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和楊健按計劃見過律師，很快簽了需要的文件。也按計劃見了大果的升學顧問。果真感到楊健比預想的要認真，還記了一些重點，回家以後整理了一下發到三個人的微信群裏。
果真每天抱著大肥貓上床，卻夜夜折騰到次日三四點才能入睡。也許是白天吃了太多巧克力了？明天楊健回上海，今後的日常其實不會與以前有多麽不同，兩個人的確不是這幾個月才走散的。但卻又特別不同，因為他們終究是走散了。睡不著的時候果真會打開手機上文學城逛逛。夜深人靜，子女論壇比白天安靜了許多。沒有了不同大學之間的互踩，沒有CS和MED的硝煙，也沒有三江式的凡爾賽，多的是廚藝，是才藝，是當父母的最放鬆時的嘮叨。果真看了不會太焦慮。
第二天楊健的飛機是晚上的。吃過晚飯，他自己打了個Uber去機場。大果一條腿蹦著到門口送他。果真看他們父子倆緊緊地擁抱了一下，鼻子有點發酸。那種感覺好像是她狠心地把大果心愛的東西丟出去一樣。
一月的舊金山濕濕冷冷，還有帶著霧氣的海風。果真在門口吃了寒氣，回到屋內就感到胃疼。她扶大果上樓，兩人回到各自房間，在身後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果真在他們三個人的微信群裏看到大果發的信息，是一首英文歌：Lighthome by Matt Corby。
點開油管，畫麵是一個孩子趴在窗台上，頭伸出窗外，看漫天緩緩飄落的雪花，背景是從房間裏透出的溫暖燈光和遠處迷蒙的萬家燈火。沒有前奏，Matt舒緩的嗓音在一個鋼琴單音之後如水般流出：
The light of home
Burned out and dark now
You held me captive
The thief that takes it all from me
A love not to return
大果爬上床，和衣躺下，把毯子拉上來蓋住了頭。音樂在毯子中流淌，和他的抽泣聲交織回蕩，溫暖而令人窒息。
Still daylight comes back
But you stay silent
The books you’re buried in
Blind your tale
Walk on my dear
Stand firm
Don’t you show your face
楊健在候機廳一個長桌前，雙手托著前額，把臉埋在陰影裏，任耳機裏的音量衝擊鼓膜，任滾湯的眼淚滑落到嘴角。
The light of home
Burned out and dark now
You held me captive
A thief who takes it all, and no more
Light of home
Oh oh
I feel like I’m falling I’ve just got
To close my eyes and I’m looking for something
To recognize
果真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頻幕上緩緩飄落的雪花，一陣陣寒意把她緊緊包裹。大肥貓緊貼著她的腿，身上傳過來的溫暖，讓果真更加冷，不由得打起了寒戰。
The light of home
Burned out and dark now
You held me captive
The thief that takes it all
No more
A love not to return
Light of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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