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30章：匡廬問道(3)
隻聽太門西鄭重其事的高聲宣布：“丹妃你們幾個把《武林風雲榜》上的高手打得吐血，開腸破肚，嚇的跳崖自盡，這個風雲榜得改改了。「匡廬譚走鏢」從此從風雲榜除名，由你們四人替代。從今往後《武林風雲榜》將是：江南東亭府、荊楚雲霄洞、燕雲黃土堡、中原三把刀、太門四菩提。” 說完哈哈一笑，“走，我們接著遊廬山，看誰還敢來招惹我們。”
如果譚走鏢沒死，躲在岩壁上聽到太門西說的這話，隻怕羞愧得真要跳崖自殺了。
丹妃姐妹跟看太門西上山，她們也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滿腦子裏還在想著剛才打鬥的事。她們聯手勝了譚走鏢，但偷襲的成分居多，譚走鏢開始太輕敵大意，才著了道，要是單打獨鬥她們沒一個是他的對手。不過這一戰對她們啟發很大，與高手過招感受就是不同，學到不少東西，收益非淺，其中細節有待慢慢體會。
太門西也沒有什麽心思遊玩了，這兩天發生這麽多事，也該靜下心來想一想。他執意要上山主要還是得瑟，今天把武林風雲榜上的高手揍了，事後依然遊山看風景，全然不當回事，世上還有比這更牛逼的事嗎？
太門西胡亂往山上走，不知不覺的來到一個地方，發現石壁上有一個大洞，洞口有兩三丈寬高。
這不會就是仙人洞吧？太門西心想。
他們往洞口走去，剛到洞口就聽到有人說：“女士請留步。”
眾人嚇了一跳，原來這洞裏有人，聽口氣大概是和尚或道士，還不準女人進去。太門西對丹妃姐妹說：“這裏風光不錯，你們在附近轉轉，我進去看看就出來。”
丹妃姐妹對和尚道士也沒興趣，也習慣了廟子道觀的一些限製女客的臭規矩，樂得在外麵看風景。
太門西進洞後見一個道士在石台上打坐，長須垂胸，看不出有多大年齡。洞內四壁空空，除了石桌石台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太門西東看看西看看，心想這道士吃什麽、喝什麽、睡那裏？太門西本本來以為大名鼎鼎的「仙人洞」應該香火旺盛，供奉著三清四帝的彩塑，然而卻是這麽一個空蕩蕩的破洞，他很是失望。
道士見太門西眼珠子亂轉，便揶揄說：“居士，看什麽呢？想偷東西嗎？我這裏什麽都沒有，石頭隨便拿。”
太門西樂了，這個道士有點意思，便問道：“道長，你是遊方道士吧？並不在此長住。”
“居士何以此問？”
“你這裏什麽都沒有，如果是長住，難不成吃石頭喝山風？”
道士說：“我辟穀多年，早已不進食了。”
太門西心說你就吹吧。
道士知道太門西不信他的話，也不想多說，便轉換話題：“居士剛才還與人打鬥，怎麽就到這破山洞來了？”
太門西有些吃驚，“道長你都看見了？”
道士搖頭：“何需親眼看見，在你們打鬥之前我就已經知道此事了。”
吹，接著吹！太門西真想擠兌道士兩句，但還是忍住了。
道士似乎猜到太門西在想什麽，便說：“居士不相信貧道能夠推古斷今卜未來，為何來找貧道卜卦？”
太門西哈哈一笑：“道長你可真能吹，這世上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古今未來。”
道士說：“那好，那麽貧道來問你，居士知道你那四個丫鬟的前世今生嗎？你不就是因為她們才來找貧道的嗎？貧道知道你的來意，還特意把她們支開。”
“你怎麽知道她們是我的四個丫鬟？又怎麽知道我是來問她們的前程？” 太門西吃驚問，“說實話我都不太清楚我來幹什麽，糊裏糊塗的就走到這裏。難道你真的知道他們的身世和未來？”
太門西近來確實為丹妃姐妹的身世和前程有些不安。她們的身世逐漸解開，她們今後何去何從，這事讓他很是糾結，他有一種不願意去想的感覺。
道士說：“你不是糊裏糊塗的來到這裏，而是冥冥之中被指引來這裏。我知道你會來，專程來這裏等你，你也下意識的知道我在這裏等你，所以你就來了。”
太門西擺擺手說：“道長咱們不說這些玄虛的東西了，我也沒有這麽高的悟性，聽不懂你這些讓人雲裏霧裏的話。我既然來了，就請道長給我那四個丫鬟卜一卦吧？也算我沒白來一趟。”
