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蕾落地多倫多以後,除了由方圓陪伴去辦理永久居民楓葉卡,申請社會安全號、醫療保險卡、銀行開戶,她更多的時間是陪方圓去健身房健身,去逛街血拚,仿佛那就是方圓的全部生活。尚蕾雖然也想先安下心來找個賺錢的門道,但方圓的熱情讓她沒有辦法拒絕,她隻好毫無目標地跟隨方圓到處閑逛。
尚蕾和方圓胳膊跨在一起走在加拿大國家展覽會中心附近的湖濱路上。湖濱路已經被交通管製,十字路口被臨時的金屬柵欄隔離,平時熙熙攘攘的來往車輛已經見不到蹤影。望不到盡頭的彩車和遊行隊伍慢慢遊過尚蕾的眼前。女人們身著五顏六色的比基尼,男人們光著膀子,黝黑的皮膚泛著油光。一個女孩扮成金孔雀,開屏的羽毛有三四米長。彩車裏的鼓手敲的圓鼓是裝石油的鐵桶製成的,敲出來的聲音像架子鼓一樣。
“太好了,我們今天遇上了一年一度的多倫多加勒比海狂歡節大遊行。”方圓說道。
尚蕾附和道:“感覺有點像我們小時候逛廟會。”
走在路上有點微胖的黑人女孩停下來撅起屁股扭動起來,一位隨處遊蕩的的年輕男人不知道從什麽地冒出來,身體貼近女孩的臀部手臂在空中不停地揮舞也扭動起來。她們跳得和諧盡興,跳得汗水在陽光中放金光,跳得旁若無人勝似一對情侶。
“這裏的大多數黑人與華人相比生活並不寬裕,但她們狂歡起來比華人自由奔放得多。”
“我們講究的是實幹與內斂,含而不露,富而不炫,先苦後甜,苦盡甘來。”
“也可以那麽說,但人生恨短,及時行樂也不算錯。”
此起彼伏的音樂聲讓人蠢蠢欲動,尚蕾也有像走在彈簧上的感覺,不過她還是盡力保持身體端莊。
尚蕾轉過來臉挑戰似地問方圓:“你也敢像那女孩那樣嗎?”
方圓轉頭對尚蕾詭秘地一笑,她停住腳,抽出跨在尚蕾肘部的胳膊,站在馬路中央像跳迪斯科一樣抖動起大腿,搖動起水蛇腰,甩開黝黑的長發。也有男人走到方圓的麵前隨方圓一起舞動。方圓陶醉在舞姿裏,顯得忘我而瘋狂。
勁舞跳畢,方圓牛氣地甩動一下頭發,一隻手當扇子在耳根扇動,問尚蕾:“跳得還不錯吧。”
尚蕾沒想到到方圓居然這麽開放沒有一點扭捏,舞姿搖得皎若遊龍,她誇讚道:“你這是入鄉隨俗,何止不錯,是完美。”
“我以前去過幾個加勒比海國家渡假,古巴、海地和多米尼加。不過導遊說渡假村以外的地方對遊客來說不安全。所以為了我這條小命,我隻好呆在度假村避寒和玩海灘,沒敢獨自逛街,所以也沒見過那裏的狂歡節。在這裏算是過把狂歡癮,當把加勒比海女女郎。”
一塊烏雲飄在天空,烈陽隱沒在雲層後麵,空中開始飄起小雨。遊行的隊伍並不慌亂,仿佛是在燥熱中被送來了涼意,有人跳得更歡,舞得更來勁,喊得更有力量。倒是方圓和尚蕾有些焦慮和不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用手掌遮住頭頂。
“我們去避避雨。”方圓一麵說,一麵示意尚蕾向隔壁的一條街碎步小跑,兩人的高跟鞋敲得柏油馬路嘎達嘎達響。她們躲進公交車站的候車棚裏,希望這是一場雷陣雨,一會就會雨過天晴。
方圓望向天上的烏雲已經是厚厚的一層,如同黑夜一般。“看來這雨一時半晌停不下來。我們得撤離這個地方。”
一輛有軌電車開過來,方圓拉上尚蕾上車。“上了車我們就不必再擔心有狂風暴雨。”
“我們總不能呆在車上,一會下車雨也不會停。”尚蕾不解地問。
“今天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公交車頂上叮叮咚咚像鼓點,街道上的行人瞬間不知道躲到哪裏。公交車從地麵的入口開進地下隧道,尚蕾再也聽不到雨聲。方圓和尚蕾走下車。“這上麵就是多倫多火聯合夥車站。”方圓一麵推開大門,一麵說道。
“我們來火車站幹嘛?”
