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閻先生:五七試論閻潤濤和潤濤閻

來源: 黑堡閻粉 2020-12-26 19:15:2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025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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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藤校鴻儒們眼中,弗吉尼亞理工大學充其量不過是一所三流學校,其所在的小鎮黑堡(Blacksburg)更是“黃蘆苦竹繞宅生、杜鵑啼血猿哀鳴”的窮鄉僻壤,既無生財之道,亦無尋樂之處。“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遠離塵囂與誘惑卻造就了十幾位洋插隊知青及其家人的不解之緣。在離校後的二十多年裏,每年聖誕節的“黑堡聚會”成為這批為思鄉之情所苦的“老”留學生枯燥無味的生活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坐莊的年會主持人在美國南部(通常是在南卡羅萊納、佐治亞或佛羅裏達)海邊租上幾座大大小小的“獨立屋”,眾人輪流當炊,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把“各莊地道的高招”發揮得淋漓盡致。不用講洋文,不用穿西裝,不用吃三明治,不用裝腔作勢,“高級聯邦官員”、“頂尖科學家”、“首席工程師”、“名教授/博導”們一個個返璞歸真,搖身一變,化作花果山水簾洞的眾猢猻,終日吃喝玩樂,打情賣俏,恣肆無忌,兩周下來,體內滋生出大量歡樂細胞,足夠回到工作單位後消耗整整一年。

更幸運的是,我們這幫醉心於“老婆孩子熱炕頭、酒肉饅頭豆腐湯”的凡夫俗子有幸結識了後來聲名顯赫、飲譽四海的一代奇才——潤濤閻。用今天的政治標準評判,黑堡的“一尊”非潤濤莫屬,隻是當時在這個大家庭中,“太陽”、“核心”等封號早已名花有主,就連“總設計師”也是情有所歸,苦了潤濤,隻好屈就“總執行師”。從采買到運輸,從淘米洗菜到烹炸煎煮,事必躬親,動合天德。好在潤濤和夫人心靈手巧,皆為灶上高手,每披掛上陣,單槍匹馬已經令人望而生畏,夫引婦隨更是所向披靡,尤其是餃子油餅之類,一根擀麵杖在潤濤手下宛如長阪坡趙子龍的龍膽亮銀槍,虛虛實實、左右逢源,能使出十八般武藝,而閻夫人的雙手則恰似一對玉色蝴蝶,上下翻飛,撲朔迷離,轉瞬間一排排嬌小玲瓏、秀色可餐而又讓人不忍下口的白麵餃子已經整裝完畢,列陣待發。能者多勞,遇到本人這種豬隊友當廚(本人肉湯下麵連豬都不吃,黑堡路人皆知),潤濤和夫人隻好當仁不讓,越俎代庖,免得民怨沸騰,天下大亂。但潤濤畢竟是對心理學有一番研究的人,事過之後還不忘記安慰兩句,“老兄,像你這樣能把飯菜做得讓人如此難以下咽也是需要獨特才能的”。

潤濤走後,多位黑堡老友感歎與這位網絡大咖咫尺相親、耳鬢廝磨多年,卻有失之交臂的感覺。本人更因“有眼不識蘇秦”而自責不已,恨不能將他一把拉回黑堡,張樂設飲,四拜而謝。然而,細思之,潤濤何嚐不應承擔一份罪責。年複一年,他在黑堡人的心目中無非是一個對妻子百依百順的老公、對女兒言聽計從的老爸、任憑老友嬉笑怒罵的老好人,偶爾露崢嶸也不過是幾句謎語,幾個遊戲,幾副對聯,或幾首打油詩詞,加上一些時而帶有葷腥味的插科打諢,還惹得淑女們連聲抗議。

由於特殊的原因,本人時常不得已忍痛割愛,缺席“黑堡聚會”。最後一次“回家看看”大概是在2009年,偶然獨自與潤濤在海灘上漫步,他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老兄,just between you and me(就咱哥倆在這兒說),我現在網上小有名氣了,XX大學(以其作家班著稱)都有人在研究我的作品。”我停下腳步,眯起眼把他上下打量一番,邊說邊比劃:“老弟,我昨晚做了個夢,得了諾貝爾獎呢,授獎人是海明威。”他笑了,帶著特有的閻記狡黠。我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我當時想到一件事,有一個人總是告訴別人周總理曾經拍過他的肩膀。本想告訴他這個故事,可那時他聽力已經不好,且海邊濤聲大作,就省了。

回想起來,潤濤當然知道我為什麽笑,而我隻是自以為知道他笑什麽。在黑堡老友中,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閻潤濤會成為名聞遐邇的天下第一博主?如果黑堡聚會像梁山泊那樣排座次,不消說宋公明、盧俊義的寶座與他無緣,就連我這個自認的鼓上蚤也不甘於屈居其下。誠然,閻夫人乃公認之才女,聰敏過人,著作等身,兩個女兒更是讓一幫重男輕女的父母悔得肝腸寸斷,一如納斯達克暴跌80%後錯過了進場機會,可潤濤本人最多也就是近朱者赤,從夫人和女兒身上掠得半縷餘輝,怎生脫得其凡胎肉身?事實上,直到潤濤駕鶴西歸,網上哀聲如潮,悼文鋪天蓋地,閻夫人、女兒及黑堡幫各位老友方如夢初醒,意識到身邊一直隱藏著一個比“階級敵人”更善於偽裝的大名人。

本人及拙荊在世界各地的親朋好友看到黑堡閻粉團的悼詞後,紛紛詢問是否認識“潤濤閻”,得到答複後卻又興師問罪,大加撻伐,責問為何不曾為之引見,以致千古遺恨。謝罪之餘,不由把一腔怨氣甩向潤濤:“常言道,苟富貴,無相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小子升堂入室,如日中天,何故如此相瞞?”

名利之心,人皆有之。似本人這般引車賣漿之徒亦未能免俗,雖胸無點墨,仍時發文人騷客之癖,每每謅上兩首不文不白的歪詩,偶有得意之作,便四處投送,博得狐朋狗友幾句敷衍的誇讚,遂沾沾自喜,竟夜難眠。今以“君子”之心度潤濤“小人”之腹,實在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一位擁有生花之筆、寫下洋洋上千萬言的大文豪、一位鬼斧神工、妙語天成的幽默大師、一位“秀才不出門、盡知天下事”的智者、一位品德高尚、誨人不倦、備受崇敬的人生導師、一位超塵拔俗、獨目觀世、淩駕於種族、宗教、黨派、文化偏見之上的政治達人——大名鼎鼎的潤濤閻就是那個不修邊幅、老少皆喜、修車補牆、以庖廚灑掃為嗜好、以相妻教女為己任、學雷鋒走火入魔把他人的幸福當作自己的幸福的閻潤濤?

股神巴菲特說過,判定一個人的價值的唯一標準是在他去世後有多少人真心懷念他。就此而言,閻潤濤和潤濤閻這兩個看似截然不同的物種顯然源於同一個株型,無論是作為升鬥小民還是一代宗師,其價值並無二致。這其中的玄妙,如同無數其他人生哲理一樣,怕是早被潤濤參透了。

By 舊友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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