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昔和三花臉
邱明
奶昔目光清澈三花臉充滿戒備
奶昔和三花臉都是貓,奶昔是頂著名種貓的身份來到我家的,2個月大。整天跳上,跳下,不管什麽東西,全都給你扒拉了到地上去。好不容易忍到他6個月大,給他做了絕育手術,現在他是一歲半的小太監。
我家後院兒有一小塊菜地。結果被地鼠禍害得毛都沒剩,隻有一個個土包。
我在網上找了很多驅趕地鼠的東西,太陽能棍棒或者盒插在地裏,據說地鼠就不再來了,結果是地鼠把它給刨了,它躺在一邊兒,地鼠照樣想幹嘛幹嘛。後來呢,要弄夾子、籠子抓地鼠,我覺得挺不舒服的,屍體處理起來也挺麻煩。
有人說,養狗,這狗拿耗子,比貓抓耗子還靈。我雖然對狗拿耗子沒有什麽成見,但養狗實在很麻煩,要訓練、要遛、還要打針。我們家的奶昔,我是真的不能讓他到院子裏去抓老鼠,我怕他出去就回不來了,指不定被誰家給抓走了。名種很貴的。
我就在院子裏放貓糧,這時,三花臉出現了。不知年齡和性別,隻能稱:它。它藏在菜地的後麵。睡覺在草叢裏或者樹葉堆裏。第1天第2天貓糧沒怎麽動。以後每天它都來吃。
既然是自願來打工的,總要有點待遇,我就在亭子裏放了一個紙箱,裏邊還墊了一個廢棄的沙發墊。我覺得對於野貓,這個應該是五星級的賓館了吧。但是三花臉情願睡在泥土裏,也不到紙箱裏來。吃東西喝水,它都不拒絕,就不上賓館裏住。
後來其他的,大灰貓、大黑貓、奶牛貓好多不同的貓,不知道怎麽得到了消息,也都來吃。三花臉就守著,趴在那兒安安靜靜地看著,但是吃的時間長了,就會突然衝出去把那個饞貓趕走。兩隻貓還在院子裏打個架。
這種時候,奶昔在窗戶上看熱鬧,看著它們打架。打得熱鬧,奶昔在房間裏就跑來跑去,站腳助威。有一天,我開門的時候,奶昔一下衝了出去,對著三花臉就說:“嘶嘶!”我跑出去把它抱回來,他張牙舞爪的還不依不饒。
我說:“你是太監了,怎麽還這麽大的鬥爭性啊!”
我每天早上在院子裏放貓糧,三花臉都會蹲在那兒等我,等我走開,它才會跑過去吃。但那天沒有,第2天我看前一天放的貓糧,沒動。
奶昔備受嗬護三花臉受傷
我就想,三花臉是不是被人給收養啦?到了第3天。我剛一開後院的門,從那個紙箱裏鑽出來了一個貓頭,我一看是三花臉。我過去把貓糧放下之後走開了,三花臉從盒子裏跳出來,3條腿跳著跛著,去吃。
我心裏咯噔一下,是什麽動物能把你給弄成這樣,還是被老鼠夾子給夾了?
從那以後,它開始睡在盒子裏,那盒子就在貓糧和水的旁邊。畢竟是五星級賓館,吃住都舒服。它差不多跛腳5、6天,慢慢地那隻傷腳就能夠落地了。人說貓有9條命,自愈能力是真的很強。
奶昔睡在沙發上三花臉睡在紙盒裏
奶昔在差不多1歲的時候,有一天嘔吐,晚上都11點了,我帶著他去看急診,花了將近一千塊錢,又是化驗、又是打針、又是吃藥。我還給他買了醫療保險。人都說貓的自愈能力是很強的,嘔吐其實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根本不需要花這1000塊錢去看醫生,還掛急診!
兩隻貓的命運非常不一樣。從照片上看,他們的神態,在網上大家看到的貓都是萌萌的,眼神明亮,黏人。但是三花臉的眼神,是充滿了警惕,充滿了不信任,充滿了危機感,充滿敵意。
每天我放好貓食之後,我會試著離它近一點,最多可以近到1米的地方,它盯著我看,當發現我舉起手來想要摸它的時候,立刻就做出要逃走的樣子。我想它等吃,等了這麽久,我還是離開吧,我把水盒拿去換幹淨水。送回來的時候,它一定會躲到一邊,看著我把水放好離開之後,才會去喝水和吃東西。
自從三花臉住在了我家後院,地鼠真的不見了,貓還是會拿耗子的。雖然現在很多貓不拿耗子,要吃人做好了的貓糧,它們不再啖生肉了,已經被我們養退化了。
剛開始我看著三花臉,覺得可憐,可是我看到三花臉對它自己生活的態度,也不能說它可憐,看它受傷,我覺得可憐,想要照顧它,但它拒絕。我不知道它都經曆過些什麽,隻覺得它對自己的宿命是接受的。
我們這附近大灰貓、大黑貓、奶牛貓,都經常過來搶食。自從三花臉住進了紙盒賓館,它就儼然然成了後院的主人,它和奶昔兩隻貓隔門或者隔窗相望,一望就是半天,也不見它們說話,也可能它們自有它們的交流方式吧,會成為朋友吧?
有一天,我去supermarket,看到一個流浪漢坐在market門口,如果是過去,我要麽視而不見,要麽幾枚硬幣打發了事,但我突然想起三花臉,就到裏邊就去買了一盒6美元的炸雞,是熱乎的,我放在他的腳邊,說:“是熱的,你趕快吃。”
我不由得想到我們人類,也有人像三花臉一樣。他們無家可歸,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每個人自己的故事,甚至隔著車窗看他們的時候,或悲憫、或鄙夷,卻都沒有想過他們都經曆過什麽。
他就看了我一眼,沒有任何表示。那眼神是空洞的,如同看空氣,我雖然沒有期待他能說什麽,但還是覺得意外。如果在過去,我也許會說:“連謝都不會說嗎?”
但是現在,我如同看見三花臉那拒人千裏的眼神,心說:“那空洞的眼神後麵,是怎樣的經曆呢?”
我們無法進入他們的世界,如同三花臉,不知道他們的年齡,也不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是什麽把他們變成這個樣子的。或許我可能仍舊會漠視他們,把他們都歸入吸毒、酗酒、懶惰的一群,隻是卻不有自主地多了幾分注意,覺得可能還是有些人像三花臉一樣需要關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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