道士一伸手：“居士請坐。”
太門西這才想起還沒有問道士的名號，便問：“敢問道長道號？”
道士說：“貧道雲遊子。”
雲遊子？太門西嘴角翹了一下，我就知道是個遊方道士，雲遊子不就是到處瞎逛雲遊嗎？沒準這道號也是他臨時瞎編的。
太門西的反應哪能躲過道士的眼睛。道士心中苦笑，這小子還真把我當成個江湖術士了，以為我是來這陋洞躲風避雨，他哪裏知道這個山洞非比尋常，這裏可是純陽真人修練成仙的地方。
道士想考考太門西，“居士可知這是什麽地方嗎？”
太門西心想這誰不知道，“這不是仙人洞嗎？呂洞賓修練的地方，他後來成了神仙，所以這裏就叫仙人洞。”
道士很吃驚，“沒想到居士還知道仙人洞的來曆，如此你可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洞子雖然不大，但卻有靈氣，卜的卦也準得很。”
太門西忍不住開玩笑問：“道長，你不會就是呂洞賓吧？”
道士搖頭說：“恩師已經飛升成仙，離開紅塵了，留下貧道來了斷師傅留下的未盡事宜。”
乖乖不得了！太門西差點跳起來，“什麽，你是呂洞賓的徒弟？你是全真教始祖王重陽嗎？”
道士不屑的哼了一聲：“王重陽那小兒還沒有出生呢，王重陽不是師傅的徒弟，而是徒孫。王重陽也不是全真教始祖，全真教是師傅創立的。”
哇塞，這道士越來越離譜了，“這麽說你老是王重陽的師傅了？”
道士說：“恩師登仙離去前留下兩件事要我去辦，其中一件就是找一個合適的人把師父的衣缽傳下去，把師傅普渡眾生，苦己利人的全真宗旨發揚廣大。我還要等一百多年才能找到那個人，就是王重陽那個小兒。”
太門西有些迷惑了，王重陽還沒有出生，這個道士怎麽知道王重陽？難道他真的能預知未來之事？
“那麽遵師要你去辦的另外一件事呢？” 太門西口氣變了，不再直呼呂洞賓其名。
“就是在這裏等你！” 道士凝視著太門西，兩眼鬥然精光暴射。
太門西渾身一抖，沒由來的一陣緊張，“等我，為什麽？”
道士說：“大唐滅亡後天下大亂，狼煙四起，生靈塗炭。師傅悲天憫人，誓言要救眾生於水火之中，重塑天下大治之盛景。”
“這與我有什麽關係？難道要我來統一天下？” 太門西自己都不敢想信他有那個本事。
“就你？油嘴滑舌，玩世不恭，吊兒郎當，貪圖享樂，胸無大誌。” 道士把能想到的挖苦詞都用上了。
太門西不與道士計較，他的好奇心被吊起來了，“這麽說這件事與我那四個丫鬟有關了？遵師呂大仙在下一盤天地大棋，她們四人都是重要的棋子，對不對？”
“不光是她們，你也有一份，不過你隻是跑龍套的小角色。” 道士不忘擠兌太門西。
靠！這個道士小心眼，剛才言語間輕視了他，還記上仇了，非要找回來，怪不得呂洞賓要跳過他找王重陽傳遞全真香火。太門西不爽，語氣不屑的說：“這事與我沒關係才好呢，誰稀罕！你說得對，我這個人就是貪圖享受，胸無大誌。但你師傅幹嘛要把我的這幾個丫鬟扯進去？就不能讓她們過安生的日子？”
道士說：“這你就不知道了，他們是天上的星宿，在天庭犯了過錯被打入凡塵，必須修得功名圓滿才能重班仙界，我師父這麽安排，也是給她們一次機會。隻是她們整天跟著你吃喝玩樂，遊山玩水，能修得功名圓滿嗎？”
“那麽她們都是天上的什麽星宿呢？” 太門西不信這個，隻是隨便一問。
“魔蠍星，孤寒星，翠微星，紅煞星。” 道士卻一本正經的說。
太門西忍不住逗了一句：“那麽我是什麽星？”
“掃帚星！” 道士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太門西被噎的夠嗆，他本來想打趣道士，結果反被取笑。
道士真是有些氣餒，這小子沒正經，不論怎麽給他講，他都不當回事，總覺得你是在騙他。
“既然我是掃帚星，那幹嘛還要找我？” 太門西有些光火。
“因為你胸無大誌，不會去爭奪天下，不會攪了師傅布下的天地大局。” 道士回他一句。
“喂，我說道長，你這是第二次說我胸無大誌了！” 太門西自尊有些受傷，我靠，“如果我偏要去爭天下呢？”
“你不會的，也沒有那個本事，我師傅料事如神，可以算出五百年後的事。”