“走一走你就知道了。”
敞亮的大廳裏幾部電梯在不同的方向上下滾動,有人從上麵下來,有人上去。方圓沒有帶著尚蕾向電梯走,而是沿著大理石的地下通道繼續前行。通道裏燈光四射宛若白天,樹木泛綠鮮花盛開,四壁的櫥窗擺放著展品,不時出現藝術家的雕塑傑作。
她們走過快餐店,路過一家家商鋪。
“原來這裏是地下商城。”
她們地下城走了一刻多鍾,方圓問:“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裏嗎?”
尚蕾環顧四周,這裏與她和方圓去過的幾家商業中心幾乎相同沒什麽差別,琳琅滿目的店鋪,精美別致的櫥窗設計,不可缺少的美食廣場,來來往往的顧客。尚蕾搖頭道:“和我們去過的伊頓中心、約克岱爾商場、士嘉堡中心大同小異。我猜不出來在哪裏。”
“是我們來過的伊頓中心。”
上星期尚蕾陪方圓去過伊頓中心,她們那時隻是在地麵以上的樓層逛,方圓當時買了一隻香奈兒包。就是現在尚蕾還是覺得為了一個拿在手裏的包不值得花那麽多錢,那些錢可以頂得上尚蕾在國內的幾個月工資。
“這個地下商城四通八達,即使不出地麵也可以到達地鐵站、火車站、公交車站和許多多倫多著名的建築、公寓與旅遊景點。你記得我接你那天看到的SKYDOME和電視塔嗎,從這個地下通道就可以徒步走到那裏。”
“難道這是一個現代版的地道戰。”
“你說得沒錯。這座地下商城可是吉尼斯紀錄,據說有將近30公裏長。沒有交通紅綠燈,沒有車輛,一切靠兩條腿步行,是世界最長的地下步行街。”
“那得一代人一代人建設多少年?”
“我記得是從1900年開始建設的,說來也有100多年。現在還在建。”
多倫多的PATH地下步行街是商業中心,也是交通樞紐。這裏沒有冬日的寒風和冰雪,夏日的雨水與炎熱。隻要走在地下街就可以風雨無阻地去想去的地方,去體育場館觀賞體育比賽,去劇院欣賞藝術表演,去電影院捧著爆米花看電影,去餐館品味美味佳肴,去美容院按摩護膚,去精品店血拚購物。在這裏沒有找不到的服務,隻有想不到的項目。
伊頓中心是多倫多市中心最大的購物商場,不僅有幾百家的世界著名精品名店,勞力士、香奈爾、路易威登、雅詩蘭黛、古馳、蒂芙尼,而且商城的設計更像休閑娛樂觀光的景點,累了可以找一處沙發歇腳,渴了可以買杯飲料,餓了可以品嚐喜歡的西式快餐中式茶點。
方圓喜歡時尚品牌,她上周剛買了香奈兒香包,現在在路易威登店看上一款新包又是愛不釋手,她連眼皮都不眨一眼付了信用卡。在中國尚蕾一個人賺錢,從來沒為金錢發過愁,現在她不得不感到自己囊中羞澀。尚蕾現在連個工作都沒有,她得把腰包捂緊不敢輕易亂花一分錢。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沒有幾個女人不喜歡奢侈品,尚蕾也不例外。尚蕾看到喜歡的東西卻又舍不得花錢買。尚蕾不能與方圓說,因為即使是閨蜜說出來也太跌份,憋得她心裏壓抑委屈。和方圓逛過幾次後,尚蕾幾乎失去了逛街的樂趣。方圓大手筆地買珠寶配飾,讓尚蕾有種久違的失落感。尚蕾沒提出要去哪家店,看什麽東西,她隻是無目的地跟著方圓,方圓去哪她跟著去哪。
