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來信(一):回憶我的 ”師父” Dr. 閻

來源: 黑堡閻粉 2020-12-17 18:43:41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3356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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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國的時候,由於業務需要經常參加一些飯局, 我有機會交識一些大佬。其中幾個聽說我曾在伯明翰的阿拉巴馬大學(UAB)讀博,便問我知不知道潤濤閻。這時我心裏就會暗想,何止知道,我們在一起呆過一段不短的時光,他既是我的博導還是我的師父呢。

和 Dr. 閻相識是在2004年秋天,我剛剛在國內本科畢業,去 UAB 開始博士階段學習的時候。那時候剛來美國,不認識什麽人,沒事的時候經常往閻夫人實驗室跑,後來還呆了三個月做 rotation。 Dr. 閻初看起來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總是急匆匆的翻冰箱,做實驗。那個負80度冰箱裏什麽都有,但一般人肯定找不著,隻有他能翻出各種試管、標本、和凍了至少有好幾年卻仍然被他誇讚的血清。Dr. 閻沒事的時候喜歡坐在實驗室的唯一一台能上中文網的電腦前看中文網,後來才知道他自己也經常寫博客,再後來才知道他是中文網上數一數二的用自己真名的大V。於是那段時間經常偷偷的翻看 Dr. 閻寫的博文,雖然有的觀點我不能苟同,但都相當精彩。讓我佩服不已的是 Dr. 閻的博文引經據典、旁征博引,涉及的領域幾乎無所不及,天文地理、人文政治、科學趣事、名人軼事;寫起自己的往事來更是遊刃有餘,時常讓我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親身經曆,哪些是杜撰或是聽來的故事。

剛去實驗室時他經常笑話我學做實驗的幼稚,但從來不直接“手把手”的教我做實驗,總是先讓我多看,然後自己再動手多試。當時我覺得這是他偷懶,現在當了老師才知道做實驗的手感是教不會的,功夫來自手勤練。他平常也不怎麽問我上課的事,但是第一次期末考完我查成績的時候他在旁邊看,看完舒了一口氣說不用擔心我了。

像那時的大多數留學生一樣,剛來美國最重要的事是學車、買車、考駕照,Dr. 閻當仁不讓的發揮了主人翁精神一路幫到底。第一次學開車是在某個周六的早上,Dr. 閻開著他十五年新的 minivan 帶著我來到一個學校的停車場。在教我認清駕駛室的各個部件之後,打著發動機就讓我坐進了駕駛室。停車場轉了約莫有十分鍾,看我大概能分清油門刹車和方向盤的左右之後,直接帶我出了停車場上了馬路。在馬路上又開了有十分鍾,看我大概能在馬路上把車開成直線之後,突然指揮我上了一段斜坡。納悶的我耳邊不斷響起 Dr. 閻的“使勁踩油門”的呼聲。等我反應過來時已來不及停下,隻好硬著頭皮上了I-65號高速。高速上 Dr. 閻淡定並堅定地指揮著我加速、並線,看後視鏡,換道,減速等操作,不知不覺間車已下了高速,我發現車已經到了 Walmart,並且對車的操控已開始駕輕就熟。就這樣,在 Dr. 閻的“樂觀”培育下,我剛來美國兩個月就開上了自己的車,穿梭於伯明翰附近的大街小巷、高速和 local 之間。直到現在,我仍然受惠於 Dr. 閻傳授的駕駛習慣,它帶給我的安全駕駛記錄和給人愉悅的乘車體驗還常常被人稱讚。

學完了駕駛,接下來便是車的保養和簡單的修理。Dr. 閻經常在實驗室跟我們講起他以前在國內開拖拉機的事,說起他修車的本事更是滔滔不絕,說要是不做科研就開個修車鋪,憑著一個小時 65 美元的 labor 也要比現在實驗室掙得多。說著便歎口氣,說可惜沒有幫手,一個人沒法開鋪子,緊接著便問要不我們都跟著他去開修車鋪算了。我之前都去門口的一家修車鋪換機油,每次換都要好幾十刀,還是學生的我甚是心疼,於是便自告奮勇的跟他學修車。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根據 Dr. 閻的指示買好機油和濾器,開車來到 Dr. 閻家。初次走進他的車庫,驚訝的發現這儼然是一個小型的修車鋪了:牆上掛滿了林林總總的各類修車工具,地上也堆滿了各種知道不知道的零件和器械。在 Dr. 閻的指導下,我第一次順利的換完了機油和過濾器。換完還不忘帶著我把換下來的機油拿去店裏回收。之後的日子裏,我慢慢的學會了自己更換車上的各種小零件(主要是有 Dr. 閻在背後的有力技術支撐讓我心裏有底),也慢慢的養成了什麽問題先自己想辦法解決的習慣,成為我人生中的又一筆財富。

