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的經典愛情美句語錄讀議（四）

張愛玲的經典愛情美句語錄讀議（四）

 

 

12、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

 

議：雞湯是用來賣的，有如“老樹的畫加話”，“北京最會說話的人”，金句，貞觀政要那樣的君臣雙簧，劉邦在堂上問“項羽韓信誰誰都比我強，為什麽我贏了”“萬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 之類。是商品，所謂“以出賣為什麽主要目的的產品”（資本論）

 

《論語》。孔子無意一說，弟子的商業頭腦發達，集在一塊，出售給治天下的用。後來的，更精於計算，所謂“半部論語治天下”。

 

今年諾貝爾醫學獎韻兩個獲得者，都因“手機巳關機，請稍後再撥”而遲遲獲知，且都說“應當頒給那些更需要的人。” 這和“為什麽中國至今….”怎麽就那麽不一樣呢？

 

是啊，有如《論語》和《對話錄》都是學生記老師的話。前者成了“我們學習的好榜樣”，後者成了學會思維的必讀。

 

中國古今林林總總，像開方便店，救個急，拾遺補缺。方便店思維，頗中華文化傳統。以為。據說日本的方便店多如牛毛，蠻說明二手貨倒賣民族秉性的。

 

張愛玲的“金句”，沒法出售。“華麗轉身”飄起的裙擺，怎麽會有蚤子。縱然是如夢的人生，結局也是“杯盤狼藉，不知…..”，又在水中，狗都叼不到任何。

 

讀張愛玲，得不怕戳。她在書中說得使讀的人（不是“讀者”，讀者，是costume)咯著了，刺痛了的地方，她都先被咯，被刺，甚至更厲害，而且仍被咯著，刺著，或者更甚“被割著。

 

不提供“世上總是好人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絕望之極，前途之始”的方子，雞湯。願者，陪著疼痛，去熬漫漫人生。

 

張愛玲於愛和恨，隻是經過。寫，也是經過。不“總結經驗，以利再戰”的，這些個“為了理想而奮鬥”“反映時代生活風貌的成本算計，商品功能的設計，她都沒有。

 

老不讀三國，少不讀水滸，《紅樓夢》是一部講述人世悲涼的..”“它也是一部封建迷信社會的…”不知作者想沒想這麽多，但它們的“costume ”讀者，是來coner  store圖方便的，當然要計算性價比。

 

所以中國人的讀寫，往往不過是方便店的營生。一個投其所好，一個得到實惠。啟蒙的，遵命的，還原曆史真相的，“看了《長津湖》，對抗美援朝的認識得到進一步加深的”…. 作者和讀者在字紙的集市上完成著“天下熙熙攘攘，盡為利來利往”的勾當。

 

喜歡讀張愛玲，不覺得在讀，常常，而是在看一個女娃怎樣過女娃的日子。

 

13、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議：覺得說得太文氣了些。又一想，張愛玲是“不打扮光鮮不出門”的高樓小姐，便又覺得這文氣，挺合適她的。

 

胡蘭成是通過朋友的朋友介紹，又走找相關的文章看後，才走進張愛玲小屋的。“金風玉露一相逢”，看到後院的露水到處，燦燦於早霞之下，知道，這美好不是那麽難得。張胡相遇，隻聽過這一回。一談五六個小時，天天！數年！

 

所以張愛玲抒起情來“千萬人”“千萬年”的“無涯荒野”，細讀，很誇張嗎？不，是寫實。張胡一遇，正是如此。或者說，在張愛玲這一頭，百分百得如此如此。

 

這女人，把既有的愛光了，還透支了未來的。看到Wuliwa 的網上照片，想說，你是那種把萬千個女娃的好看集合在一身的女娃，而且永久保鮮。讀張愛玲道情，有感如斯。

 

曹雪芹，以男人的智“力”，裝女娃說寫，婆奶姑嫂姐妹得一個不拉。讀到張愛玲，才知道曹君就是個小編。“天上掉下個林妹妹”，見到寶哥哥的井底之蛙。張胡之遇，始於“金風玉露一相逢”，使張頗覺“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繼而“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接下來，張愛，胡說；再接下來，隻剩下綿綿無盡的張愛。天上掉下的情愫，地上展開的戀情，鋪張至“千萬人”“千萬年”的宏闊。

 

小女人，卻是世間胸襟至為寬闊者，常常，或曰就是。讀張愛玲，如臨情海，一碧萬頃。心裏徘徊的是“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的悵惘。

 

14、孤獨的人有他們自己的泥沼。

 

議：譬如，歡天喜地的熱嘈中，心 忽然一沉，靜在難言的孤寂裏；譬如，司馬遷寫完“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低頭胯下；譬如屈原投江前的那一瞬；譬如被爹媽訓斥留下“不陪你們了，不能照顧你們了，存的兩千塊錢放在我抽屜裏的小盒內”的遺言，跳樓自盡的初二女生……..

 

讀張愛玲，常常感受著她的“我愛你，你愛我嗎？”的孤寂。

 

麵對張愛玲，不配，男人！還扯什麽犢子？

 

《傾城之戀》透露出的“讓他走和女人們去調笑吧“清醒；《小團圓》的“他吻著，一路向下，又在玩什麽花樣”俯視之態；遞上三十萬，一言不發…..  這是怎樣的泥沼？這是怎樣的泥沼中的孤獨？

 

讀張愛玲，覺得她的孤獨在於，她找不到能與之對應的泥沼。譬如，張愛，胡說。張愛玲的愛情，能撘上的，她一生也沒碰到。就是到現在，也不見能夠與其匹配的。這是張愛玲的孤獨，卻也是這方男人的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