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年文革後首次高考前夕,青年時代的老公還是省歌舞團的一名小提琴演奏員,正隨團在貴州山區做慰問演出。
得知這次高考不看成份,不查三代曆史問題,人人有報考的權利,可以憑本事去競爭。他的父母馬上設法通知遠在山裏的兒子。告訴他不能放棄這個報考音樂學院的機會。並把樂譜寄到了兒子要路過的村寨。老公自己開始還猶豫不決,在山裏搞慰問演出很辛苦,特別是貴州山區,地勢險要,常常一天才翻越一座山,到了目的地,腿都累得發軟,因為村民們眼巴巴地等著,人累癱了還得堅持演出。那種日子哪兒有練琴的功夫啊。可如果不參加這次考試,可能就永遠失去上音樂學院的機會。他最後還是同意了去報考。
他的父母於是就為兒子忙開了,為他報名首先要單位出證明,雖然中央已經規定各單位領導必須支持高考,但是手上握有大權的某些領導還是不情願合作。領導足足刁難了一番他的父母,最後實在找不到不出證明的理由,才不得不同意,拿取證明那天,領導擺足架子,背著他們躺在靠椅上,頭都沒轉過來,讓人遞出了那張至關重要的證明。
慰問演出結束那天,隨團歸來的老公下了車,等在那兒的父母把一包裝了幹淨衣物的行李交給他,找個地方換了身上的髒衣服,家都沒回,就直接上了火車,奔赴中央音樂學院在設於成都的考場。
因為在山溝溝裏穿鄉走寨多日,一直沒能好好練琴,可其他選手卻個個有備而來的,為了爭分奪秒練琴,上了火車,老公就拿著小提琴,到車門邊沒有座位的地方,背靠著車壁,微曲雙腿,拿出他打太極的站功,保持好平衡,就開始練上了。琴聲吸引了很多人,這場麵令他們覺著稀罕新奇,不懂為何要這樣練琴,當得知事由後,大家非常諒解敬佩。於是老公練了一路琴,沒人抱怨吵鬧,還有人圍觀,甚至要求他演奏幾首中國作品,他就順手就拉了幾首“苗嶺的早晨”“黎家代表上北京”這類當年的流行曲,獲得了滿車廂喝彩。車到達成都,大家下車時都對老公說:你一定會考上的!
托眾人吉言,老公以成都考區第一名的成績進了中央音樂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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