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操場電影情結
部隊的大操場在部隊孩子們的心目中就如同天安門廣場一樣神聖,看電影、看演出、看球賽、看訓練、遊戲玩耍都在大操場 。所以對大操場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如果晚上放電影,我們就搬著小凳子早早地來到大操場占位置,放映前的好戲就是部隊彼此賽歌,可謂你方唱罷我登場。假如偵察連和警衛連較上勁,那可有意思了。首先偵察連的指揮挑戰警衛連,他大嗓門一喊;“警衛連來一個,來一個警衛連!”,偵察連的戰士們就會有節奏地鼓掌:“呱呱呱,呱呱呱 ”,被邀請的警衛連會有意不唱,迫使偵察連的指揮用陝北民歌“大生產”改的詞“警衛連那麽嗬嗨!來一個那麽嗬嗨!最後是整個偵察連跟著唱“西裏裏裏嚓拉拉拉嗦羅羅汰,來一個那麽嗬嗨!”指揮這時會加快語速用誇張的動作喊 “警衛連不來行不行?”,偵察連會震耳欲聾地回答“不行!”,其他部隊包括部隊的孩子們也起哄:“不行!”,引來一陣陣笑聲和掌聲,這種賽歌方式會一直持續到電影開演。
說到電影有很多趣事。放電影前先是幻燈片:如毛主席語錄、表揚好人好事、再放《新聞簡報》,最後才是正片電影,當時常放的電影有:《地雷戰》《地道 戰》《奇襲》《英雄兒女》《鐵道衛士》《平原遊擊隊》等,還有一些供批判的所謂毒草電影《逆風千裏》《清宮秘史》《武迅傳》。外國譯製片有:阿爾巴尼亞電影,《廣闊地平線》《寧死不屈》《伏擊戰》《海岸風雷》和朝鮮的《鮮紅盛開的村莊》《看不見的戰線》,蘇聯的電影《列寧在十月》《列寧在1918》等。還有一些政治性的影片如《毛主席接見紅衛兵》《國慶二十周年遊行》《九次黨代表大會》等,八個樣板戲是反複上映的。當時有一個順口溜:“中國的新聞簡報;越南的飛機大炮,朝鮮的哭哭笑笑,羅馬尼亞的摟摟抱抱,阿爾巴尼亞的莫名其妙。”你還別說真是這樣。不管人們怎樣評價電影,隻要是大操場有電影,看多少遍我們都喜歡,樂此不疲。那時文化生活貧乏,能每周看幾部電影已經是很開心奢侈了,也可以借著電影更多的了解外麵的世界。
部隊有時會放內部影片,如日本的《軍閥》《啊,海 軍》《三本五十六》;美國的《虎!虎!虎!》和蘇聯的近8個小時的《解放》以及軍事參考片《外軍演習》等。這些電影在師部大禮堂放,需要一定級別才能觀看,不讓孩子進,這可急壞了我們。把門的是師警衛連戰士,平時和我們很熟,但一到把門崗位就六親不認。我們軟纏硬磨好話說盡還是沒門,氣得我們半死。前邊不讓進我們就想辦法爬窗戶上禮堂頂。禮堂頂足有三層樓高。有一次我們如法炮製,掀開瓦鑽進去從木縫看的正高興,後勤部張副政委的大兒子張明不小心一腳踩空,一大塊石灰板和一隻小鞋從十幾米空中跌落師首長前麵,“啪”的一聲響,把正在看電影的師首長嚇了一大跳,刹那間燈大亮,他們抬頭一看,隻見一隻小腳丫在天花板上亂晃,師長氣得站起來罵:“他媽的那是誰的孩子?”我們大氣不敢出(當時隻有7,8歲),幸虧是一隻腳,如果人掉下命就沒命了。(這師首長裏就有現在退下來的總參謀長傅全友,當時他隻是師參謀長)。之後後勤部的張副政委在全師大會上被點名,人丟大了。張副政委豈能饒了張明?回到家把張明吊起來用皮帶一陣暴打,想起來就不寒而栗。警衛連從此也學聰明了,凡是在禮堂放內部電影或者演出,都要上禮堂頂把守。師電影隊也學會和我們玩手段,禮堂裏麵放內部電影,外麵大操場放老片子,估計是安撫吧。有時不讓看激怒了我們這幫孩子,就把禮堂外麵的師部小車推走或者把小車的氣放掉,最後小車班的司機急眼了,把車通上電我們才罷手。我們這幫孩子小時侯真是很淘,但長大確出了許多軍隊中高級幹部,等到三十多歲大家從全國各地聚在一起憶往事、談起小時候的趣事,笑的前仰後合。
