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腳步近在咫尺。小婷的爸媽在電腦前忙了一晚上,費盡心思地尋找一個有趣實惠的目的地,好帶小婷出去盡興地玩玩。他們精心策劃了幾個方案,希望小婷能選擇她最喜歡的。夜深了,媽媽輕輕推開小婷的房門,卻發現床上並沒有她熟悉的小身影。隨後的輕微的電視聲引導她走進電遊室。那裏,小婷緊緊擁抱著她的大“釘耙王”毛絨玩具,身體依偎在沙發旁,已經沉沉入睡。
這天是小婷七歲生日。她頭上仍然戴著金光閃閃的公主桂冠,臉上畫的豬鼻子和豬嘴被衣袖擦過,開始有些變形。媽媽捂嘴輕笑,看著小婷那模模糊糊的豬臉,心想這也太可愛了。這一年是豬年,不知怎麽了,小婷迷上了豬的憨樣子,特別是喜愛釘耙王的故事。釘耙王就是豬八戒,但是小婷不喜歡爸爸媽媽提豬八戒的字眼,小婷皺著鼻子,一臉認真地糾正:“不是豬八戒,是釘耙王!”
電視畫麵上,釘耙王揮舞著釘耙,英勇地與群魔周旋。媽媽關了電視,抱著小婷往樓上走。小婷的嘴裏還在嘟嘟“你是最棒的”。媽媽微微一笑,目光中滿是寵溺,顯然,那“最棒的”無疑是她的釘耙王。
早晨的陽光剛穿透窗簾,小婷就站在爸爸媽媽麵前跺著腳,每個提議都被她搖頭拒絕。終於,她帶著勇氣和期待地說:“我想去釘耙王的故鄉。”
爸爸一愣,眉頭微皺:“那是在哪兒呀?”
“不知道。你還能找不到?” 小婷說完,跟著媽媽洗臉去了,把這個難題丟給了聰明的爸爸。
爸爸眼睛一亮,被小婷的提議點燃了興趣,他迅速地打開電腦開始搜索。人們都把釘耙王當作一個傳說中的角色,對他的出生地並不太關心。但當“高老莊”的字眼從屏幕上蹦出來時,爸爸露出了會心的笑。“對啊,” 他低聲自語,“釘耙王曾經在高老莊做過上門女婿!” 如非要問釘耙王的故鄉在何方,高老莊應是不二的選擇。
爸爸發現多個高老莊,當地人都說自己的那個地方就是釘耙王的故鄉,可沒有什麽可信的證據。倒是在遠遠的大西南,有一個高老莊格外特別。那高老莊的村前立著一樽釘耙王的雕塑,已有千年的曆史。當地人自稱是釘耙王的後人,常年在祠堂裏供奉著釘耙王的金身。每年農曆六月,當地人按照傳統都要舉辦七天七夜的節日盛會,來祭祀釘耙王這位先祖,講敘和演繹他的傳奇故事。
有了這樣的發現,還有確切的地點,爸爸媽媽像小婷一樣,也迷上了釘耙王的傳說。他們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旅程,前往那個神秘的高老莊。
經過兩天的路途,他們的客車到達了傳說中的高老莊的村口。一個熱鬧的世界映入眼簾。男女老少身著鮮豔的服裝,匆匆走向村子的中心,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節日的喜悅。
小婷步履蹣跚地走出車門,眼前的一座巨大雕像立刻讓她目瞪口呆。那是一個碩大的豬頭男子,他的腳步似乎被時間鎖住,永遠走不到目的地,但他的眼神裏流露出堅韌和決心。雖然雕像沾滿了風塵,但他的形象依然栩栩如生。小婷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那定是她心中崇拜的英雄釘耙王。
那張豬臉上,有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黑珠白眸,透著一股倔傲和淘氣。豬嘴正開裂憨笑,嘴角拉到了耳後根,讓人忍俊不禁,為之感染,隨他開懷大笑。他的大而圓的雙耳飄向後腦勺,與他頭心上的花蕾帽和鬢角的長發一起,像在陽光和風中微微搖擺,栩栩如生。
他挺著圓圓的肚子,懷裏像揣著許多的故事和快樂,手中緊握那千斤重的釘耙,彰顯他力量非凡、身手矯健的底蘊。
媽媽的眼睛與雕像對上,臉上泛起溫柔的微笑。她輕輕搭在爸爸的肩膀上說:“看看他,比我之前想象的要溫暖和友好得多。我猜,他一定能征服來看他的每一個小孩和女人的心。”
小婷心中更是湧起一股強烈的喜悅,她接著媽媽的話說:“我見過他的樣子,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媽媽問:“在電視裏吧?”
小婷不以為然地回答:“不是!是好久好久以前。媽媽,你不記得嗎?”
媽媽看看爸爸,問道:“爸爸,你記得嗎?”
爸爸直搖頭。媽媽笑著對小婷說:“除了在故事和電視裏,我們真沒有見過釘耙王真人。他好帥氣!要是我年輕的時候碰上他,我說不定嫁給誰呢。”
爸爸抱起小婷,將她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跟小婷說:“別聽媽媽的,好像爸爸年輕時不帥似的。你坐穩了,我們進村,好好看看村裏的人,仔細地看,有沒有長豬鼻子的。”
許許多多的人帶著豬臉的麵罩,還有人畫了豬臉,花花綠綠的,各型各色的,讓小婷看得眼花,分不出那麽多豬臉哪是真的、哪是畫的。
路邊坐著一個白發長老,手中的筆輕巧地在孩子們的臉上劃過,畫出一個又一個可愛的豬臉。他的白須隨風輕輕搖曳,眼中閃爍著和煦的光芒,每一筆下去,孩子們的笑聲就像泡泡一樣四溢。
小婷興奮地叫住爸媽,急切地滑下地,拽著爸爸媽媽的手,匆匆地走向那位老人。她眼睛閃著好奇的光芒,小腳踢踏踢踏地急衝衝走過去。
老人笑眯眯地端詳小婷,他的眼角褶皺彎曲,一幅溫馨的麵容,“你想變成一位怎樣的公主呢?” 他和顏瑞色地詢問,手中的畫筆輕輕在空中揮舞,仿佛已在畫出她的願望。
小婷的小手緊緊握在裙子上,她羞澀的點點頭,用幾乎是呢喃的聲音說,“我想要好看的豬鼻子和豬嘴,鼻子要粉紅色的。”
老人的手指巧妙地在小婷的臉頰上輕輕劃過,也沒見他沾什麽顏色,動作就像魔法一樣流暢,瞬間小婷的臉上色彩斑斕,豬鼻子豬嘴惟妙惟肖。
小婷的父親趕快從背袋裏取出小婷喜愛的公主桂冠,給她輕輕地戴上,愉快地說:“真是一個小豬公主。”
而媽媽摸摸小婷的臉,不禁說道:“怎麽像真的一樣,還能去得掉嗎?”
老人笑著說:“不用著意去它,見到露水自然會消失的。多好看的一張臉!孩子,開開心心地去玩吧。”
他們謝過老人,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剛走出十來步,爸爸說:“等等,我和媽媽也該畫個花臉。” 他們一回頭,那位長須長者已經不見人影,有幾隻鴿子在老人呆過的地方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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