“很了不起嗎？我可以算出一千年後的事！” 這次太門西還真沒有吹牛。
道士笑了，“那麽你比誰都清楚，史書上沒你這個人，你沒有爭天下，隻是一片過眼煙雲，雲飄過去了，也就消失了，連影子都沒留下。”
太門西知道今後一千年的事，曆史上確實沒有太門西這號人。
道士聽到外麵腳步聲，知道時間差不多了，便語重心長的對太門西說：“你那四個丫鬟回來了，在洞外等你呢。我今天找你是想告知你，她們身負天命，希望你能放手讓她們施展，如果有一天你們走到對立麵，也望你能理解，多些寬容。一切都是天意，不是人的意誌能扭轉的。”
太門西說：“道長，你把我太門西看扁了，我雖然胸無大誌，無意爭天下，但是誰要欺負我這幾個丫頭，我管他是誰，天皇老子我也把他的天下搶了。至於她們將來何去何從，我早就對她們許諾過，我絕不阻攔她們，更不會傷害她們，這個你不用給我交代。”
道士讚許的說：“剛才你問為什麽要找你而不是別人，這就是原因之一。你這個人有一千個不好，但你對這幾個姑娘是真正的好，她們隻是奴婢，你卻平等相待，沒有一點主子對下人的態度。你竭盡所能的扶持她們，她們才能進步這麽快。她們的武功越來越高，而你一點武功不會，也不以為許，即便被人嘲笑，也一點不在意，如此豁達，怪不得師傅看上了你。要知道為了找你這麽一個人，師傅可是花了不少精力。”
太門西說：“你是在誇我嗎還是在嘲笑我？得了，我是來卜卦的，你給說東道西，扯了一大堆鬼神的東西，到底也沒有告訴我她們的身世和前程。”
道士說：“她們的身世你自己能發現，她們的前程我送你四句籤言。” 說完手在空中一抓，手上憑空出現一張黃色紙簽，上書：
魔瞳鳳丹大王妃，
飛雪詩冬春終歸，
夢醒露散昨日淚，
赤龍翻騰紅葉飛。
太門西接過一看，我的天！這個道士怎麽對丹妃姐妹這麽了解？這裏每一句都包含她們一人的名字，而且知道每人性情，隻是意思含糊其詞，太門西隻能猜個大概。
第一句「魔瞳鳳丹大王妃亅說鬼眼丹妃是鳳凰，要當王妃，這還真應驗了丹妃這個名字。隻是誰是大王？是我嗎？不是我那又是誰？是趙匡胤嗎？太門西有些鬱悶。
第二句「飛雪詩冬春終歸」說詩冬冷冰冰的性情終要化解，這是好事呀！
第三句「夢醒露散昨日淚」，什麽意思？這個有點不祥，但又說的很隱晦，難道夢露有事？太門西皺了皺眉頭。
最後一句「赤龍翻騰紅葉飛」把太門西嚇了一跳，這是說紅葉是條赤龍，是個興風作浪，不安分的主，要搞出什麽驚天動地、天翻地覆的事來。
太門西晃了晃手上的紙簽，“我說道長，你能不能說明白點？說得躲躲閃閃的，這不是讓人瞎琢磨嗎？”
道士搖頭說：“言盡於此，再多說就要遭天譴了，你是個聰明人，你會想明白的。”
“道長…” 太門西還要問，道士阻止他再說下去：“好了，她們己在外候著了，你去吧，好自為之，我們說的這些也不要告訴她們。”
道士說完後閉上眼，不再理太門西。
太門西看著道士發愣，這個道士的言談舉止怎麽這麽熟悉？像個老熟人似的，說話老氣橫秋，愛教訓人，甚至相貌都讓人覺得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他看到道士的第一眼就有這個奇怪的感覺，隻是印象模糊，感覺非常遙遠，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難道是在夢中見過？
太門西隻有退出去，他腦子有些亂，他是個現代青年，不信神、不信鬼、更不信江湖術士的算命看相。但這個道士怎麽會對丹妃姐妹這麽了解？說得跟真的似的，讓人不信都難。
太門西一出洞，紅葉見他手上拿了張黃色紙簽，便問：“這是什麽？” 伸手就搶了過去。
太門西正在想心事，這才反應過來，想去奪回來，卻聽紅葉一聲尖叫，紙簽燒了起來。
太門西猛然回首，看見洞口人影一晃。
詩冬也看見了，道士閃身出洞，伸手虛空一點，隨即又退進洞，紅葉手上的紙簽就著火了。
詩冬渾身一抖，她認識這個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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