小時候爬上禮堂頂的大禮堂
看電影是孩子們的一件大事,都是早早的吃完晚飯就去大操場占位置,有時看到一半等片子那個焦急呀,簡直是望眼欲穿!最怕看著看著下起雨來,有時雨下得太大不得不停止時,隻要電影機不收我們就堅決不回家。有好片子時,地方上就有很多人來部隊,整個大操場是人山人海。等片子時電影隊就放老掉牙的新聞簡報,我們照樣看得有滋有味。遇到部隊重大活動,軍委和軍區首長到部隊以及各種演習,我們就可以電影大會餐,一晚兩部,有時持續一個星期,真是過足了癮!都是新電影或者外國片,這幾乎成了傳統。一有好電影孩子們就奔走相告開心的不得了。有時也會惡做劇,當問今天什麽電影?答《戰鬥英雄照臉煽》《騙兒記》《白跑磨底鞋》。你想有人信嗎?我們看電影的癮是很大的,就象今天玩電腦遊戲一樣。當團裏有電影時,可以步行30-40分鍾去看,無非是《地雷戰》《地道戰》《奇襲》這一類。有時情報不準會空跑也無怨言。
父親是一個對我要求很嚴的人,如果我犯錯,他不打我盡給我講大道理,一講幾個小時,聽多了說上半句我知下半句,如: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完了還要我表態寫檢查,當年寫的檢查存了一摞,至今也不知犯了什麽錯?要是父親現在知道不知作何感想。不象母親劈裏啪啦一頓打結束。所以母親是越打越親父親是越講越怕。尤其是不能容許越是有電影他越訓話,那簡直要我的小命。父親聰明著呢,政工幹部出身。知道小調皮這時最聽話,他慢慢地講我認真仔細地聽,有時都講到開演了,我這裏心急如焚五爪撓心他故意慢條斯理一板一眼。我那裏聽得進他講的什麽道理?心裏全是電影,況且我家離大操場很近,電影的聲音都能聽得到,你想是什麽感覺,?超級煎熬!終於談話結束錯也認了。父親一句:“你可以去了”,這時我把眼淚一擦,(鬼知道是什麽眼淚)抱起小板凳撒丫子就跑,大操場放的是看過無數遍的老電影《地道戰》,剛剛坐下幾分鍾電影就結束了,但是我依然很滿足,至於父親講的道理和給父親的保證,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以後我也學乖了,隻要有電影就表現特別好,但還是被父親罰聽政治課,你想狡猾的狐狸怎麽能都鬥過好獵手呢?而且是隻小狐狸。
電影看多了,就會學裏麵的人物,好人是不學得,專學最壞的。《地道戰》裏的湯司令被民兵追到窯洞,這時傳寶推開一摞磚,看見湯司令拔槍就射,一槍兩槍,每打一槍湯司令的嘴就歪一下,這經典的動作被我學會了, 經常學,終於有一天被母親發現,問;“你嘴怎麽歪了?”,我說“誰歪了?”,說著說著又歪了,母親嚇壞了,要請醫生給我針灸,小調皮方把學湯司令的事告訴母親, 母親是哭笑不得。等我長大了,母親常拿這個故事笑我。
童年!我難忘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