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韓一邁查看了京訊一台所有的資料，進展不大。他隱約地有點想法，但一時還不得要領。這期間邱台沒閑著，一直在督導小操作員們熟悉業務，整頓懶散作風，幾天下來，倒也有所成效。倒是吳遠飛整天無所事事，喝茶讀報，清閑自在。
這天午飯過後，主機和其它終端機突然斷電，所有的屏幕一片漆黑，操作員都驚呼起來。吳遠飛罵了一句，馬上去了主機室。韓一邁放下手裏的資料，也跟了進去。
兩分鍾過後，電來了。倆人忙著重啟主機和8個終端，大約又過了5分鍾，係統恢複運行。就在此時，台內所有的燈泡都閃了幾次，然後忽然全滅了，所有的房間一片漆黑，隻有主機和終端機屏幕還亮著。
“不好。”邱台叫道，“又要完蛋了。”
果然不出邱台所料，大約一分鍾後，主機和終端機再次斷電，隻有打進來的電話還通，但是因為主機斷電，操作員已經處理不了這些電話了。
“有手電筒嗎？咱們去看看配電盤。”韓一邁道。
吳遠飛找到手電筒，帶著韓一邁來到配電盤前。
“這是阮總和李總的主意。”吳遠飛打開配電盤，“從發電廠接過來的三相動力電，380伏的。在這分成三個獨立的相，都是220伏。其中照明一相，主機和終端機一相，其它的一相。互不影響。但是每一相的電壓經常不穩。”
“電話線是另接的吧？”
“對。電話線是低壓線，不走配電盤。所以停電的時候，電話照樣打進來。”
韓一邁仔細看了各處接線。“配電盤沒有問題。這種斷電多長時間一次？”
“每個星期至少一次。”邱台皺眉道，“每次短的10分鍾15分鍾，長了45分鍾到一個小時都有。老是這麽斷電，影響運營。”
“那我們可能需要進一批UPS，”韓一邁點頭，“到中關村去看看吧，不知道有沒有賣的。”
“這個UPS，是什麽東西？”吳遠飛好奇道。
“這是英文縮寫。Uninterrupted Power Supply，可以理解為一個大電池，但輸出的是交流電，而且電壓穩定，這對主機的壽命有很大好處。斷電了以後，還可以繼續供電20分鍾左右。”韓一邁耐心解釋道，“我在清華核能所實習的時候見過UPS，這是國外最近這些年的新玩藝，現在還沒有國產貨。”
“怎麽用呢？”
“和主機串聯。電源先接UPS，再接主機。估計一台主機要用一台UPS。終端機麽，一個UPS應該可以帶兩台終端機。”
“聽著象是好東西。但這進口的設備肯定便宜不了，我做不了主。”邱台對韓一邁道，“韓工，要不你去跟大齊說？我反正同意買幾台來用。吳工，你說呢？”
吳遠飛點頭同意。
“看來這電一時半會也來不了。”韓一邁道，“那我先去總部一趟，看能不能盡快敲定這個事。”
韓一邁給佟馨打了個電話，讓她約一下齊總，隨後離開了京訊一台。90年代的豐台區算是北京遠郊了，等他坐公車到達紫竹院的時候，已經快下午4點了。
“齊總還在二台呢。”佟馨迎了出來。“這個時間開車有點堵。再等會吧。”
倆人在辦公室坐定，唐豔端過來一大盤西瓜。韓一邁不知道還有這待遇，謙讓了一下。
“你就吃吧。都是你的。”佟馨笑道，“齊總交待過，以後很多事情要指望你韓工呢，所以平時一定要禮遇。”
佟馨也有滿族血統，老姓佟佳氏。和北京多數滿族姑娘一樣，佟馨生了一張鵝蛋臉，身材比例很好。羅鷹翔事先囑咐過，齊遠在和第二任老婆鬧離婚，而離婚的原因，正是佟馨。
“那我就不客氣了。”韓一邁拿起了一塊西瓜，“工作上的事情沒得說。隻要齊總多發點獎金就行。”
“這個應該不是問題吧。公司的獎金分成幾個級別，羅工的獎金拿的就是最高一級的。”佟馨意味深長地望著韓一邁，“你的獎金級別，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反正現在公司非常需要我。沒有我，很多事辦不了。”韓一邁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夠狂的。羅鷹翔剛來的時候也這樣。自信得有點自大。”佟馨笑道。
