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鍾似乎總是在歐陽那裏走得很快,也許是因為靳明和他不在一個城市,也不會像維持“小人之交甘若醴”一般,沒事兒老燒著電話線來褒電話粥。 不知不覺地,從上一次有他消息到下一回聽到他的聲音,幾個月半年的,都仿佛在眨眼之間。
和歐陽在他學校見麵之後一年,靳明畢業找到工作離開了C市, 打電話告知歐陽他地址更換的時候,歐陽說,
“真遺憾啊,你們居然要離開C市了!你知道嗎?楓今年畢業,拿到E大你們學校商學院的FACULTY OFFER了”E大就是靳明剛從C市畢業的學校。
“真不錯啊!”靳明笑眯眯地說,“早就看出人家是金鳳凰了。”接著想起了什麽,像開玩笑似的口吻,對歐陽抱怨,“你怎麽不早說,要不我還可以死活留在C市,從E大給你安些眼線看著,別叫人追跑了。”
歐陽接上他的話,慢吞吞地說,“她說,最近人家給她介紹了一個,男的,也是我們母校F大畢業的,做IT,比我們高幾級。”
“啊?!”靳明的眉頭擰成一團,沒來由地罵了一句,“你這個混球!”靳明但凡一提起楓,就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靳明把他提高八度的聲音壓低幾分,可能為了討得歐陽更多招供,問,“她告訴你的?你怎麽說?”
歐陽在電話那頭兒歎口氣,說,“她還沒拿到OFFER的時候,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論文做完了,OPT還沒下來,有了些空閑,就有人開始給她。。。介紹。”
“我--還能說什麽,”歐陽頓了一下,“我離畢業還早呢,我說,你趕快抓緊時間吧,等做了FACULTY,曲高和寡的,就更沒有人,敢娶,敢高攀上了。。。”
“你!! 你怎麽。。。。唉。”靳明一句話口氣變了三回,把話筒換到另一隻手,想了想,又換回來。
然後痛心地說,“你怎麽一點都不懂女--人心呢?人家給你打電話,當然是對你有意了,你為啥總這麽輕易就放過啊?你倆都是PH.D,有什麽高不高攀的,隻不過她比你早一年出來,也許運氣比你好一點,如此而已。”
歐陽有一陣沒吭聲,然後說,“我總覺得,自己還沒,立,不能給她帶來什麽。。。東西。而且,我和她以前的男朋友,就如同你我之間,雖然現在很少聯係。”
靳明說,“那都什麽時候的事兒了,出來這麽多年,換做我是他,我一定會高興的,因為自己愛過的人,和自己信任的朋友,在一起,其實是件。。。好事啊。。。。靠譜。”
歐陽忽然問了一句,“如果是我。。。的女朋友,你會怎麽辦?”
靳明大笑,“就你??麵瓜,我哪兒敢叫你知道,你會不會把人家丫頭送我屋裏來都不好說!我一激動,沒準兒丫頭告我一個強奸罪,你不是把我給害了嗎?”
靳明笑了幾聲,“其實很簡單,她喜歡誰就誰唄,還是那句話,像你上次申請的事情一樣,上了的,請客!沒上的,向另一位祝賀!”
歐陽沒有吭聲。
最後實在沒說的了,靳明隻好拿出一句空洞的話嚇唬他,“該出手時不出手,你會後悔的。”
這次歐陽很快就回答,“至少,我問心無愧。”
靳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人家說有人愛的。。。男人是個寶, 沒人疼的男人那就是棵草了。 你真是一個冥頑不化的草兒,野火倒是燒不盡的,春風怎麽催它也不生啊,你說你留著那個禿草根子幹啥呢!”
“誰說我是一個禿--子,”歐陽偷換了詞,說,“我頭上的毛兒密著呢!不信咱倆啥時候比試比試。”
靳明接上他的話,“你呀,就是馬瘦毛長,因為營養都長錯了地方!去了腦袋,就顧不上尾巴了。多喝點鹿茸湯,好好補補,上上火。。。”
歐陽恨得牙癢癢地,“你可真夠損的,我一個光棍兒,還讓我喝鹿茸湯,你不是引誘我犯強奸罪嗎?!”
