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濤聲、孤鶩聲、聲聲響夏半

(作者在舊金山海邊)

上班時沒條件,可對於目前宅家的我,經過一夜酣眠,覺得“自然醒”已是奢侈。而午睡是隨意並略顯懶惰的習慣,並且,望著一院的陽光及花草樹木,  若沉入夢鄉,仿佛是對大自然的浪費。

但書上說,午睡是一種健康,神聖,提神的方式。雖不可無所事事的告誡時時在提醒著我們,但這種無所事事的睡眠,對神經和腸胃均有好處。

舊金山的夏日,並不灸熱。午覺後,我喜歡坐露台太陽傘下喝茶讀書。周作人說:“喝茶當於瓦屋紙窗下,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閑,抵十年的塵夢。”

而我,通常是獨自飲茶、讀書、發呆。雖有人同宅家,卻在“為稻粱謀”(網上授課)。偶有課間休息,便相對喝茶,說些閑適的話;而有人從小隻會喝可樂橙汁咖啡,對茶全然無知,卻譏笑於我:好cheap喲,為何一邊喝一邊加水?是我們家很窮嗎?正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從露台隨手采摘幾朵金銀花, 放入玻璃茶杯,看精致的花瓣花蕊在沸水中翻卷舒展,清雅花氣伴隨茶香嫋嫋,且是消暑解毒良品。

(坐露台太陽傘下喝茶)

這幾日, 正讀《論語》:“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有感於“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沉靜讀書,勤於思考;低調內斂,心若止水;自處安然,隨緣自在;與自己的心,平和而豐盈地相處。

注重自身:內在的喜悅,心胸的開闊,靈魂的慈悲。做一個淡然潔淨、單純善意的人。憑借書籍的供養,安靜度日。

(院中新拾的落花)

日本女作家鬱乃,在上篇:《春風撲麵,荊棘世界布滿刺客》跟評:

“風聲,雨聲,爾雅聲,聲聲響夏半。

寫作疫情日記告一段落後的爾雅,進入她自己的雅俗生活中,坐望眼前的日常細碎之事,也遠觀世事的風雲變幻。淡淡敘說著自己東灣裡的四合院和湖居小樓灰鴿子的故事,非虛構的筆觸,落字成圖,似一副紅塵俗世的水墨畫,畫中的白色鴿蛋和水靜浪寂的湖麵,還有她先生油漆一新的紅柵欄……

或許,連爾雅也不曾想過,宅家的日子數月,她練成了麵點手藝,無師自通。有心做事事也成,天生我才必有用。

爾雅不僅是生活的能者,也是麵對世事的清醒者。她的精神世界,一直山高水長,而她,就是自己精神世界裡的行者,從未停止過獨立思考,獨善其身。既便是同流,她也不是合汙者。

如果,讀者細細打量,會發現,爾雅,也是俠者。”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2010年秋天,我和鬱乃相識於台北“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雙年會。倆個性格品味,精神氣象同質的文學女人,十年前一麵之緣,十年後文字相逢。平日裏,歸安於各自日常,彼此淩空孤絕,隨緣自在。這樣的塵緣與文緣,便是難得。

遂想起古人雲:“楊意不逢,撫淩雲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

從今年3月中旬的“爾雅日記”(一),至5月中旬的“爾雅日記”(十三),約5萬字,共13篇。鬱乃字字珠璣貼切到位的跟評作為導讀。每篇均被海外最大中文網站《文學城》, 推薦為“博客精選”,閱讀量較大。在此感謝文學城編輯的讀賞與辛勤。同時發表於“訂閱號”微信公眾平台。主編劉俊民老師,在《中國日報》世華文藝83期,整版刊登“爾雅日記”壓縮版。讓世界華人了解到美國疫情,及疫情下普通人的生活狀態。

有熱情的讀者,作了打油詩,相當於對“爾雅日記”的總結,甚好:“爾雅妙手著文章,日記疫情不淒涼!不是文飾粉太平,實乃心寬嗅花香!武漢金山都有情,沉悶清新自分享!最喜五月花生期,世華專刊譽滿華!”