“他狂？不至於吧。客觀地說，騾子是個實事求是的人。”
“那要看他麵對的是誰了。在你麵前，他可能不敢狂。你呀，你比他更狂一點。”
“不好意思。給了你這種印象。”韓一邁尷尬地笑了笑，“我該收斂一下。”
“隻要有狂的資本，張狂不全是壞事。公司能把你們兩個張狂的家夥招在旗下，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佟馨微微一笑，“對了，齊總跟你說了工資開多少錢麽？我現在管公司做賬這個部門。你的工資和獎金也由我來做賬。”
“大致有個數，具體的你還是問齊總吧。順便問一下，象你這樣掌管財務的，工資多少？”
“打聽我工資幹嘛？”佟馨有些警惕。
“因為你知道我的工資了，這讓我很不舒服。最好你也告訴我你的工資，這樣才公平。”
“隻有朋友之間，才能擔得起公平二字。否則沒有真正的公平。”佟馨認真地看了看韓一邁，“你能把我當朋友麽？”
“這個嘛。朋友要看眼緣。”韓一邁點了點頭，“第一次見你，感覺你還行。”
“什麽叫還行。”佟馨皺眉道。
“就是不夠壞的意思。”
“再胡說我生氣了。”
“足夠善良。盡管心思不少。這麽說你滿意了？”韓一邁微微一笑，“總之，還算符合我的朋友標準。你要是信得過我，那你就是我韓一邁的朋友了。”
“那好。我敬佩強者。但羅鷹翔太花，你比他正統多了。我會一直把你當朋友。”佟馨沉思了一下，“我現在工資230，你覺得怎麽樣？”
“象我爸他們所，剛去的年輕人工資110多塊。你掙得是他們的兩倍了。不過還是少了點。”
“那你覺得應該多少合適？我會跟齊總去說。”
“250！”
“討厭！”佟馨氣得笑了。
“聽說你有個妹妹。她叫什麽名字？”
“她叫佟琳。她想以後去二台工作。怎麽，想讓我把妹妹介紹給你？”
“她現在還在念書吧？”
“剛念完大專一年級，再過一年畢業。我這個妹妹人很實在，但是學習不行，隻考上了個大專。你挑學曆麽？”
正說話間，齊遠已經推門進來了。“我好象聽見某人給自己妹妹張羅對象呢。”
“耳朵真尖。”佟馨站起身，“那你們聊吧。韓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呢。”
“一邁，要不然咱們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吧。邊吃邊聊。你也一起去。”齊遠招呼佟馨，“離這兒不到一站地，有一家新開的小籠包子鋪，我一直想去嚐嚐呢。咱們走著去。”
三人隨後出了公司大門。“一邁，回來的路上我想過了，UPS咱們買了。”齊遠邊走邊說道。
“UPS是第一步。”韓一邁道，“我們需要保證持續供電，UPS還不夠。我們每個台都需要雙路供電，還得備一台微型發電機。這三步，缺一不可。”
“怎麽個雙路供電法？”
“就是從北京市的兩個獨立的發電廠，各接一條380伏動力線過來，到同一個配電盤。如果正在用的這家發電廠停電了，UPS的警報就會響，我們馬上就切換到另一條動力線。”
“是個好主意。兩家發電廠不太可能同時停電。”齊遠點頭，“除非是極端情況，比如惡劣天氣。”
“微型發電機就是用來防備萬一的。”
“好極了。你心裏有譜，事情就好辦了。”齊遠道，“你手裏的事情有進展嗎？”
“算是有吧。還得繼續幹幾天。”韓一邁道，“我今天把這件事托付給你，我就不管了。回去我還得繼續忙我手頭的事。”
“好，剩下的我來管。”齊遠對佟馨道，“先看UPS，咱們這兩天得親自去中關村轉一轉。等定下型號了，讓馮二狗去買。”
“就是值班經理馮躍進。”佟馨對韓一邁道，“他不喜歡了，就給人家起外號。”
“人不少啊。看來包子做得很地道。”齊遠指著不遠處道。
小籠包子鋪前已經有人排隊了。