說起我和 Dr. 閻的修車經曆,不能不提我初學修車時差點把 Dr. 閻壓車底下的故事(事故)。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我因一個車底的零件更換搞不定,便驅車來讓 Dr. 閻幫我看看,順便還想換個刹車片。簡單的交代之後,Dr. 閻用千斤頂撐起我的小車,身體往地上一躺再一撐便麻利的探進了車底,開始檢查起了情況。我在一旁無所事事,便開始琢磨起更換刹車片。換刹車片需要先卸輪子,再鬆刹車片。於是拿出了後備箱大扳手開始卸輪子,不一會就卸下了輪子並放在了一旁。接下來就開始鬆刹車片的固定螺絲。此時的我已完全忘了 Dr. 閻還在車底作業,而撐起整部車的隻是一根隨車千斤頂而已。我“嗐”的一使勁,螺絲一點沒鬆,而車卻連同那根千斤頂一起往前傾了過去,不可逆轉地砸向地麵。“嘭”的撞擊聲響起的瞬間我已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涼氣看向 Dr. 閻所在的位置,發現 Dr. 閻已反應神速地滾向車旁的空地,神奇地躲過這毫無征兆的“泰山壓頂”。過了一會我回過神,Dr. 閻笑嗬嗬地說 “今天差點被你砸死”。兩人長笑。

四年多之後我完成了學業即將離校,Dr. 閻知道我要獨自駕車北上,便幫我的小車做了一個全麵檢查,換了所有該換的耗件,還重新做了引擎蓋的封膠。這部小車也一直跟我北上,陪我經曆了在 DC 和紐約的兩段時光,除了換一些小配件、耗材之外沒有過任何大修,直到我2017年底回國。離開伯明翰之後斷斷續續的偶有聯係,每次碰到選哪個實驗室之類的重大決策問題都要先向他請教。Dr. 閻聽力不好,但可能正是因為聽力不好,他擁有超過絕大多數人的思考力和目測力,很多時候都能從很少的外部信息中做出準確的判斷,比如包括今年在內的近幾次大選結果都被他準確預測了。值得一提的是,Dr. 閻在1993年就僅憑生化數據推測出了葡萄糖轉運體的工作模型(圖Figure 6, Yan & Maloney Cell 1993),而顏寧團隊“創造性”地“預測”出類似的模型是在2014 年(圖 Figure 5, Deng et al., Nature 2014)。

Dr. 閻還有兩個預測我記憶尤深。第一個是他說人類癌症發生的最關鍵一步是他和夫人克隆純化的人類 chromokinesin 基因(Yan & Wang Gene 1997)出現了突變或異常。這個預測目前還需要時間來驗證。另一個預測現在看來是失敗的,他說我將來一定娶個又醜又凶的河東獅,而我即將迎娶的未婚妻美麗溫柔大方,人稱“德州小姐”。當然,此德州非美國之德州,而是祖國山東之德州。

2019年的某天在微信群裏,我跟 Dr. 閻嘮嗑。Dr. 閻說 Elon Musk 的公司最近發消息要2023 年載人上火星,現在可以報名了,要50萬美元,火箭上飛一年多。然後接著說他想去火星,就是沒50萬,交不起報名費。我說我也沒錢,怎麽辦?他說跟 Musk 商量一下,火箭半路需要擰螺絲什麽的他包了。然後還可以順便把我帶上,再帶上一頭豬,由我在路上給他燒紅燒肉吃,這樣就算去火星有去無回也賺了。

我想 Dr. 閻現在應該可以隨意去火星了,不需要他擰螺絲,路上和抵達火星後都有很多紅燒肉吃。

2020 年 12 月 1 日
學生亦吉寫於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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