(讀者的打油詩)

(“楊意不逢,撫淩雲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莊以蒞之,則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莊以蒞之,動之不以禮,未善也。”(孔子說:“憑借聰明才智足以得到它,但仁德不能保持它,即使得到,也一定會喪失。憑借聰明才智足以得到它,仁德可以保持它,不用嚴肅態度來治理百姓,那麽百姓就會不敬;聰明才智足以得到它,仁德可以保持它,能用嚴肅態度來治理百姓,但動員百姓時不照禮的要求,那也是不完善的。”)

禮記---月令:“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穀,道路不通,暴兵來至;行春令,則五穀晚熟,百螣時起,其國乃饑;行秋令,則草木零落,果實早成,民殃於疫”。( 仲夏五月如果施行冬季的政令,就會導致冰雹凍傷莊稼,並且道路不通,盜賊橫行;如果施行春季的政令,就會導致五穀不能按時成熟,各種害蟲發作,國家遭到饑荒;如果施行秋季的政令,就會導致草木凋零,果實早熟,百姓受到疫疾的傷害。)

心想:前人思想家集結了多少傑出的智慧。若當政者多讀或讀過《論語》《禮記》等,怕是會少走許多彎路歧路,做個明君罷。

兒子的父親節禮物, 是一尊金色孔子雕塑。係他用3D打印機製作。正所謂: 投其所好。

兒子送了“孔子”給他爹, 我也嚷著要禮物。讓我點, 卻想不出, 便問他爹, 答曰:那就孔子的老婆吧?但我們都不知孔夫人長啥樣,想來想去,還是兒子自作主張,送了屬兔的我這隻金兔。

(兒子的禮物)

周六上午,我倆散步去農夫市場:陽光的味道、閑散的顧客、香料的辛辣、水果的芬芳、蔬菜的新鮮、花卉的豔麗……

其氛圍總令我想起“斯卡布羅集市”:

“您正要去斯卡布羅集市嗎?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裏香

代我向那兒的一位姑娘問好

她曾經是我最愛的人

……”

整個曲調充盈著敏感詩意與微妙幽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您正要去斯卡布羅集市嗎?”)

此攤位的蔬菜價廉物美,排很長隊,每人間隔6尺,均戴口罩。他讓我到蔭涼處去等,原本不放心,怕他買不好,便詳細交代好需買的品種與數量。他點頭諾諾,待買回家,發現還是少了一袋玉米(6隻)。而原本買了青椒,是要炒青椒玉米的,隻好作罷。

傍晚從連鎖批發超市Costco回來, 確切說是從超市附近的伊沙貝娜海灘回來。原意是去海邊散步, 無意進去買了東西。他打趣:“上午損失了6根玉米,一生氣,又去買了一推車吃的!”

買到不常有的無花果,勾起我對小時的記憶:那時我家住在雅安城中心的東大街, 臨街鋪麵曾是我外公的西醫診所, 後被公私合營。鋪後麵便是住家,青瓦木質的兩層小樓,竹籬圍著偌大的院子,栽有花草果樹與葡萄架。我常攀上高大的無花果樹,熟透的無花果裂開五角星的口,笑靨如花。我盡情挑最大最紅的吃,吃飽了果子,便眺望遠處的蒼坪山,展開小女孩的夢想……

西瓜大得每次都吃不完,香蕉便宜到不買白不買,烤雞更是價廉物美,曾被某國某地喻為:搶到便是人生贏家。而對於我們,確是“審美疲勞”地不愛吃了。

想出新花樣:把一時吃不完的西瓜與香蕉,裹上保鮮膜放入冰箱,冷凍起來,便成了夏日裏冰鎮可口的水果冰棍。

(自製水果冰棍)

伊沙貝娜海灘:“落霞與孤鶩齊飛, 秋水共長天一色”;佇立海邊:望太平洋於日下,目舊金山於雲間。

海浪有聲,斷岸千尺,帆影點點,水光接天。 適有孤艇,橫渡而來,戛然長鳴,波濤洶湧......

一時間,風聲、濤聲、孤鶩聲、聲聲響夏半。

(望太平洋於日下,目舊金山於雲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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