方圓和尚蕾在外麵逛了一天,方圓覺得肚子有點兒餓。她們路過一家中餐店,方圓買了幾樣外賣。
“無論走到哪還是脫離不開中國胃。”
“這是娘胎裏帶來的,能不改就不改隨它去吧。”尚蕾附和道。
兩人回到公寓,方圓去酒櫃裏拿紅酒和杯子。尚蕾從櫥櫃裏拿出青花瓷盤,她覺得熟悉便問在隔壁房間的方圓:“方圓,你這青花瓷盤挺好的。是從中國帶過來的吧。”
“不,是這裏買的。那盤子不是中國的瓷器,是德國梅森的藍色洋蔥盤。德國人按照中國傳統的工筆畫方式用青藍色在瓷盤上畫出石榴、桃子、竹子以及花蕾、荷花和菊花,所以看起來像青花瓷。”
聽了方圓的介紹,尚蕾不好意思地自己對自己吐吐舌頭,笑話自己孤陋寡聞。
“有你來多倫多真好,要不我一個人感覺孤單死了。”方圓幾杯紅酒下肚說出真心話。
“你不是認識斯蒂芬嗎?”尚蕾沒加思索地問。
“那個白垃圾。”
“怎麽那人不好。”
“那就是個隻能在中國說英文混飯吃的混混,除了會說英文,啥也不是。”
“那你沒找個男朋友?”
“男人不可靠,他們在乎我們的容顏,更在乎他們的腰包,怕我們多花他們一分錢。”
“你這麽有錢有財還在乎他們有沒有錢。”
“我是在乎我的付出要有回報。對了,你怎麽想起來移民加拿大。”方圓轉移話題道。
“也不怕你笑話,我是逃避我那死皮賴臉的前男友。”
“有這麽嚴重?”
“就是那種滾到肉盯梢讓你後脊背發涼的那種。”
尚蕾數落前男友的種種不是。方圓聽後安慰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比我聰明,比我漂亮,以後一定比我生活得更好。”
尚蕾對自己未來的著落一點底也沒有,歎氣道:“你可別忽悠我。還好呢。我在這裏兩眼一抹黑,除了你誰也不認識。現在我在這裏連個工作都沒有。過一天愁一天,再沒工作白頭發都會愁出來。”
“憑你的聰明優雅賢惠還怕找不到工作。不是你找工作而是工作找你。”
“我現在還不知道多倫多的東南西北在哪裏,還找不到賺錢的方向。以後還要拜托你給我指引一條康莊大道,讓我免走彎路。”
“其實女人賺錢也難也不難,就看我們舍不舍得。”
“你這話怎麽說。男人能幹活,女人也能,有啥舍得不舍得的。”
“女人好的時光就是從二十歲起的那麽十幾年。過去我們聽父母的話,把那些美好的時光都奉獻在刻苦學習上,現在我們要把每一寸光陰用在刀刃上。還好你還趕在春天的尾巴上,上帝不會虧待你。”
“我的生辰八字哪有那樣的運勢。”
“我是說要會珍惜利用我們一晃即逝的青春。隻要你巧妙地利用,青春就不會虧待你。”
“你越說我也糊塗。”
“在西方,有這樣的男人,他們事業有成,腰纏萬貫,他們憐惜女人,願意幫助他們認為值得幫助的女人。”
“世上哪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緣是靠遇的,運是靠求的。過幾天我帶你見個人,包你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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