靳明笑著說,“你啥時候想犯罪了,吱一聲兒,我保證把楓給你綁架到場,我給你當犯罪協同。”
倆人就這麽嘻嘻哈哈掛上了電話。
。。。。。。
楓拿到助教職位的第二年,歐陽也迅即博士畢業,居然和楓去了同一個學校,同一個係,當FACULTY。
他打電話告知靳明的時候,靳明有一種被嚇傻了的感覺,“什麽?你小子終於熬出頭,和你的小情人團聚了!”
靳明大概已經早已經喜出望外,等不及了,把對楓的稱呼直接改成“你小情人”。
歐陽像被針紮了似的叫起來,“別胡說,別胡說,讓人家聽見了多不好,她,已經---結婚了。”
歐陽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聲音輕飄飄的,好像是把重磅的消息,包了鬆鬆厚厚的棉花絮,就這麽散散地,漫不經心的拋出來。
靳明似乎根本沒聽見他後麵的一句,企圖抓住歐陽的稻草尾巴,問,“這裏沒有別人,是不是沒別人的時候,就可以稱呼小情人呀?”
歐陽沒有理睬靳明的糾纏,簡潔而又肯定地說,“人家是真的結,婚,了。”
靳明這才正經起來,仿佛他已經知道了似的,像走過場一樣地問,“和那個。。你上次說的, 介紹的人?”
“嗯。”歐陽回答,毫無SURPRISE。
靳明繼續著他輕描淡寫的口氣,“後悔了吧?”
然後話鋒一轉,聲音有點尖銳,“那你幹嘛還要奔過去,自找沒趣?!”
歐陽一楞,說,“你以為呢,我哪兒都能去?還不是哪兒給我OFFER就去哪兒。”
靳明不相信地說,“這話哄哄別人還成,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了。你從A院畢業,除了E大就沒別的OFFER?說吧,你和你的小情人怎麽樣了?”他似乎就賭定了歐陽和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那份“胡攪蠻纏”的堅持幾乎都有些主觀了。
可是就像靳明和歐陽的對話永遠聽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樣, 歐陽並沒有跳起來反駁他和“小情人”怎麽樣怎麽樣,倒是不著邊際的回應一句,“我去E大,楓真幫了我不少的忙。”
靳明說,“我說是你的小情人吧,還想糊弄我?!這下可好,你倆辦公室都可以坐隔壁坐對麵,不用勾搭,就直接成奸。”靳明旁邊的太太走過,聽到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忍不住扔了一隻企圖堵住他嘴巴的沙發枕頭。
靳明用空著的另一隻手向太太做一個告饒的手勢,為了提防下一個枕頭襲擊,換了一句,“你說你何苦呢?專門跑到人家門口去看著過幹癮。”
歐陽終於反駁說,“切切~~,你個燕雀,哪裏知道我鴻鵠之誌,我天天埋頭做自己的研究,跑去看她幹什麽?”
靳明歎口氣,說,“你就嘴硬吧,等你拿了諾貝爾經濟學獎,不要想來收養我家的娃!”
靳明知道歐陽很喜歡孩子,有時聊天他會提起他姐姐家的小孩兒,還曾經說國內學習壓力太大,他要收養姐姐家的孩子,把他在美國“培養成才”之類的。可惜轉眼外甥就已經很大了,歐陽又說讓靳明多生一個,交給他養,雖然靳明家的還不知在哪個天上飛呢,靳明就已經口頭賣給了歐陽。
歐陽似乎再沒有說詞兒,換了個話題,“說正經的,我八月份去E大報到,我們有好幾個同學在C市,都說要舉辦一個PARTY歡迎我,還有幾個外地的同學也說要趕過來,算是搞個不正式的同學會,到時候你也過來吧,我們好久沒見了, 反正你現在離C市也不算遠。”
靳明回答得很痛快,“你定個時間告訴我一聲就行,我和太太一天到晚想念C市哩,什麽時候回去都沒問題。再說,你找到工作是個天大的好事兒,雖說還沒娶進來,總算先把自己“嫁”出去了。”
歐陽高興地說,“好!那就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