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文學巨匠全民祭 流氓也有真情意
說起老舍，大家都知道這是一位偉大的文學家、戲劇家、小說家。更知道他因對文革中紅衛兵非人類的殘暴行為的痛恨與無奈而投湖自盡，一代文豪就這樣隕落了。他的兒子舒乙聽說老舍在投湖的前一天曾在太平湖邊與一個小孩兒有過接觸，便想向這個小孩兒詢問他父親死前的情形。無奈這個孩子不想在媒體前曝光，有意的躲避了他，這對舒乙來說至今都是個遺憾。
這個小孩兒是誰呢？他就是我曾經說過的太平湖老玩主錦毛鼠白玉堂的便是，此人真名叫X楊，與在下是發小。本人有幸聽他講過老舍死前的一幕，今兒我就給諸位說上一說。
那是一九六六年六月二十三日黃昏，這時的X楊剛剛十三歲。他在近一個月來所看到的血腥場麵的視覺恐懼下已習慣，每天紅衛兵打人的嚎叫聲充滿著他的 耳膜，血肉模糊的屍體在他心中已不感到可拍了。他敢去摸每一個死屍的軀體，翻找每一個死人的衣兜，因為他曾從那些死屍身上翻找到過手表、現金。
近來，在紅衛兵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猛鬥黑五類的暴風驟雨中有不少人不堪忍受紅衛兵的毆打、屈辱，紛紛前來太平湖投湖自殺，這水中除了死屍外還有許多人們不敢留在家中的金銀珠寶。
聽說大鼻涕在湖裏撈到一袋子珠寶交到街道辦事處，不但受到了表揚還免去了紅衛兵對小流氓的批鬥毆打，侯金林撈到幾十塊兒大洋也受到表揚。小X楊一邊想入非非一邊向太平湖走去。
夕陽已掛在西邊的晚霞中，一縷微風迎麵拂來，吹的人好舒服，小X楊高興的吹起了口哨。
“小朋友，你怎麽這麽高興呀？”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從左後方傳來，小X楊順著聲音找去，原來是一個側躺在乒乓球台上的胖老頭兒說的。
這乒乓球台是用磚頭砌的，外邊用洋灰一抹很耐用。孩子們每天都在這裏打球。
“老大爺你下來，這是球台不是床。”小X楊一本正經的對胖老頭兒說。
“噢，好我起來！”胖老頭兒說著往起坐，卻沒有下來。他向小X楊笑笑還拍拍球台說：“來，坐這兒。”
“您笑的真嚇人，我不過去。”
是的，這胖老頭兒笑時臉上的肉往下沉，兩眼露出的光很是慘淡絕望，難怪小X楊不過去。
“看來你是個膽小鬼，連我笑都害怕。”
“誰怕啦，我隻不過不喜歡這樣兒笑。”小X楊說著一按台麵坐了上去。他一眼看到胖老頭兒短袖兒白襯衣內有許多血漬結成的痂：“咦，你是牛鬼蛇神吧？看你讓人打得渾身是血。”
“嗯-----我不是，我是一個人，但他們不拿我當人。你看我是不是人？”
“嗐，你甭跟他們爭這個，這年頭兒心裏明白就行啦，嘴上不說。他們還說我是小流氓呢，可我不等他們打我時我就跑了，三十六計走為上。這都不懂，您白活這麽大歲數了！”
“唉，往哪兒跑啊------我舒慶春從滿清末年到民國對社會的腐敗墮落，專橫不平批判揭露了一生，封建專製的政府都沒這樣對待過知識分子，今天堂堂的無產階級政黨執政下竟然如此無法無天、濫殺無辜、草菅人命。對這樣的民賊獨夫我願以死抗爭！”胖老頭一激動用腳一磕球台皮鞋掉了，小X楊嗬嗬笑著蹦下去幫他撿了起來。
乒乓球台上還有一包點心一個水壺，看來他是在這裏呆了很長時間了。小X楊不想聽他慷慨激昂，叢台兒上跳下來撣撣屁股說：“我走了，天太黑了。”
第二天早上傳來一個本習以為常的噩耗，有人跳湖自殺了！但這個消息不像以往人們一聽就隻是搖搖頭歎息一聲，今天聽到時都愣住了，久久不能緩醒，因為消息是這樣的：“著名作家老舍先生投湖自盡了！”
人們紛紛向太平湖跑去，隻見乒乓球台上用席子包裹著一個人。邊上圍觀的人們歎息著，有的人還默默地低下頭致哀。
議論中有人說：“是看湖的老孔發現的，讓王波、小四子劃小船用鉤子鉤上來的。”
小X楊扒開人群鑽到近前，咦——這皮鞋怎麽好像是------他走過去翻開席子一看，呀，是他，真是昨晚那個胖老頭兒。原來他就是老師常講的那個《駱駝祥子》的作者老舍先生啊！小X楊心中蕩起一股自責，為什麽我昨天沒想到他要自殺呢？
小X楊把席子蓋好，低頭站在老舍先生的屍體旁默默說道：“我知道您，可老師隻講您的學問從沒告訴過我您長什麽樣，所以我沒能救了您。這一生我都不會忘記我們最後的見麵，老舍爺爺，我永遠記著您！”
這真是：
秦皇坑儒公元前 人類進化有可原 當今民主人人誦 剝開外衣更野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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