處,弄些大米、白麵等細糧。弄回來更要藏起來。吃也要鎖上門偷著吃。
若被日本人查出來,一頓毒打,還要定罪——“經濟犯”。
為了藏這點糧食,母親定製了一個大白鐵皮桶。很大!我能鑽進去。
屋頂是兩坡頂,上鋪洋瓦,北坡出簷,南坡有一女兒牆,高約一米。
屋頂的秘密
在這三角形的空間中,就躺放著鐵皮桶。這一工程的“設計”是母親,執行者是哥哥。設想一下:將這鐵皮桶弄上屋頂,又不時地藏糧、取糧……,對於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其難度也夠大了,且有時是晚上幹。
哥哥在我心中是少年英雄,我們眾妹妹都崇拜他。平時沒有“任務”時,他也常上屋頂溜達一趟,登高望遠,好不瀟灑!我們眾妹妹及小狗S都仰臉望著他。
一天他問我:“想上屋頂嗎?敢嗎?”他早就任命我為他的助手華生,他是福爾摩斯。這兩個人我都不認識。上房頂?!我早就有此意。我先上,他叫我抓住鐵爬梯,他在下麵護著我,很快到屋簷處,有煙筒擋住,有點難度,沒有抓處,歇會兒……。
高處觀景,美不勝收,爺爺在種菜……,雞舍、鴨棚、豬圈都變小了……。
“哎呀,媽呀!……小大鬼啊!不要命啦……怎麽爬上去了?快下來!慢!慢!慢慢來,別慌!”媽媽從來不用這甜甜的聲音對我倆這“小大鬼”講話。我在上麵看媽媽有點矮,黑亮的頭發、粉白的皮膚,紮一圍裙,卷著兩袖,兩手沾滿玉米麵粉……,她張開兩手,作擁抱狀,聲音又甜又細又溫柔,我真想掉進她懷裏,又不好意思。哥哥在下邊,一步一退,一個“不怕”,護著我,我緊跟著往下退……。在哥哥尚未落地之前,我還在半空中呢,突然變了天!媽媽一手抓著哥哥的後背,一手掄圓了手臂,猛打屁股,“劈劈啪啪!”我傻了!哥哥歪著頭向上喊:“快跑!”我一緊張,手一鬆,從兩米多高處摔下來,不覺得痛,隻覺得下麵何處有點漏水,碎了?破了?顧不得這些,一溜煙向北跑。
北邊地界處有幾家大草垛連成一片,我一頭紮進草垛,蓋好草,許久靜不下來,隻聽見“砰!砰!”的心跳聲。
想想媽媽那凶樣子,反複無常,翻臉不認人,我和哥哥早先曾經懷疑過她是後媽……。她給小妹洗澡、換尿片,常常用鼻子拱小妹肚皮,弄得小妹嘎嘎傻笑,從來沒有對我們這樣……。我哭了……。天黑下來了,何時是個頭啊?如果有人來抱草,發現了我,可怎麽說啊……,沙沙聲響,果然有人來了,聲音逼近,一個冰涼的狗鼻子伸進來,S來了,它的眼睛在說,“別藏了,回家吃飯吧!……”我知道是媽媽派它來的,別人也找不到我。
從後窗看見全家都圍桌吃飯,隻有我的位置空著,哥哥的頭發上還沾有玉米麵呐!但他大口地吃飯,毫不在意,我何苦在草垛中躲到天黑?
S陪我進屋,還能遮點羞。誰都不在意我,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
今日回想,媽媽從來沒打過我,她不打女孩,對哥哥也隻是對腦門戳一手指而已,今日可真瘋了,打得真狠啊。
我更感動S的幫助,沒有S我怎麽下台?我怎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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